虎年的正月十二,我們寶雞市虢鎮中學86級的十幾名同學來到了雪域太白,領略了號稱秦嶺里的香格里拉——黃柏塬的秀麗景色。黃柏塬位于太白縣的東南方,地處秦嶺南麓腹地,距太白縣城70公里。黃柏塬山峰高聳,河流縱橫,自然風光秀麗,有“小江南”的美稱,是觀光旅游的理想之地。
雖然節氣已經過了雨水,但這里依然看不到春天的腳步。在市區的這幾天直喊著熱,而這里山坡上、林子里積雪隨處可見。我們幾撥同學分別從市區趕到太白縣城,集合完畢已經是晚上7點多了。車子艱難地行駛在太洋公路(太白至洋縣)上,由于天黑,加上路面結冰,從縣城到黃柏塬70公里的路程走了整整兩個小時。黃柏塬鄉聽說市上一下子要來近二十位客人,趕緊通知當天晚上的文化活動推遲舉行,好讓這些遠方的客人一同分享山里人過年的快樂。車子到達黃柏塬已經是晚上9點半了,大家已經饑腸轆轆,然而飯館早已將飯菜準備齊當,但當大家看到近百名村民這么晚了還在等待我們時,都不約而同地來到了廣場。篝火晚會開始了。身著古裝的村姑扭著秧歌,四名小伙子一組在鑼鼓的聲威中舞動獅子,他們動作嫻熟,配合默契。山民們還自編自演說相聲,盡管話筒時好時壞,但大家都報以熱烈的掌聲。大家圍著篝火,手拉著手,跳著古羌人的舞蹈,盡情地享受著音樂,享受著生活。受到場面的感染,我們幾位平時根本不會跳舞的同學也都情不自禁地加入到這個行列,一邊感受著鄉民的淳樸與善良,一邊沉浸在同學之間親密無間的回憶之中。
我是第二次來黃柏塬了。第一次在22年前,那時我還在西北大學上學。記得是1988年全國文物普查,由于基層普查人員不夠,陜西省文物局就從我們歷史專業的在校大學生中抽調了一些人參與這項工作。那年暑假,我和幾名同學背著行李,拿著省文物局的介紹信來到了黃柏塬。我和一名長年在考古戰線上的老文博工作者、寶雞文理學院一名歷史系教師,3個人一組,負責黃柏塬和二郎壩地區,我們每人一輛自行車,每組一部照相機,一副羅盤指南針。我們整天就穿梭在崇山峻嶺之中,每天跑下來腰酸腿疼,住宿就在鄉政府的公房里。那時這里的生活條件非常簡陋,每天早晚的伙食是咸菜加饃,中午是一大鍋撈面,水煮菜,只能填飽肚子。那時鄉里還沒有通電,晚上的鄉政府漆黑一片,我們只好點上蠟燭。盡管已是夏天,可夜晚還是有點寒氣。整個鄉政府只有十幾個人,對外通訊就是一部手搖的電話機。電話員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從她樸素的著裝一眼便能看出是一位農家女子。她很熱情,每天一有空就和我們聊天,晚上還不停地給我們送蠟燭,有時還問問被子薄不薄,冷不冷。聽說我是一位大學生,她怕我吃不了苦,對我特別照顧,經常噓寒問暖,同時還跟我探討一些學習問題。當時有人告訴我,她可能看上我了,對我有點意思。可我天性不會浪漫,當時也不懂得怎樣去處理那種感情。我想,既然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繼續發展,于是就有意無意地回避她,躲著她。最后走的時候連一句告別的話也沒敢對她說。現在回想起來,自己是不是有些小家子氣。這次故地重游,當年的那個女孩子還在黃柏塬嗎?我真的想去見她一面。
黃柏塬的變化的確令人無法想象,昔日的窮窩窩,經過這二十幾年的發展,已經成為太白縣集原始森林觀光、野外探險、休閑度假為主要內容的原生態風景區,被譽為“秦嶺里的香格里拉”和“天然氧吧”。由于是初春季節,冰雪還未融化,一路上到處可以看見十分壯觀的冰瀑,夏天那飛流直下的瀑布這時全都已凝固,經過一個嚴冬的貯藏孕育,魔術般地變成了一尊碩大無比的蠟像,向人們展示自己成熟的美。這個時候的她不再嘰嘰喳喳,她成熟了,穩重了,也更有風韻了,她更像一個美少婦向人們訴說著自己不平凡的往事。我們這幫男男女女一下車就湊在冰瀑前合影,有的還從美少婦的身上挖上一塊冰柱相互打鬧嬉戲,有的就琢磨著想將這冰清玉潔的冰柱帶回家。可惜的是,這些冰柱抓在手里,經過體溫融化成水滴,滴滴答答。她仿佛在訴說:美是一首朦朧詩,你可以盡情地去想象,卻不可以走近她;美是一朵冰清玉潔的鮮花,可以欣賞,但卻不能觸摸她。忽然,我又想起了22年前的那位女電話員,也許她就在附近的某個地方,或許就在幾十米開外,但她還是當年的那個她嗎?離開黃柏塬時,當年那個電話員的身影不斷地浮現在我的眼前,猶如一株寒梅,永遠開放在我的心里,永遠定格在我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