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電波已綁定，根據蘭斯·休利耶爾的遺囑，你已成為帝國機甲朱雀的新主人。”

“操作方式自動灌輸中——灌輸完畢。”

“接收命令，已由人工智能醒夢接管朱雀操縱系統。”

“接收命令，已更改外表涂裝。”

“接收命令，正在沿鳶尾星繞地飛行。”

“接收命令，骨灰已播撒。”

“接收命令，星圖登陸中——登陸成功，目的地已確定：戰神星系赫爾墨斯傭兵帝國，首都【戰神星】。”

“接收命令，自動駕駛已開啟，即將進入暗宇宙。”

“預計航行時間——十九宇宙天零八宇宙時，已設定，中途將會在海藍星停留一日，祝您旅途愉快。”

暗黑色的飛船渾身現出波紋狀的漣漪，消失在了鳶尾星外。

……

光之歷443年，聯邦科學家希爾伯特發現了與主宇宙對應的暗宇宙，通過暗宇宙之間天然存在的蟲洞，飛船可以在短短時間內穿梭過數光年，乃至成百上千光年的距離，在暗宇宙中，粒子的速度完全可以達到超光速。

曲速引擎和躍遷技術從此變成了現實。

這一發現讓聯邦的版圖擴大了數百倍，同時也造福了后來的伏羲帝國和赫爾墨斯傭兵帝國。

在今天，人類的足跡遍布銀河系、獅子座星系、戰神星系，征服、融合、毀滅了三個星系內幾乎所有的地外生命，而且至今還在往外瘋狂擴張版圖。

當然了，想要進行曲速航行或躍遷，首先得擁有一臺飛船，而飛船分為兩種類別：民用、軍用。

民用飛船從只能在臨近星球往返的飛梭和運輸機，到可以載人往返于各個星系，能直接進入暗宇宙曲速飛行的大型飛船都有，它們與軍用飛船最大的區別就是技術和武器。

除去全民皆武的傭兵帝國，聯邦和伏羲對民用飛船搭載的武器要求相當嚴格，不允許搭載大規模殺傷武器，而軍用星艦不同，無論是技術、合金、武器……都遠遠超出民用的范疇，最強大的星際主艦可以容納數十萬人生活，強大的主炮可以輕易毀掉一顆類地星系，從獅子座到銀河系只需要不到兩天，甚至有傳聞戰斗躍遷技術也已經接近研發成功。

到時候只要有坐標，月球大小的星際主艦甚至可以一秒鐘內到達三大星系的任何一個角落。

陸眠當然沒有飛船，但他有朱雀。

蘭斯走后，按照他生前的指令，朱雀已經捕捉了陸眠的腦電波并認他為主。

身為帝國最尖端的機甲，朱雀擁有機甲模式、地面模式、星艦模式三種不同的模式，切換成星艦形態后的朱雀就是一臺速度頂尖的小型飛船，體長只有區區一百八十米的朱雀號飛船包含了四個居住艙、一個恒溫種植室，餐廳、娛樂室、酒吧應有盡有，原本的主炮都靠納米技術隱藏起來，無法被任何儀器監測到，光用肉眼看上去這就是一臺常見的小型飛船，只靠四臺航炮護衛自己。

而此行他的目的地，則是赫爾墨斯傭兵帝國。

聯邦光之歷2800年，一伙原本縱橫星海的星盜金盆洗手，在戰神星系尋找到了一顆類地行星，并以此為基礎開始了擴張，經過兩千多年的發展，成為了現在的赫爾墨斯傭兵帝國。

傭兵，即出于利益接受雇主雇傭，進行戰斗、探索、護衛的人。

傭兵帝國雖然是皇帝制，但本身唯利是圖，接受任何人的雇傭，他們本不該存在，但因為當時聯邦與帝國進行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傭兵帝國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躍而起，成為了宇宙中第三的勢力。

這也是陸眠選擇的目的地。

蘭斯死了。

但帝國的追殺不會停止，他們的根本目的并不是抓回蘭斯，而是尋回星辰教廷傳承的神物奇跡祈愿。

在這種情況下陸眠只有兩個選擇，要么繼續在聯邦躲躲藏藏，要么……赫爾墨斯星系也是一個絕佳選擇。

傭兵帝國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距離聯邦和帝國都相對遙遠，傭兵特有的文化體系也讓他們對加入者的審查相對寬松，更加自由，甚至有不少聯邦與帝國的通緝犯都成為了傭兵，改邪歸正的同時也得到了傭兵帝國的庇護。

披上這一層外殼，陸眠可以獲得相當寶貴的發育時間。

當然，如果在一周前，他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要去注冊成為傭兵，本身他的戰斗力就不高，只是個機械師而已，就算加入了什么大型傭兵團也只能充當提供武器、維護飛船的工程師。

但如今，他需要變強，需要走上另一條未曾設想的道路，然后……向帝國復仇。

是的，向帝國復仇。

雖然蘭斯親口承認陸眠是帝國人，但那關他屁事啊！他靈魂本質上還是那個來自銀河系地球的少年，是蘭斯撫養他長大，教會他一切，全身心的對他好，是帝國這么多年兢兢業業對他們追殺不停，最后讓蘭斯死在了鳶尾星外。

