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封印之劍
- 哀之月
- 誒哈
- 7397字
- 2021-04-16 13:52:14
夕陽月隱,赤色天邊。城市面向太陽的城區蜿蜒曲折,半菱型屋頂建筑高矮不一,白色的磚瓦被光拉長折影,比如人們掛在屋檐的火燈,擺在石柱上的火把,還有萬家燈火升起的窗暈。
城市的東部街區枝繁葉茂,三跟粗壯大道蜿蜒曲折,呈三個弧度穿過建筑群,寬大干凈的大路延伸無數的菱形線區,所謂緊密相連。人們掛起火燈,房子下檐都掛著晶瑩微弱但柔和的光。
戴安娜和斯科特并騎而行,在白色的方格磚街道里悠悠閑逛。
與斯科特只穿著去掉軍銜的軍裝,下身一條黑褲和黑皮靴。戴安娜穿著薄錦衣,外面是銀色胸甲,鎧甲是她剛剛在武器店里面買的,因為上面的玫瑰花和神秘文字雕刻倒是很符合她的身份。
戴安娜的隨著駿馬的腳步起伏搖擺,她的紫發隨意披散,頭部還是帶著那個頭冠。玩味的四處看了看,瞧這那些玲瑯滿目的商品,嘴角洋溢著微笑。斜下的紅光照在臉上,把皮膚隱的透明,像一位戴上面紗遮住半邊臉的神秘少女。
斯科特同情的看著戴安娜身下的駿馬,披掛紅色秀金馬衣的軍馬掛滿沉重的箱子,里面是戴安娜洗劫的本地特產,從鉆石到珍珠,從書籍到機械制品以及一大堆的昂貴衣料與成品衣服。當然,也包括她買的整套銀色防具。
這匹倒霉的駿馬累得氣喘汗流,在背著這個女人開始,就在城區里四處奔走,幾乎除了購物的空隙休息一下,其他時間用在將龐大的城市走了個遍上,它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多遠,就好像沒有盡頭。如果不是斯科特大力阻止,戴安娜也許會跑到郊外旅游。
他的包含深意的眼神被女士捕捉。
“阿拉~您在看我嗎?斯科特先生。用那樣的眼神來欣賞少女的……嗯……衣領可是最后的禁區哦。”戴安娜輕輕調笑,嗓音軟糯如絲棉誘人,眼眸蕩漾出淺淺的笑紫色光芒。
“還是說,您想做一位饑餓空腹的獵人……而我就像只狡猾的銀狐?”
“您的語言藝術我難以欣賞,城內的一切都要評論一番。以現在的天色來看,希爾維雅在房間估計已經醒了,該回去了。”斯科特把目光收起目光,沉默的揚起馬鞭輕輕抽馬臀處。
“美好的一天總是短暫的,我不浪費時間咯,聽說附近有一個賣奇珍異寶的小商鋪,那個地方就是我們最后一站啦~”戴安娜扭了扭脖子,輕輕的笑著,驅趕馬匹迅速追上。
“你指的什么?”他問。“它叫夢中音。”她回答。
戴安娜顯然沒有看見斯科特聽見那句話后,轉過去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斯科特向后拉起韁繩,讓身下的戰馬與后面的戴安娜沒有走上兩步就停了下來。女人奇怪的正要詢問,只看眼前的男人面色沉重,指向前方幾米處的建筑。“就在那個地方。”
“這么快!”
