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章節,是長生基礎,說了長生和守中。至于如何守中,大意上只有一個不能隨意施為,違逆自然。那么就涉及到兩樣見識。一個是如何施為,一個是如何認識自然中象的運動。認識到象的運動,就是認識到了大勢所趨,和其中錯綜復雜的象,從而可以避免和大勢相忤,遭到巨大的損失和打擊。如何施為這一方面,就是如何做到守中。這一章就是闡述如何守中、如何施為的。“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翻譯:最上等的善像水一樣,水善于利導萬物而不與萬物摩擦,處于眾人所不愿處的低處,所以它的狀態接近于道處在合適的位置,心思溫和幽遠,相處適時顯現仁愛,言語恰當而守信,用恰當的手段治理,用合適的能力處事,在合適的時機行動只有不和萬物摩擦,才沒有憂患最上等的善,是什么樣的善呢,和道祖之前論述又有什么關系,善,惡,是相對而生的,上善必處眾人之所惡,大工必托有而用無道祖在這章的結論里言及不爭,不爭又是什么呢?無為并非無所作為,那不爭是萬般皆不爭么?先看第一句,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最上等的善如同水一樣,而水接近于道那么水為什么接近于道呢,因為“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處眾人之所惡”是“處下”,這個好理解,“善利萬物而不爭”,是什么意思呢?在道祖的時代,洪澇仍然是經年大災之一,那么水的善利萬物是對萬物都有絕對的好處么?顯然不是善,在春秋有其他意思,其中最常見的是“眾人稱善”,這個善的意思是“可以,好的”,表示認為恰當,(王曰:“善!”——《戰國策?齊策》)和“善良”并不是一個意思這個善里,表述的是合適、恰當的意思所以我按照這個來翻譯本章,取合適恰當的意思那么水的“善利萬物”就是能夠利導萬物、相存融洽,不產生爭斗摩擦,這與前面所說的無為境界就很像了,道祖曾經描繪道是萬物的宗主,用“淵兮”“湛兮”來形容它,深沉無形的形態也是以水來描述的正因為水能夠處下,又能隨時改變自己的形體并存于萬物因勢利導,所以被稱為幾近于道那么水和道的區別又在哪里呢?水沒有道的廣博和無所不在,包容性上雖然夠大但仍不及道,所以道祖說只是類似,并不等同于道那么再看道祖的列舉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法于水之上善,又該如何做呢,道祖給出了答案,身—善地,心—善淵,行—善仁,言—善信,界—善治,事—善能,動—善時身處最合適的地方,是為守中,不僭越不菲薄,這個在說易經的中正時可以參照;心善淵,是深沉悠遠而能容,善已經解釋過,言語恰當而守信,是言出必行,所以更要謹慎;政善治就是以恰當適中的手段去治理,可以是身、家、國,亦可是天下;用合適的能力處事,一曰用人,二曰實腹,都是將恰當的能力用在恰當的地方;動善時就好理解很多,選擇最合適的時機行動,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再看最后一句:夫唯不爭,故無尤只有不和萬物抵觸摩擦而能利導萬物,才沒有憂患,這是前面道祖在無為中詳細闡述過的道理,還是歸于無為那么再看原來的問題:道祖的不爭是萬般皆不動的意思么?非也,無為是順時而為,不爭之德在后面的章節里也有闡述,不爭之德,是“善戰者不怒”,如果單純的“不怒”,就成了佛家,道家還有“實其腹”、“強其骨”的修行在里面上善若水也一樣是闡述守中施為的具體方式,而不是不作為下面貼一段道祖和孔子關于水的談話:老子手指浩浩黃河,對孔丘說:“汝何不學水之大德歟?”孔丘曰:“水有何德?”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此乃謙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則能為百谷王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此乃柔德也;故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堅因其無有,故能入于無間,由此可知不言之教、無為之益也”孔丘聞言,恍然大悟道:“先生此言,使我頓開茅塞也:眾人處上,水獨處下;眾人處易,水獨處險;眾人處潔,水獨處穢所處盡人之所惡,夫誰與之爭乎?此所以為上善也”老子點頭說:“汝可教也!汝可切記:與世無爭,則天下無人能與之爭,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幾於道:道無所不在,水無所不利,避高趨下,未嘗有所逆,善處地也;空處湛靜,深不可測,善為淵也;損而不竭,施不求報,善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決必流,善守信也;洗滌群穢,平準高下,善治物也;以載則浮,以鑒則清,以攻則堅強莫能敵,善用能也;不舍晝夜,盈科后進,善待時也故圣者隨時而行,賢者應事而變;智者無為而治,達者順天而生汝此去后,應去驕氣于言表,除志欲于容貌否則,人未至而聲已聞,體未至而風已動,張張揚揚,如虎行于大街,誰敢用你?”孔丘道:”先生之言,出自肺腑而入弟子之心脾,弟子受益匪淺,終生難忘弟子將遵奉不怠,以謝先生之恩”說完,告別老子,與南宮敬叔上車,依依不舍地向魯國駛去。還有兩段孔子對學生關于水的教導《孔子家語?三恕》:“孔子觀于東流之水,子貢問曰:‘君子所見大水必觀焉,何也?’孔子對曰:“‘其不息,且遍與諸生而不為也夫水似乎德,其流也則卑下,倨邑必循其理,此似義;浩浩乎無屈盡之期,此似道;流行赴百仞之嵠而不懼,此似勇;至量必平之,此似法;盛而不求概,此似正;綽約微達,此似察;發源必東,此似志;以出以入,萬物就以化潔,此似善化也水之德有若此,是故君子見,必觀焉’”《荀子?宥坐》:“孔子觀于東流之水子貢問于孔子曰:‘君子之所以見大水必觀焉者,是何?’孔子曰:‘夫水遍與諸生而無為也,似德其流也,埤下裾拘,必循其理,似義,其洸洸乎不淈盡,似道若有決行之,其應佚若聲響,其赴百仞之谷不懼,似勇主量必平,似法盈不求概,似正淖約微達,似察以出以入,以就鮮絜,似善化其萬折也必東,似志是故見大水必觀焉’”歸納其中的規律,也是如道祖所說,“上善若水,不爭無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