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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禁苑深宮(4)

聞此噩耗,萬兜沙和莫不明登時臉色大變,惶惑悲痛之情交織而發,幾不能相信歐陽華敏所言屬實。萬兜沙嗓音沙啞,顫抖著質疑道:“此事斷不可兒戲。你是親眼所見?還是道聽途說而已?”歐陽華敏不容置疑道:“親眼所見。”萬兜沙剎那間像掉進了冰窖里面,渾身只剩下腦袋還有知覺,不敢作更多猜想,也不愿作更多猜想,卻又抵不住魂飛天外,盡往伊屠健的尸首撲去。

莫不明狂躁不安,向歐陽華敏橫眉冷目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你趕快領我們去見他。”歐陽華敏道:“他就在此處蓮花宮的地下秘室里面。”莫不明不再做聲,撒腿即向連著漸臺不遠的地宮入口奔去。歐陽華敏領著萬兜沙快步走上漸臺,緊跟莫不明進入通往地宮的洞道,摸黑前行。

閔兒也是吃驚不小,擔心萬兜沙和莫不明會因悲痛喪失理智,遷怒于歐陽華敏,對他惡下殺手,便趕忙跑到歐陽華敏身旁,將他與萬兜沙和莫不明兩人分隔開來,邊走邊疑心問道:“歐陽哥哥,你怎會知道伊屠健是在地宮里面?他真的死了么?”

歐陽華敏將那日如何回到蓮花宮的地宮內找尋《太公兵法》,結果無意中在一間秘密石室發現伊屠健尸首的經過詳細說了,閔兒方始信以為真。萬兜沙和莫不明在黑暗中默默聽著,漸漸的難控哀切之悲,斷斷續續發出刻意壓低的抽泣之聲。

四人進到地宮里面,摸索到幾支火燭點燃。借著亮光,歐陽華敏將萬兜沙和莫不明帶到那面砌有暗門的石墻前,伸手按住墻上的凹痕用力一推,暗門受力隨即悄無聲響的轉動開來,一股濃烈的霉臭氣味撲面而至,難聞之極。

萬兜沙和莫不明顧不得多讓里面的石室通風散氣,手持火燭搶先進入石室之中。但見三具尸首已經腐化干枯如同木柴,僅憑身上的衣著能夠辨認出伊屠健的尸骨,他生前慣用的那根系有尖頭菱形鐵墜子的鏈式兵器尚還纏在腰間,只是多了一些斑斑銹跡。

萬兜沙和莫不明向伊屠健的尸骨痛哭跪拜,傷心至極。歐陽華敏不忍在旁觀望此種凄慘場面,轉身想與閔兒離開。萬兜沙突然將他們二人叫住,口氣頗為不善的道:“歐陽小子,有件事情你須得說清楚才能走。”

歐陽華敏和閔兒不知萬兜沙是指何事,回轉身來聽他吩咐。萬兜沙滿腹狐疑的道:“那晚我們摸黑闖進來時,你和那瞎眼老兒是不是押著閔兒先已藏在了這間秘室里頭?待發覺伊師弟歪打正著躲進來,因怕行蹤被暴露出去,遂將伊師弟殺害,等兩名衛士跟進來后,也一并將他們解決?”

閔兒聽見萬兜沙胡亂瞎猜,止不住辯道:“萬大爺,你真是疑心病發,荒唐透頂。適才歐陽哥哥不是把他意外撞見伊屠健尸首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嗎?你聽得一清二楚,加上有我作證,難道還假得了么?我要是當時就在這里面,目睹伊屠健被殺,怎可能不出聲呼救?即便給那杜老兒封了啞穴,過后何須瞞著你們?退一萬步而言,最起碼不會不告知爺爺。況且那時候歐陽哥哥同我一樣,都是那瞎眼老兒的獵物,豈可能與他合謀害人?”萬兜沙道:“你現今眼里只有他歐陽小子,他怎么說來你都一力護著他,誠不足信。”

閔兒不悅,詰問道:“你認為歐陽哥哥是成心編造事實,而我則幫他推脫罪責?”萬兜沙道:“有何不可能!事情做得出來,必定也編得出來。他歐陽小子所說的不見得就全都屬實,而你指不定和他早便串通捏造好一番借口來搪塞我等。”閔兒氣惱駁責道:“我看你活脫脫已神智昏亂,一派胡言。要是那樣,歐陽哥哥還會把伊大爺慘死在這兒之秘告訴你們么?!”