兩人來到小建筑旁邊,它與其他燈火闌珊,盡量方正規律的店鋪不同。這家采用其配色沉重灰暗的木制結構,雕刻扭曲蜿蜒的屋檐,延伸的邊角蜷縮成一個漩渦,一臺小火燈靜靜掛在上面,隨風飄蕩著,那火團幾乎與螢火蟲的光芒無疑。
戴安娜驚訝的微開櫻唇,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昏暗詭異帶著濃厚魔幻的建筑。折影稀稀拉拉,黑暗向各處延伸最后被微弱的光源阻擋,攔住陰影的光影物體又會延伸新的陰影。
整個區域給予人一種破碎都感覺,但還是靠著擺放凌亂的光源來辨認方位。戴安娜安靜的觀察里面的物品,很有童話書里奇幻小屋的味道,擺放的就很隨意,好像主人沒有心思做生意,踏進門檻就能聞到空氣里飄逸一股奇異的芳香。
那些零碎小擺件與垃圾沒什么兩樣,裝在污濁瓶子里的藍色晶瑩液體,造型蜿蜒扭曲的鐘擺等等。
“真奇怪,我們之前沒有發現它?”戴安娜不由自主的靠近斯科特,她確信自己走過這條大街,可從來沒有發現這里竟然有一棟如此詭異的商店。
“這個地方在我爺爺的長輩那一代就建起來了,聽說是魔法學院一個老院長建立的一個很奇特的小地方,只要你不去想它,它就不會出現。”斯科特慢悠悠的說。
“真神奇……。”戴安娜平靜心情,歪頭輕笑:“怎么不見店員呢?”
“你的面前。”男人淡淡的道:“注意看路,再往前走就踩到店長的腳了。”
戴安娜下意識的停住腳步,愣了片刻,發現前方有一個高瘦的影子,身軀藏在輕薄的黑色斗篷里面,黯淡的陰影將其包裹,沒有風,可斗篷卻在顫抖。就像傳說中的血族,有控制風的力量。
店長的腰板挺的扳直,看不清面部,寬大袖子有一只伸出來的骨瘦如柴的手掌。
正提著個黃色大南瓜,也就是南瓜模樣的燈,從詭異笑容里迸射的微弱黃色光輝,把那一雙枯色的手照的清晰,手指上全是鑲嵌珠寶的戒指。
戴安娜仔細一看,心中不免有些發抖。那是一只怎么樣的手啊,全是龜裂凹口的黑色或者紅色的裂紋,上面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可以清晰的看見兩條骨骼的輪廓,蒼白的死皮沒有肌肉,緊緊貼合關節。就像是被燒焦的木炭失去了應有的顏色,把枯死的樹桿當做自己的手。
“歡迎來到小店,有什么可以幫到你的?”
這個比斯科特都要高大的人靜靜的站著,兜帽下的陰影看向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仿佛是地獄的死神,它用一種沙啞,平靜的聲音詢問,聲音從四處的黑暗中飄出來。
“啊…我…。”戴安娜首次見到這樣詭異的場面,嚇得大驚失色,驚呼一聲,似乎踩到什么失去了重心向后倒去。隨后肩膀被一條有力的手臂握住,撐住了搖搖欲墜的身軀。
“待會注意一下言辭,別在這顯擺財力。”斯科特趁扶著戴安娜,湊到她耳邊輕輕說。又面色淡定的致歉面前的黑衣人:“很抱歉,店長。原諒她的失禮,她第一次來。
“哪怕是不食煙火的仙子也會被魔鬼的丑陋所驚擾。”店長只是干澀的笑了幾聲,龐大的身軀轉過去面向更深處,一邊走一邊說:“隨便挑吧,都是些孩子,要是晚了可就沒有咯。”
戴安娜紅著臉剛想不好意思道歉,可身體卻不由自己的被斯科特拉著手腕,跟著那位往前走的店長一起往里跟進。
“失禮了……請問有什么可以推薦的嗎?”她低低輕語。
“……。”四周響起幽幽纖細風聲,卻無感風的涼意。
那是店長沉默片刻,抬起手盡數掃過臺上擺著的物件,嘆了口氣:“小店沒有什么所謂推薦,因為萬千靈魂有萬千需要。一個人棄之敝屣的物品也許會成為另一個人的掌中珍寶,好比如被人遺棄的舊木板,是另一個人急需生火取暖的柴薪。可我能推薦你買柴火嗎?”
