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清民介紹第三個產品的時候，在座的所有人都保持保持沉默，沒有人再對他的講解提出答疑。

“這個東西叫果粉，通過清洗打漿、噴霧干燥兩道工序即可產出成品，經市場測算其成本和利潤比可以達到2:8~”戚清民自顧自地唱著獨角戲。直到所有人的臉上都顯露出疲倦的神色，他才不情愿地合上他笨重的筆記本，意猶未盡地說道：“今天就到這兒吧，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還沒等林繼亮宣布散會，饑腸轆轆的眾人魚貫而出，最無聊的一次技術交流會總算結束。

送走戚清民，林國強立刻撥通了推薦人的電話：“我說您給介紹了個什么人物??！感覺水平還不如我們現在的技術人員，理念也太落后了?！?

推薦人和林國強是間接認識的關系，唯一能掛上關系的就是她也是魏城人，大學畢業后留在京城專門從事產業規劃咨詢方面的工作，引進祁清民的產品一方面是給家鄉做貢獻，另一方面介紹成功一個項目她也可以從中得到一筆可觀的咨詢費。從推薦人的角度考慮，她并不想把這筆買賣黃了，所以她在電話里極力給祁清民開脫。

“林總，這個產品確實是好項目，至于祁教授的性格，就是那個樣子，我剛和他見面的時候也不太適應，有學問的人一般都比較孤傲，你讓著他點。盡快把項目落地才是最實惠的。有些東西沒必要較真?！?

林國強放下電話，心里面尋思著，或許推薦人說的有一定道理，有學問的人都孤傲。思索片刻，他把亮亮和蘇萍叫到一起，說道：“這個祁教授我并不看好。但推薦人和省市行業內的學者關系甚密，和政府領導也有一定的交往，應該不會騙咱。先和祁清民草簽個協議，我倒要看看他肚子里有多少真材實料?！?

“嗯”母子倆同聲應答。

“還有，亮亮，協議簽的嚴謹點，不見兔子不撒鷹?！?

“明白！”

祁清民的保健品項目在東河集團當家人的質疑聲中開始啟動。正如白煜料想的一樣，祁清民把除了磚頭以外的所有設施都拉到了東河集團院內，甚至拆除下來的廢彩鋼板也拉過來二次利用。

白煜看著滿院子的破爛，與東河集團整潔的環境格格不入，無奈地搖著頭。無論祁清民宣稱他的產品如何優質，如何高大上，他實在無法從眼前這堆行將就木的設備和板材里發現任何先進的東西。有點搞不清楚林氏家族為啥要自降身段與祁清民合作。他把自己的憂慮提給吳霞。

“小妹，林氏父子這次是中了什么邪了，拿出大把資金陪祁清民玩?！?

吳霞也摸不清林家的真實想法，這次產品結構調整的建議是她提出的，如果投資失敗，她難咎其責。對于白煜的質疑她無法回答，只能告訴丈夫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用替老板考慮，林家如此決定自然有人家的道理。

“可是小妹，我知道自己該干什么。問題是祁清民似乎并未打算讓我參與工程的建設，他跳過工程裝備從車間抽調了部分人員進行廠房的安裝，具體工藝布局我們啥也不知道。”

“有這樣的事？”吳霞也感到有些怪異。祁清民有多大神通能調動東河的員工？她有心想去問問林繼亮事情的緣由。但以她目前借調園區的身份直接過問東河集團的事情好像有點不合適。

仔細思索了一陣，她決定還是讓白煜出面落實原因吧，自己的脾氣搞不好會和林繼亮吵起來的。

林繼亮聽到白煜的抱怨也是非常生氣：“這個事情我不清楚，后來車間反映上情況我才知道，車間主任都不知道祁清民調人的事，真的有點太過分了！你去車間側面了解一下情況，我來處理?！?

車間當事人反映的情況更讓白煜感到無語，祁清民之所隔開車間領導直接調動人員，假借的是林總的名號。至于是老林總還是小林總，處于基層的一線員工考慮問題單純，也不方便多問，老板安排的活，干就對了。

林繼亮把戚清民在車間的表現反饋給林國強，林國強倒是有一定心里準備，他從戚清民的高傲表現里已經看出除了自己，這位戚教授根本沒把別人放在眼里，如果亮亮不是頂著東河集團董事長的名號，戚清民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林國強交代亮亮不要打擾戚清民的的表演，按他的要求給他100平的空間就行，這也是給推薦人和相關領導個面子。至于東河自己的保健品車間建設按計劃繼續實施，多出來的這部分預算要讓戚清民來核銷，如果他真的折騰出啥新花樣了，買單的自然是東河集團，一旦失敗戚清民吃進去多少讓他吐多少。但必須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白煜和吳霞。