歐陽華敏覺得萬兜沙純粹是胡攪蠻纏,難以理喻,遂不屑置辯道:“事實就是事實,本人有何必要造假。你愛信就信,不信就不信。”閔兒卻忍受不了委屈,備述詳情道:“那日我與歐陽哥哥被那瞎眼杜老兒抓到一起點了身上要穴,四肢動彈不得。你們來時,他早已挾持我們兩人到了大湖對面的羽林軍營。之后這里發生什么事情,我們一點兒也不知道。”

萬兜沙并非悲痛得糊涂透頂,但眼看著閔兒對歐陽華敏情意綿綿,莫管她如何說來,就是不肯相信,仍舊猜疑道:“你們一個說不知道這里后來發生何事,一個卻清楚得知我們伊師弟死在秘室之中,兩相矛盾,更加讓人信不過。”閔兒氣苦道:“歐陽哥哥前已說明,他是事后單獨一人回來地宮才發覺此間秘室諸情,你可不能妄自多心,斷章取義。”萬兜沙抓定疑處不放,質問道:“你與他相處日久,如膠似漆,難道從未聽他提及此事的片言只語?”

閔兒百口莫辯,再也克制不住心頭火氣,怒斥道:“萬兜沙萬大爺,你什么時候變成這般疑神疑鬼,黑白不分了?是不是那伊屠健的陰魂不散,拿厚厚的豬油蒙住了你的耳目心肝?”萬兜沙不理會她的指責,只管窮究道:“你們光是口頭上說來,沒有憑據,焉能證明你們清白無辜!”

閔兒屈激得差點沒哭出聲來。萬兜沙還是堅持道:“你們須得拿出證據說話。”閔兒被迫無奈,只得再加舉證道:“此處大家親眼所見,伊屠健乃因中了裝在桃木匣子里的機括暗箭而死,不會有假了吧。既然他能把桃木匣子弄到手,并將之打開,以致死于非命,明擺著是咎由自取,何須冤枉別人動手殺他!”萬兜沙戚然惡揣道:“那匣子里的機括一樣可以造假。想必它正是汝等早已設好的障眼之物,以蒙蔽他人,隱瞞事實真相。”

閔兒氣極吼道:“就算當中有詐,也絕無可能是我等所為!”但冷靜一想,此時伊屠健的尸首已經腐化得只剩下骨頭,當場要找物證談何容易!再放眼打量那個桃木匣子,忽然心念一動,腦子里轉了一個大彎,對歐陽華敏道:“歐陽哥哥,萬大爺說得也有道理,我們不妨仔細查查那個桃木匣子,看它到底有些什么名堂。”言畢,快步走近伊屠健尸骨前的桃木匣子,蹲下身去,借著火光,小心翼翼的對它凝神察看。

歐陽華敏跟了過去,站在一旁交手觀望。閔兒將那匣子翻來覆去,里里外外研究一番,猝然雙掌一拍,興奮叫道:“萬大爺真是神明,匣子里的機括果然是偽裝上去的。”

歐陽華敏聞言大是驚訝,趕忙俯身湊近那桃木匣子詳察究竟。他原本篤定于胸,自信身正不怕影子斜,莫管桃子匣子有無貓膩都是一個樣,加之當初他發現此間秘室時已粗略查看過匣內情狀,實想不到其中真有玄機。莫不明也甚覺意外,趨近前來探頭探腦,欲辨真假。萬兜沙適才只是憑疑臆測,驀地聽得匣內之秘的確如己所料,好不得意!懶得去多瞧一眼,即嘿嘿冷笑道:“歐陽小子,如今物證昭彰,你還想撒謊抵賴么?真相到底如何,趕快從實招來!”

歐陽華敏欲待解開匣中之迷,不想倉促作答。閔兒已搶先道:“萬大爺且莫急下定論。匣子雖然藏著貓膩,但決不是歐陽哥哥和那瞎眼杜老兒做的手腳。”萬兜沙悍然而問:“何以見得?”閔兒不慌不忙站起身來,一板一眼道:“匣子內的機括安裝得不合分寸,生搬硬套,松緊無度,貌似威力無窮,實則勉強能夠發射出暗箭而已,決計傷不了一個大活人。那瞎眼老兒再怎么粗心,也不至將自己的拿手把戲弄得這等拙劣。若疑心是歐陽哥哥所為,暫不管他其時是不是和我正被那瞎眼老兒制住,僅憑他兩次翻查匣子皆不得要領,便知他實難把機括裝得恁般像模像樣。”

萬兜沙將信將疑,走過去從伊屠健尸骨的前胸衣袍間取下一枚神鬼暗箭,裝在機括彈簧上面,然后觸發機關。暗箭果真僅可微弱射出,勢不能穿魯縞,萬兜沙只好權且相信閔兒的推斷。歐陽華敏見狀,反倒疑惑起來,兀自道:“照此機括所能,伊屠健胸前所中的三支神鬼暗箭該作何解?”