他隨手拿起一個圓形平底小瓶子,里面暗綠色的液體本是無光黯淡的,可隨著舉起,發生的輕微搖晃時突然亮起晶瑩溫柔的輕盈光芒,就像落在干枯蜷縮的樹莖中央的綠寶石。
“哇哦,這是幾十年已經停產的夜光瓶?除了鄉村小鎮一些地方,已經很難見到了。”戴安娜微微躬身,隨后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什么,她的床頭就擺著一個藍色的,里面裝滿了碎金,每天晚上搖晃一下它,然后看著天花板的藍金色星空入睡。
“不錯的紀念品哦,斯科特先生~要不要我買下來送你了?。”戴安娜笑著說。
“如果你可以憑空變出金幣,我完全不介意。”斯科特平淡的說,他上前一步,捂住左胸口,彎腰向那個瓶子行禮,店長也低了頭。
縱使戴安娜再如何調笑,可驟然變化的氣氛還是讓她有些詫異,她暫時收起笑容,迷惑的盯著兩個人來回看。
“我替她向您致歉。”男人向瓶子的方向喃喃輕語。他又直起身體,向店主致意:“請您介紹一下吧,我們此次毫無惡意。”
戴安娜緊緊盯著那個瓶子,紫色的瞳孔映照那個瓶子的全部,可就是找不出什么特別之處。只有微弱的熒光在閃耀,如同黑夜里飛舞的螢火蟲。
“把身體藏在繃帶中的可憐孩子啊,鮮活的花兒潰爛凋零,在哪之前,將母親留給他的夜光瓶贈予我,因為見我身處黑暗,希望我能有一絲光明……真是乖孩子。”
店長的聲音突然蒼老而悠長,如同一位已有千歲的老人,在講述那塵封的歷史。
“它不如紀念品商店里出售的晶石火燈,是一位孩子凋零前的溫柔,好奇的觸摸著悲涼的世界,唯一留給世間的光芒。”
戴安娜聽了有些失神,張了張嘴。斯科特摁住她的肩膀,輕輕的說:“不要在此抱有憐憫,高傲,不屑。只需要尊重,對于未知的人們所珍惜或者擯棄的一切的尊重。”
“我明白,會注意的。”戴安娜羞愧的低了低頭。
房間從外看很小,可里面卻深不見底,走了雖然不是很久,可依舊沒有見到最里面。交織折疊的光影灑在三人身上,宛如進入了一片精靈制造的森林。
同時也隨著深入里面,更多稀奇古怪的物件冒了出來,店長的火燈深邃的目光照亮這些埋入深處的商品,如果沒有人光顧,它們也許一輩子都會待在這個地方。
“我想知道……。”女人一指,斯科特順著方向看去,那光禿的墻紙只有一張木框架,里面是油畫,洋溢無邪笑容的女人。
店長沒有去看:“那幅畫掛在那里已經有五十年了,是一位伯爵先生的兒子賣給我的,我以三十枚金的價購入。”
戴安娜被畫像吸引了,仔仔細細的研究其中的奧秘。
畫中女孩鼓著臉,眼神清澈,墨綠色的眼睛似乎是好奇,她身體前傾,雪白的頭發散落額頭和雙肩,雙手撐住兩腿之間的凳板,小腿一前一后。她似乎在跟前方的人調皮,雙腿搖擺著,百靈鳥般不配合傳統的畫像動作,而那最調皮也是最美的一刻被畫師定格下來。
“我一直以為畫師都是很嚴肅的,以往我如果擺這樣的動作,我估計會被嘮叨半天。”戴安娜羨慕的舉起纖手白指,指肚輕吻那已有灰塵的邊緣畫框,劃過凹面感受著光滑的木質表面,是暗紅色的昂貴楠木點綴金絲。