對與錯？

那重要嗎？

重要。

那很重要嗎？

不重要。

進入逼仄的房間，陸眠半躺在床上，從脖頸間取出星辰流轉的吊墜。

奇跡祈愿。

這也是蘭斯死后他第一次正兒八經的開始研究這枚吊墜，在那之前的他頹廢了數天，最后才下定決心離去，期間無暇顧及這玩意。

“你到底是什么呢？”陸眠語氣中不由帶了點疑惑。

“你可以稱呼我為蓋亞。”

就在這時，柔和的中性聲線響起在陸眠耳畔。

陸眠一駭，下意識就要把吊墜扔了，結果因為戴在脖子上的原因沒扔掉。

“你，你是什么啊！”陸眠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看向吊墜，“人工智能？機械造物？”

“按照伏羲帝國的說法，我是教皇的信物，奇跡祈愿。”吊墜的聲音仿佛就在他耳邊輕聲呢喃。

“按你的說法呢？”陸眠遲疑著問道。

“按我的說法，我是蓋亞，這么多年來，我終于再次遇到了一位純正的母星人，而且你身上還有通往另一個多元宇宙的信標，所以你理所應當是我的新主人。”蓋亞說道。

蓋亞的聲音平淡如水，但不知為什么，陸眠總感覺從中感受到了一陣一陣的歡欣喜悅。

“我怎么從來沒在蘭斯身上看到你說過話？”陸眠詫異的說道。

“因為之前沒有必要說話，在星辰教廷眼中，我就是奇跡祈愿，我只需要滿足他們的要求，吸取生命力，釋放一次次奇跡就可以了。”蓋亞解釋道。

陸眠問道：“你到底有什么能力？”

蓋亞說道：“我有兩個能力，一個已經說了，吸取宿主的生命能量，釋放一次奇跡，奇跡的規模取決于生命力的多少。”

“打個比方？”陸眠道。

“比如說，你可以付出半年的壽命，換取一個跳過十九天又八個小時航行時間，直接到達戰神星系的奇跡。”蓋亞說道：“又比如說，蘭斯·休利耶爾付出了幾乎全部的生命力，讓你們在青龍機甲的爆炸中存活下來。”

陸眠思索著，眼睛忽然一亮，“那你能讓死人復活嗎？”

“可以，但你不行。”蓋亞回答道：“將死去的生命從消亡中拉回，是對熵的破壞，是挑釁宇宙的有序性，需要付出的生命力不可計量。”

“……我知道了。”陸眠嘆了口氣，又道：“那祈愿是什么？”

“數千年來，祈愿從未發生，但我深知它的作用。”蓋亞的聲音變得莊嚴肅穆起來，“你是否在玩一個被稱為洪荒的虛擬網游。”

“……是。”

“其實那并不是一個虛擬的世界，而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多元宇宙世界。”蓋亞說道：“從現在開始，通過祈愿，你可以將洪荒世界的東西帶到現實里。”

“……有代價嗎？”陸眠的聲音急促起來。

“當洪荒宇宙的物品被你帶到本宇宙，它將會從洪荒世界徹底消失。”蓋亞解釋道：“哪怕在兩個不同的緯度宇宙，物品都是唯一的，你在現實得到它，你在洪荒就會失去它。”

“……我大概懂了。”陸眠手指無意識的抓了抓被單，忽然問道：“如果我希望有一個，我在現實世界獲得無敵根骨的奇跡，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做不到。”蓋亞直截了當的說道：“你希望發生的奇跡已經超出了你的生命力的價值。”

“那么，你要這么多生命力做什么？”陸眠的目光冷峻起來。

“我有我的使命，但我不能說。”蓋亞的中性聲多了些許低沉。

“為什么不能說？”陸眠冷漠的說道。

“因為你聽不懂。”蓋亞說道：“我現在告訴你，我的根本目的是——”

當！

這一瞬如同暮鼓晨鐘被敲響，陸眠耳中傳來的不是蓋亞是聲音，而是振聾發聵的鏗鏘金屬音，震得他整個人都癡呆在了原地。

足足三十秒后，他才恢復過來，但仍然呆滯了許久，目光才恢復了清明。

“螻蟻之力無以通神。”蓋亞的聲音再度響起，“諸如我是誰造的，我來自哪里，這些問題我能說，但你不能聽。”

“為什么。”陸眠的聲音有些生澀，整個人似乎還有點暈暈的。

“因為你一旦聽到了，某些事情就會發生。”蓋亞說道：“好了，我要沉眠了，和你說這么多已經耗費了我大量的生命力儲備。”

“那我該怎么使用你？”陸眠反問道。

“心中默念，你可以在這個世界使用奇跡，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在那個世界祈愿。”蓋亞的聲音逐漸衰弱下去，“那么，祝你好運。”

陸眠杵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舷窗外暗宇宙流光溢彩，居住艙內只有新風系統的輕微聲音。

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和吊墜對話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