閔兒深深望了他一眼,煞有其事道:“必定是有人硬生生給他插到身上去。既可能是在他生前,也可能是在他死后。”歐陽華敏倒抽了一口涼氣,老實巴交道:“要強行給一個搏命相斗的武功好手插上三支神鬼暗箭,決非一般高手所能為。”閔兒笑道:“所以說,你根本就毫不知情。”隨即轉向萬兜沙和莫不明,著意問道:“兩位覺得歐陽哥哥像是撒謊之人么?對他確確實實與你們伊師弟之死無關還有何話說?”

萬兜沙和莫不明微露尷尬之色,卻未能消除疑竇。閔兒續道:“殺害伊屠健的既不是歐陽哥哥和我,也不是那瞎眼杜老兒。依照歐陽哥哥前頭所言,伊屠健的尸首上沒有劍傷,應該也不是室內兩名衛士所害,況且以伊屠健的武功,那兩名衛士未必能夠殺得了他。反而推之,室內兩名衛士也不太像是伊屠健所殺,因為伊屠健使的是鐵鏈墜子,而那兩名衛士中的卻是致命刀傷。由此可知,兇手定當另有其人,而且性情極其古怪。事發之時他可能早就躲在秘室里面,接連殺害先后而入的伊屠健三人;或者他本就夾在范曄、劉堇所率的衛隊之中,在混亂之時將伊屠健逼入秘室殺害。可他為什么把一同進來的兩名衛士也殺了呢?此點最是耐人尋味。他要么不是與眾衛士一伙,要么必是出于某種目的,不得不殺人滅口,然后再制造諸般假象。”

萬兜沙、莫不明見閔兒說得頭頭是道,有條有理,盡皆屏息靜聽。閔兒又道:“此時你們兄弟倆若還懷疑那個兇手便是歐陽哥哥或瞎眼杜老兒,就實在不該了。無論歐陽哥哥還是瞎眼杜老兒,向來手上都沒有刀,不可能在兩名衛士身上砍出刀痕來。即使懷疑他們二人從別處覓刀行兇,也有悖常理,試想拿劍甚至徒手就能干脆了結之事,何必專程去找把刀來大費周張?而且還對這個奪刀砍,對那個拿毒箭刺,豈不礙事!因此,兇手必定是有刀在身。”

萬兜沙和莫不明稍稍噓了一口氣。閔兒接著道:“穩妥估計,兇手多半不是朝廷衛隊里的人,否則很難解釋他為何既殺害伊屠健,又殺害兩名朝廷衛士。除非他既與你們師兄弟幾個有仇,又對大漢朝廷不滿,在殺死你們伊師弟之后,索性趁外人不知,暗暗除掉兩名衛士解恨。此等來頭復雜、心狠手辣之徒,歐陽哥哥和那瞎眼杜老兒定然與其人對不上號了,你們兄弟倆不妨好好想想,之前有沒有得罪過什么惡人,其性情作為卻好與這個兇手相合。”

萬兜沙和莫不明覺得閔兒此說不無可能,但細細想來,皆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人。不過被點明此節,其二人對歐陽華敏和閔兒的神情開始和善起來。閔兒心氣舒暢,容光煥發,更道:“還有一事不合常理,不知當講不當講。”萬兜沙正捉摸得入神,道:“但說無妨。”

閔兒清了一下嗓子,道:“無論伊屠健何以進入此間秘室,其時室內當無亮光。假使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僥幸收拾了兩名先受刀傷再追入進來的衛士,也不可能察覺此間有個桃木匣子,并打開來看。因而有兩種可能,一是他進來之前已拿到了這個桃木匣子,二是他在朝廷衛士撤走之后,才發現此匣,躲在秘室內打開。但不管是前是后,他都沒有回應你們的呼聲,卻是為何?”