“上面是伯爵的愛人。”店長平靜的說:“他隱瞞了夫人的病情,放下全部工作去學習繪畫,把妻子生命中最活潑且他認為最美的一刻定格下來,一位畫手嘔心瀝血的第一幅畫,也是一位丈夫最后一幅畫。”
無邊的寂靜,戴安娜摸著畫框的手有些顫抖,她回過神抽回手指,用衣袖輕摸眼角,掩蓋那份淺淺的哀傷。
斯科特暗自神傷,雖然未有無聲的哀嚎,他想起自己家鄉的一對鳶尾鳥,它們在頂角筑巢,每天歌唱清脆。雛鳥的養育非常麻煩,需要一整年才能破卵。
鳥兒破卵而出,可正欲喂養小鳥的雌鳥死在了野貓的爪下,貓好像是玩弄獵物而沒有吃它,斯科特憤怒的舉起弓弩追了去,當他帶著野貓的尸體回來,看見雄鳥圍繞著雌鳥的尸體哀鳴,鳶尾鳥一生只會有一個伴侶,當伴侶死去,另一只也會跟著殉情。在哪以后他就很討厭貓,從心底里有著一股厭惡感。
“帝國三十年前曾經爆發過可怕的潰殤病,這種病依靠蚊蟲和唾液傳播,感染源不明。它會污染人的血液,讓全身皮膚由內而外的潰爛,最后毒素蔓延心肺而死,染病的人只能被驅逐,在荒野靜靜等待死亡。”斯科特慢慢的說,平靜的語氣讓戴安娜感覺空氣都冷冽下來。
“伯爵也逝去了?”戴安娜問。
“嗯,伯爵畫完,放下畫筆沖上去深吻了妻子,像是剛剛登上婚禮殿堂的新人。”店長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就好像再說一件平常的事情:“潰殤病會傳染,可千百年來沒人可以治愈。最好的辦法是半夜給患者喝迷酒,迷醉中用匕首結束患者的生命,然后把尸體燒掉。”
這是個很委婉的說法,可依舊讓戴安娜的面色蒼白,她眼前似乎能看見那個絕望的伯爵抱著心愛的妻子,用刀鋒刺入那個他舍不得傷害的女子的身體,然后在火海中湮滅。似乎美麗凄涼,可是映照那個時代的絕望,連伯爵那種級別的大人物都無法避免。
她的嘴唇動了動:“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病,就沒有人試著治愈嗎?”
“戴安娜小姐出生到現在,南方省都未發生過潰殤病,不了解也情有可原。”斯科特點點頭:“治愈肯定是試著治愈,早在亞瑟王時代,就有人試著治愈潰殤病,就是沒有人成功過。倒是有感染了卻沒有死掉的例子,現在他們躺在床上,只剩呼吸。”說罷,他就跟著店長繼續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戴安娜的余光和一道細密的銀光相碰,是一件躺在零碎里的銀器。她停住腳步,走過去把它輕輕拿起。
輕飄飄的,不像是鐵,更像是云朵,觸感溫潤如玉。是一把三尺長整體亮銀色的武器,劍柄兩段粗中間略細,劍格是鑲嵌紅水晶的十字架。而末端是斜邊彎曲型,很有可能是一把長刀,也可能是一把劍。
她看的入迷,撫摸起上面的紋路。很奇怪,上面雖然有凸起的浮雕,可摸起來就像在摸一塊平滑的水晶。
“找到心怡的物品了?”戴安娜發現店主已經站在身旁,她感覺自己已經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了心靈,不再懼怕憑空出現面前的幽魂。
戴安娜點點頭:“這把劍有來歷嗎?”