白煜從林繼亮口得到的消息就是林國強讓他們不要干涉戚清民的行動，也別參和他任何施工計劃。把東河既定的項目方案結合外出考察體會進行匯總，進行穩妥的系統分析和施工圖設計。

戚清民攪合進來后，醉心與那100平的燕麥產品廠房的搭建。林繼亮干脆把這一塊直接甩給戚清民折騰，白煜集中精力組織保健品口服液劑型的設計。

熬了幾個通宵，白煜在吳霞的協助下完成了對保健品中試車間的可研報告編制，把他出差考察獲得的靈感盡可能地揉進報告里。盡管沒有設計院專業編制可研的專家編寫的細致，但也洋洋灑灑地寫了將近上萬字的內容。報告雖短但內容齊全，從現狀分析到投資預算，從成本攤銷到價格預測可謂面面俱到。規劃總面積1000平，包括預處理區、生產區、外包區以及辦公倉儲區等等。配套的施工組織方案里對工期進度、人員配置及調試驗收環節都做了充分考慮。

為了穩妥，白煜繪制的施工圖還是通過四人關系發往兩家設計院征求意見。一家是和東河有過合作的濱城醫藥設計院，想長期和東河合作的濱城院對這樣一個小規模的設計當然是樂于免費幫助的，另一家則是豫省某設計咨詢機構，這是一家盈利機構，白干的買賣不做，好在有白煜的朋友在這家公司供職，象征性地收了點辛苦費也就翻篇了，白煜私下里還搭了兩條軟中華送個朋友算是還他個人情。

經兩家權威部門審核圖紙很快付諸實施。白煜在施工現場忙里忙外，既當技術員又客串監理，怎奈施工與安裝人員都是從各車間抽調的維修人員和輪休的技術工人，施工進度和施工質量和專業的隊伍沒法比。戚清民還時常狹天子令諸侯，假借林總的名義不打招呼地把人抽走。白煜忍無可忍的時候難免會和戚清民拌兩句嘴，沒想到這個家伙居然以影響燕麥產品工程進度為由到大小林總身邊添油加醋的告黑狀。

林繼亮知道白煜的工作方法，但林國強對白煜的認識程度不高，三番五次地聽戚清民告狀后，約談了林繼亮和白煜。

本來已經拉著妻子回家的白煜在接到林國強約談的電話后，連口飯都沒趕上吃就驅車返回東河集團。林繼亮、林國強還有戚清民圍坐了一圈，但沒有看到核心人物蘇萍干媽。白煜進門找了個空位坐下，著急的問道：“林總，有啥急事？”

林國強還沒吭聲，戚清民就迫不及待地先張了口：“白工，是我讓林老板約你們來的。你們已經嚴重干擾了我的施工進度，需要當著林總的面說清楚，到時候不能正常生產不能怨我?！?

戚清民的話語顯得盛氣凌人。白煜看這陣勢，明顯地是沖著自己來。他有些茫然，不解地問戚清民：“戚教授，我不明白。能說的詳細點嗎？”

“現在的工作重點是什么？您知道嗎？燕麥產品生產線是重中之重，一切工程建設都要以燕麥線為主。”

“我們沒影響你??！我們的工程界面并不交叉，我在二樓你在一樓?！?

“可你把工人都抽走了，燕麥生產線沒有人施工?！逼萸迕竦勾蛞话?，明明是他挖白煜的墻腳，卻說白煜把他的人支走了。

“戚教授，這可是您的不對了。樓上施工的隊伍是從各車間抽調的維修人員，而您的人員可是您自己親自挑選的精兵強將??！而且是林總親自安排的?！?

“樓下的人員不足，必須調配其他力量補充。所有人員都應該我來調配，林總對我有授權?！逼萸迕耖_始耍賴。

“是嗎？兩位林總都在，是哪位的授權，可有授權文件?！卑嘴峡粗掷^亮和林國強父子。

林繼亮直接回復到：“我沒有?！?

現場的氣氛有些升溫，空氣里彌漫著火藥味林國強被無意中擠兌了一下，他想給雙方降降溫，壓著怒火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說道：“小白，這個怨我，戚教授給我提過這事。人老了把這事忘給交代亮亮了?！?

白煜知道林國強的苦心，既然老林總給了個臺階，他不能和戚清民繼續糾纏，便換了個話題說道：“林總，我明白了，明天我調整一下人員盡力配合戚教授。另外有件事，我需要給你和小林總匯報一下，中試車間的空調系統需要招標了，資料我們已經準備好，你們看啥時候招標？”

林國強說道：“你和亮亮商議吧。年輕人在一起更好溝通，我現在是給你們幫忙，等中試室工程完工后，我真的要徹底休息了。公司的事情還是以亮亮為主?！弊詈筮@一句，林國強加重了語氣，是說給戚清民聽的。

戚清民似乎沒有領會林國強的意思，插了句嘴：“要啥空調系統，浪費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