萬兜沙和莫不明皆吃不準閔兒所問何意,按住話頭不答。閔兒詭秘笑道:“指明他有心想要獨吞《太公兵法》,才致送命。”她討厭適前萬兜沙盡是無中生有企圖嫁禍于歐陽華敏,此際便將嫌疑引到伊屠健的身上。

萬兜沙和莫不明立馬搖頭否認。閔兒故作懷疑道:“此種可能不見得沒有。”萬兜沙爭辯道:“伊師弟決計不會做出此等背叛王爺之事。”閔兒有意教他也嘗嘗受冤屈遭詰難的滋味,質問道:“如果伊屠健暗欲自個兒將《太公兵法》拿去向安比羅迦王爺邀功請賞呢?你們又豈能料想得到?”萬兜沙斬釘截鐵道:“伊師弟絕非不顧兄弟情義之人,斷不可能生出這種歪主意。”閔兒見他上鉤,轉而咄咄逼人道:“你有何證據?能夠拿得出來么!”

萬兜沙發覺已落入了閔兒的圈套,被她牽著鼻子走,不由得一下子滿臉脹得醬紫通紅,強行辯道:“你不是說此事不合常理么!干嘛還要拿來問我?”閔兒朗聲笑道:“這就對了。萬大爺,凡事都得講些情理,無憑無據之疑,不能聽風便是影,隨意瞎猜測,冤枉好人。”歐陽華敏和莫不明聞言,方知閔兒是在借題發揮,拐彎抹角指責萬兜沙剛才的不是。

然則閔兒侃侃而言,舉事由論是非,合情合理,毫無破綻可擊。萬兜沙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窘迫得羞愧難當,只得硬生生護全面子道:“適因萬某乍然見到伊師弟的尸骨,悲痛過度,才致亂了方寸,一時糊涂,否則必不會對兩位見疑。”

閔兒聽他這么說來,顯然已有向歐陽華敏和自己致歉之意,也算是承認錯怪了歐陽華敏,便不再與他計較,話歸正題道:“伊屠健既無貪圖《太公兵法》之念,看來剩下另一種可能,當是兇手殺了伊屠健和兩名衛士之后,拿桃木匣子做幌子,故意布下迷局,想要將殺人血債推到瞎眼杜老兒的頭上,以洗脫自己的嫌疑。匣子里的機括是臨時湊就的,估計兇手事先并無準備,而是應急之下,從地宮入口處將瞎眼杜老兒所布設的那些機關彈簧和暗箭弄來,安裝在匣子里頭,擺成伊屠健誤觸匣內機關被暗箭射殺的假象。如此這般,不管之后有誰發現了伊屠健的尸首,都會認為是伊屠健殺死了兩名衛士,并意外中箭身亡。”

歐陽華敏在發現伊屠健的尸首之時,便有這番存疑,當下立對閔兒的見地表示贊同。莫不明為加驗證,去到地宮入口處動手拆了數根彈簧和暗箭回來,與匣子中的機括詳加比對,兩者確實一模一樣。事情至此像是再清楚不過,兩名樓蘭侍衛對歐陽華敏已無可懷疑,遂默然解下各自外衫,交疊攤開在地上,一同將伊屠健的尸骨悉數收拾到衣衫上面,包裹起來,打算將它帶回樓蘭國去安葬。

歐陽華敏的嫌疑已雪,和閔兒撇下萬兜沙和莫不明,走出地宮,回到漸臺下的昆明湖畔,商量如何處置范曄的尸首。兩人想要將其埋掉,礙于手邊沒有臿鋤等物,無法挖出土坑來;若是任其拋棄在湖邊,又恐其被流畜野獸噬食撕咬;然而將其帶回長安城去交給官府或其家人,必定弊大于利。且不說難以保守機密,容易招惹旁人疑懼議論,甚至兩人被誤當成殺人兇手也是甚有可能,到時豈不又有口難辯。思來想去,最后決定等萬兜沙和莫不明走后,將范曄的尸首轉移到蓮花宮地下發現伊屠健被害的那間秘室之內藏好,待將詳情向王鳳稟報,再聽命處置。

兩人辦妥此事,回到長安城,尋見王鳳,備言遇上范曄被害經過。但只說兩人趕到已晚,來不及相救,而半句不提萬兜沙和莫不明,省得牽涉到樓蘭人和《太公兵法》被盜,彼此都難脫干系,一旦被王鳳刨根究底,因前后枝節太多解釋不清。