“當然有,這里的每一件器物都有故事。”店主伸出手想要去摸那件銀器,戴安娜連忙雙手遞上去,可店主沒有接過,只是用干枯的手指觸摸銀器的浮雕,宛如干枯的樹枝隨風刮蹭潔白的墻面。
“稍等一下。”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本古樸的書籍,暗紅色封皮很像熊皮,絲絲斑點布滿霉菌。店主細長的手指像刀鋒一般切開羊皮紙做的書頁,在中間慢慢一翻。深淵似的斗篷輕輕搖擺,首部黑洞洞的看不見面龐,連一絲絲下顎都看不見。
面對著這個人,戴安娜可以感受風從正面吹拂而來,似乎風可以穿透他的身體,又或者說,他根本不存在。可灰色與黑色交織而成的陳舊斗篷下方是可以看見一對詭異的皮靴的。
過了一會,他的手指停住了,摁在一條大字母上,下方是飛揚的字體,密密麻麻的寫滿了那一頁。
“圣鳶,一位圣卡萊娜王國貴族之女所鑄造,由于王國與北方蠻族的戰事不順,女孩偷偷融化了父親本為她打造禮器的月銀,運用魔法制作了這把圣潔的劍,在戰場上和王國的軍人們一起擊潰了蠻人的進攻。后來也把歲月獻給了祖國,在北荒雪原種下自己。
又是一個故事,少女的一生在這個地方被寥寥幾字表現出來。這聽上去像是傳說中的故事,少女拿起寶劍保衛家鄉的故事不知道被人傳唱了多少。
戴安娜正想提出疑問,可卻被打斷,哪是一種無聲的卻洞悉一切的感覺,難以言表而又虛無縹緲的寒意。
她深深呼吸,努力不去想,把心情平靜下來,輕撫劍格的手指移動到劍柄處,穩穩的握住。
寂靜中,絲絲縷縷微風吹拂而過,三指寬劍緩緩出鞘,無聲無息,只能聽見風被撕裂的聲音。冰冷的劍鋒薄如蟬翼,銀光宛如細膩的月亮,藍色紋路纖細如蛛絲,美得就像一位藏在垂鏈薄紗里的仙女。
“真美……那為什么那個少女會把它轉賣您呢?”戴安娜問道,她把劍身微傾,一抹光停在她的面部清晰映照出她一雙靈動的眼睛,這眼睛平淡如水也若有所思。
“不是我,是在下的祖輩,那得要追溯到博魯哈克·桑多皇帝時代,圣卡萊娜王國的兩派內戰時期,那個家族已經在內戰中滅亡,全部的家族記錄也被燒毀。”店長輕輕的說。
戴安娜盯著銀色花紋發呆:“四百年前的博魯哈克時代嗎……迪蘭斯克帝國也在遭遇危機,皇室斷嗣,獸人遷移,千里饑荒,鬼精北上,那個時候我的家族還是個地方小民,翻不起大浪只能龜縮山區,匍匐戰亂瑟瑟發抖。”
“呵呵,在哪個十不存一的時代,沒有什么比活著重要。”店長沉沉的說。
“那這把圣鳶和阿娜斯塔魔鐵相比,誰更優勝呢?”
戴安娜說著,忍不住用手指點在劍身上,可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侵入她的手指,凍的她生疼直皺眉,以為被劍劃傷了手指,連忙把手指放入口中吮吸,卻沒有嘗到腥味。
“老天!小心點女孩。這可不是玩具,是真正的武器。”
店長卻嚇到似的,有點生氣,輕微呵斥著,然后不由分說的挑起戴安娜的手,把那食指攤開,頭部斗篷無風自飄,冒出一絲暗紅色的十字星光。
食指嫩如春蔥,沒有絲毫劃痕,只是觸碰劍身的指尖中心有一片淺淺的粉紅。
“現在有沒有刺痛感?”店長細長如刺刀的指甲平著按了按戴安娜的指尖,嚴肅的問。
戴安娜注視自己的手,低低的說:“感覺不到,倒是您捏的很痛。
“幸好。”店長松開手掌,輕嘆一息,平穩的語氣中帶有一絲無奈:“月銀中封存著魔鬼,是寒冰的撕裂。”
“冰之魔法,我明白了。”戴安娜雙手捧著劍,把劍鋒收回劍鞘,后退兩步,恭敬非常的彎腰鞠躬。
“我希望得到她,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店長用手扶起一股要下跪氣勢的戴安娜,把她給扶正了。
“我是個生意人,如果你選擇它,就需萬分小心,這可不是什么安靜秀氣的少女,這是可以輕易裂肉劃骨的利刃!”店長提醒道。
“我會運用得當,讓它成為我忠實的朋友!您請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戴安娜重重點頭。
“那么,事物的交換都有代價。”店長指著戴安娜,平靜的說:“代價是你的一滴血,一根頭發,還有你身上全部的錢財,以及你的一聲祝福。是否愿意。”
“這…寓意…我要把魔鬼帶回家?”戴安娜一愣。
戴安娜想起自己在家族書庫里的商業書第一面所印制的一串歌詞。
一滴血,一根發,全部家,如果說謊爛嘴巴。一位客,一位商,陰陽路,無怨無悔找各家。一件物,一袋錢,天平穩,兩方交換無差價。黑心商,有摻假,物不平,落地無門斷頭臺。無心客,做手腳,價不平,哀嚎無形穿心箭。
“你要和魔鬼做交易,小姑娘。”店長說:“愿不愿意?”
