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3個不同的英國人

救命！有鬼啊！你喜歡聽鬼故事嗎？幽靈出沒的房子、半夜時吱嘎作響的鏈條和飄忽的白色影子，都是鬼故事里經常出現的場景。最適合講鬼故事的時間自然是夜晚，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中，即使你知道這些故事不是真的，還是會嚇得渾身發抖呢。

現在，我要給你講一個鬼故事，但這個故事一點兒都不嚇人，你就放心好了。這個鬼故事是關于跳蚤幽靈的。

跳蚤幽靈？聽起來有點兒可笑吧。它會來嚇唬那只捏死它的小狗嗎？說起來，跳蚤幽靈的故事不算真正的鬼故事，但這個跳蚤幽靈可不一般，因為有位著名的畫家為它畫過畫呢。

這幅畫的名字就叫《跳蚤幽靈》，作者叫威廉·布萊克。他是英國人，生活在倫敦，那時美國人為了反抗英國的統治，正在進行獨立戰爭。

威廉·布萊克和之前我提到的那些畫家完全不一樣。首先，他除了是畫家外，還是一位著名的詩人；其次，他的畫和其他畫家的畫大相徑庭；再有就是，威廉能看到幻象，它跟夢境差不多，是一個人腦海中生成的景象。有人說布萊克有點兒不正常，或許他只是有些與眾不同罷了。

布萊克的夢想是成為畫家。多年來，他一直在學習版畫，后來終于成了一名專業版畫家。自立門戶之后，他發明了一種新的方法：他把他的詩歌和畫一起刻在金屬板上。此前，金屬板上刻的只是書上的圖畫，而書上的文字是用印刷機印出來的。布萊克把圖畫和文字刻在一起，使圖畫和故事更好地融為一體，真正做到了故事中有畫、畫中有故事。

除了為自己的詩歌制作版畫外，他還為其他書制作版畫。他為《圣經·約伯記》畫的一組插圖最有名，左面這幅就是書中的插圖。如果你見過這些插圖，就不會忘記圖中的約伯和他所遭受的種種苦難。真的，只要一想到約伯，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威廉創作的那些畫。你可能會覺得布萊克的大部分版畫和素描差不多，因為它們都是由線條構成的。事實上，版畫只能由線條構成，但是布萊克在刻版前通常都會先畫好圖畫。這些畫表明他不僅會畫線條，對色彩的把握也非常出色。

布萊克是個具有創新精神的人，他提出了許多有關繪畫的創新想法。當然，后來英國也涌現了不少具有創新理念的畫家，但我們先不急于了解這些畫家，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在夏天，你見過葉子是褐色的樹嗎？我是說活著的樹。眾所周知，夏天的葉子是綠色的，但是，如果你看過布萊克那個時代的畫，你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因為畫上的樹葉都是褐色的。我在上一章介紹過，托馬斯·庚斯博羅的風景畫非常有名。不過，如果知道他畫中的樹葉都是黃色的，你還會覺得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大畫家嗎？

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樹葉是綠色的，包括這些風景畫家們，但他們還是堅持把樹葉畫成褐色。是不是有點兒理解不了？也許他們認為，把樹葉畫成褐色比綠色更加好看吧。

在托馬斯·庚斯博羅之后，英國出現了一位名叫約翰·康斯太勃爾的畫家。從他開始，英國的畫家就不再把樹葉畫成褐色了。在畫風景畫時，康斯太勃爾嘗試畫出景物原本的顏色。這聽起來是不是很容易？但事實并非如此。

打個比方來說，即使畫家使用最白的白色，也無法表現出雨天陰沉天空的亮度。如果畫中的天空無法像真正的天空那樣明亮，那么其他部分就不得不比它們真實的顏色暗，這樣才能把天空襯托得足夠亮。這是一種對比的手法，一幅畫中暗的部分暗一點兒，亮的部分才會更亮一些。

雖然顏色偏暗不會影響畫的美觀，但會使整幅畫看起來不像真正的風景。所以，想要使畫更接近真正的風景，畫家就必須找到一種提亮畫面色彩的方法。康斯太勃爾做到了這一點，在給畫上色時，他沒有把顏料涂得很均勻，而是把它涂成小而厚的色塊。如果你用手指觸摸他的畫，就會有凹凸不平的感覺。

在畫畫時，康斯太勃爾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如果把顏料涂成塊狀或點狀，會提高整幅畫面的亮度。比如說，以前的畫家畫綠色田野時，會把整片田野涂成綠色。康斯太勃爾卻不同，他會把田野畫成許多獨立的小色塊，有綠色、黃色，還有藍色。奇怪的是，用這種方法畫出來的田野看起來還是綠色的，只有近距離觀察，才能看出畫面上有不同顏色的色塊。但是，只要離得稍微遠一點兒，就會感覺整片田野都是綠色的，而且比只涂—種均勻綠色的畫面看起來更明亮。

如果你能把整幅畫都一點點看完，那你真是了不起！要是完全理解了他的畫法，我敢推斷你肯定是一個優秀的學生，不管你的老師是不是這樣認為。

我們之所以要記住康斯太勃爾，是因為他對風景畫的畫法做了兩次改進。第一，他不再畫以前那種褐色樹葉，而畫綠色樹葉；第二，他不再使用單一的顏色把畫面涂得那么光滑，而是用許多小色塊把畫面涂得凹凸不平，達到提亮畫面顏色的效果。

許多人認為英國最出色的畫家是風景畫家透納，全名是約瑟夫·馬羅德·威廉·透納。在捕捉顏色亮度和自然光線方面，沒有任何畫家可以與他相比。他最喜歡畫的是大海和太陽。

太陽很難畫，因為它本身的色彩比任何一種顏料都要亮，沒有人能把太陽畫得跟真的太陽一樣耀眼明亮，即使最優秀的畫家也做不到。但是，畫家可以畫出某種東西，讓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太陽。

透納的畫法和克勞德·洛蘭的有些類似。他畫的是陽光下的一個場景，畫面上的太陽要么躲在云后，要么藏在霧中，要么快要下山了。用這樣的方法畫出來的太陽，亮度和真實太陽的亮度差不多。

我們都知道，即使是畫看起來不那么明亮的夕陽，也沒有哪個畫家能找到和它一樣明亮的色彩。但是，人們看過透納畫的夕陽后，卻說他畫得太亮了，很不真實。事實上，透納的夕陽之所以看起來不真實，不是因為他畫得太亮了，而是因為他畫得還不夠亮。

透納也擅長畫大海，比他之前所有畫家畫得都要好。很了不起吧，這樣一位出色的風景畫家，同時也是一位很棒的海景畫家。在畫大海之前，他會認真觀察，揣摩大海在風平浪靜時、刮風下雨時、陽光照耀時分別是什么樣子。為了觀察暴風雨中的大海，他曾經讓人把自己緊緊地綁在一艘船的桅桿上，這樣他才不會被海浪卷走。

透納最有名的一幅畫是《無畏號戰艦》，畫中的那艘古老的戰艦叫“無畏號”。這艘戰艦太老了，無法再出海作戰，因此被一艘冒著煙的拖船拉去碼頭，準備解體。這時正逢日落時分，港灣的海水映出天空絢麗的橙黃色。這幅畫是一天的結束，也代表著這艘老戰艦生命的結束——在為國征戰多年后，它已經毫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