王鳳聽到范曄的死訊,甚是悲痛。他仍然不知道范曄、劉堇已在背著他和王皇后,隱瞞包庇奸謀之人,向樓家敲詐勒索錢財。以為范、劉二人對太子和王家始終赤膽忠心,如同護送太子前往西域之時那般,為完成使命竭心盡力而不避兇險,才致被奸人所害,故而心里甚感過意不去,撫案慨嘆莫名。

歐陽華敏陪在一旁暗想:“范曄、劉堇雖有不對之處,但畢竟曾經為太子出生入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他們兩人都已經死了,自己又何必再去揭亡靈的傷疤?”便沒有更將范、劉二人的陰邪之事稟告,只向王鳳征詢如何給范曄善后。

王鳳道:“眼下若將范曄的死訊奏報朝廷,傳揚出去,既不能為其正名,也無法將兇手繩之以法,只會讓那些陰害太子的奸人在暗中偷笑,甚至可能還會以此為借口,向皇后娘娘和太子發難。既然你們兩人已經將范曄的尸首藏到隱秘穩妥之處,不妨暫時把他的死訊瞞住,先不要告訴范曄的家人,也不要泄露給我們仨人之外的其他任何人知道,包括皇后娘娘在內。等得未央宮衛士營和內朝發覺范曄失蹤,劉堇不知去向,就任由他們自去搜找,我等只管暗中繼續追查陰害太子的奸謀。待哪日將一眾逆賊統統捉拿歸案,最后真相大白于天下,王某再出面為范曄、劉堇申明冤屈,奏請朝廷給其二人追認功名,撫恤封賞其等親屬。”

歐陽華敏和閔兒覺得這樣處置可能會讓兩位死者的家人好受一些,也算對得起范曄、劉堇的在天之靈,遂向王鳳保證依言而行。王鳳接著向歐陽華敏交待下一步的打算,囑托他要留心查探樓家和馮、傅兩位昭儀的外戚,以及與三家往來各色人等的舉動,同時留心追查那施明、吳光的行蹤,想辦法盡快將那位神秘的傅大人揪出來。只要發現可疑情狀,就隨時稟報。

歐陽華敏欣然領命,與閔兒別過王鳳,望甘府而回。路上,閔兒對歐陽華敏毫不猶豫接下諸多艱難差事不無擔憂,關切道:“歐陽哥哥,你一個人能應付得來么?要不要懇請王鳳大人派幾個幫手?”歐陽華敏道:“辦這樣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則人多嘴雜,容易走露風聲,反倒添亂,不好處置。”閔兒想了想,嘆道:“說得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樣的人都可能碰上,即便有幫手也不一定信得過。誰能想到范曄、劉堇兩位大人竟會干出吃里爬外、腳踏兩只船的勾當來?”

歐陽華敏道:“他們已經算是心腸好的了。雖然欺瞞王家,兩頭貪吃,但至少還沒生出更壞的主意去做謀害太子的幫兇,賣主求榮。有些人可要黑惡多了,不僅故意在兩邊周旋,暗中圖利,賺足胃口,而且居間挑撥,橫加生事,助紂為虐,唯恐天下不亂。朝廷重為國家樞機,實不乏此等品行卑劣、陰險齷齪之輩。”

閔兒道:“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殺害伊循健的兇手很可能正是這樣的人,且其就在那支朝廷衛隊當中。因為從伊屠健突然不見,直至萬兜沙和爺爺等人回去尋他,這段時辰內范曄、劉堇和那些朝廷衛士盡在地宮瞎忙乎,不太可能另有他人倉促間潛入地宮內行兇作案,卻不被朝廷衛士們發覺。哪怕兇手事先已躲進秘室里面,若在我們離開之前,決難逃得過瞎眼杜老兒的兩只厲害尖耳。若在我們離開之后,想那蓮花宮在荒郊野外,又值天晚,也不太可能有人沒來由跑到那間黑乎乎悶不透風的秘室里去發神經,甚且好像還能預知后面將要發生何事似的,豈不神奇?焉得這般巧合?!是以大可斷言,兇手十有八九是朝廷衛士中的內鬼,只不知他連自己人都殺,卻不拿下伊屠健邀功請賞,是何意圖。”

歐陽華敏默默聽完,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道:“此點過于違背常理,若然屬實,其后必定大有文章!”閔兒道:“我正是這樣想法。你往后務須多加小心,免得掉進惡人已經布好的陷阱。”歐陽華敏坦然道:“走一步看一步罷。”回到甘府,因有王鳳的囑咐在先,兩人不便向甘夫人言明實情,閔兒遂謊稱找不見范曄,搪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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