戴安娜雙手握緊劍柄和劍鞘,完全沒有絲毫猶豫:“我愿意!”
女人從兜里取出一根銀針,在旁邊的火燈里侵入幾秒后,輕輕刺入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珠慢慢冒出,隨后店主的手中多了個空瓶,那一滴血液像是活了似的,漂浮起來進了那個空瓶里。
一根長發從那淡紫色瀑布里脫離,在空中燃燒殆盡。
戴安娜把全部的錢財都放在了店長的手中,是一個鼓鼓的錦布寶,有兩只手一樣大,用松緊繩固定。從外面看,里面全是閃亮的金塊。
“現在這把劍有了新主人,我的負擔又輕了一寸,愿她可以為你帶來光明,勇氣。拿好她,姑娘,盡量承載著前任主人的意志一直走下去。”店長雙手一合,血瓶,錢包,所有東西消失不見。
冰涼的風吹起戴安娜的紫發,幾只黑鳥在對面房檐跳躍,柔和的月光緩緩灑在地板上,映出出淺淺的銀色光芒。一回首,她的眼睛暴露在月光中,紫色的瞳孔閃出一抹瑰麗的幽藍。
戴安娜懵了,她明明走了那么久,可是卻已經站在門口。或許,這就是魔法的魅力吧,希爾維雅吵著要學習也不是沒有道理。戴安娜垂目輕笑。
“再見。”她握著劍,向店長的背影鞠躬。
“下一次需要付出的代價可就不一樣了。”飄渺的聲音從黑暗的深處流淌。剛剛還在的商鋪變成了一條深不見底的巷子,回蕩鈴鐺的脆響。
斯科特牽著馬匹,面色平靜的看向還在發呆的戴安娜,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女人緩緩轉動身軀,懷里抱著一把銀色的武器,宛如一抹月光。
“你買了這個?”斯科特說。
戴安娜點了點頭,紫色眸子劃過疑問的神色,唇口微啟,喃喃而言:“斯科特先生這么過分,為什么不等我一起呢?”
“我沒有買任何東西的心思,只要超過了時間就會被請出來,況且我一直都在。把一個女士扔下,獨自回去是最懦弱的行為。”斯科特早就知道戴安娜會這樣埋怨,把準備好的說辭推了出來。
“誒哼哼,暫時相信你。”戴安娜微側身子,清風揚起紫色的發絲,她嫵媚誘惑的歪著頭,嘴角是銀狐似的微笑。
“!”
斯科特還未開口,女孩卻側身貼來,月光似的劍鋒出鞘,伴隨細嘯的鳴響,閃耀出一抹光芒。男人看見了自己的眼睛,那劍鋒里面映照著。
“別動哦~。”
戴安娜的頭發輕掃男人的臉頰,寒冷刺骨的劍鋒就貼著對方的頸部,斯科特和女孩的眼睛不足五厘米,少女的沁香折磨他脆弱的心靈。
寂靜的街道只有他們兩個人,屋頂傳來鳥兒的鳴叫。
“你會用劍?”他平靜的問,好像脖子上是輕薄的羽毛。
“不會用,可這把劍很輕。”戴安娜放下胳膊,把閃著月光的刃收回,掛在腰甲的皮扣上。
“我帶你回到你的住處。”斯科特拉過軍馬,踩上馬登,跨馬背。駿馬輕嘶幾聲,不停打了幾個響鼻。
戴安娜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