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維多利亞女王與日不落帝國的黃金時代(華文全球史)
- (英)西德尼·李
- 8725字
- 2021-04-13 15:46:21
第9章 阿爾伯特親王與《攝政法案》

精彩看點
阿爾伯特親王和妻子維多利亞女王——阿爾伯特親王的性格和對維多利亞女王的影響——阿爾伯特親王不受英國人喜愛——阿爾伯特親王最終獲得的地位——難以扭轉的偏見——白金漢宮發生的變化——肯特公爵兼斯特拉森公爵的夫人瑪麗·路易絲·維多利亞的隱退——路易絲·萊森的離去——斯托克馬男爵克里斯蒂安·弗里德里希留在維多利亞女王身邊——維多利亞女王首次遇刺——1840年6月12日白金漢宮舉行音樂會——維多利亞女王懷孕——《攝政法案》——1840年11月21日長公主誕生——1841年2月10日的受洗儀式——1840年期間維多利亞女王面對的政治難題——阿爾伯特親王和外交政策——外交大臣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對阿爾伯特親王的怠慢——穆罕默德·阿里和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內閣出現分化——1841年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取得的勝利——1841年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政府失利——1841年6月維多利亞女王訪問牛津——維多利亞女王對輝格黨政府的同情——民調中失利的輝格黨
婚后,維多利亞女王的生活和理政都進入新階段。從個人角度講,維多利亞女王和阿爾伯特親王的結合體現了婚姻給人帶來的最理想狀態。維多利亞女王對丈夫阿爾伯特親王的愛是純粹的,她恨不得將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丈夫阿爾伯特親王也投桃報李,將維多利亞女王的幸福當作自己主要的人生目標。
從智慧層面和道德層面看,阿爾伯特親王做維多利亞女王夫君是合適的。他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興趣廣泛,熱愛藝術、科學和文學,是一流的音樂家。他生活作風嚴謹,為人友善、勤勉、無私。在阿爾伯特親王的影響下,維多利亞女王的性格和脾氣變得更加沉穩、平和,知識和見識也愈加寬廣。維多利亞女王一直將1837年6月到1840年2月,自己繼位到結婚的兩年零八個月視作“人生中最不理智、最糟糕的時候……那是一段有趣、虛榮又激動人心的時光,但單單一個政治博弈就足以令她身心俱疲,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樣的”。維多利亞女王還說過:“1840年,我結婚后,一切都變了。”后來,維多利亞女王曾告訴一位朋友:“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對我幫助很大,但我十分感謝上帝,讓我最終步入婚姻殿堂。在婚姻中,我得到安寧和庇護,一直幸福地過了二十一年。”
事實上,阿爾伯特親王的處境一點也不樂觀。在王宮外,他一點也不受人愛戴。他待人冷淡,其德意志人特有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令英國人難以接受。他的性格與英國貴族一貫的享樂和輕浮格格不入。他缺乏幽默感,不喜歡戶外運動,沒有沾染任何惡習,生活作息十分規律,痛恨不守時,也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英國上流社會推崇許多消遣方式的鄙視。
其實,阿爾伯特親王的地位十分尷尬。在國事中,雖然阿爾伯特親王的地位懸而未決,但他認為自己有責任參與其中,并且發揮重要作用。但公眾認為阿爾伯特親王沒有頭銜,沒有資格參與任何事務。或許是出于忌妒,英國國外也有人擔心阿爾伯特親王對維多利亞女王的影響,擔心阿爾伯特親王的偏見會左右維多利亞女王的行為,損害本國利益。對阿爾伯特親王會干涉朝政的不滿情緒很快彌漫到整個英國。按照維多利亞女王的要求,在得到維多利亞女王批準后,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可以將一些文件呈給阿爾伯特親王閱讀。但這種特殊待遇的前提條件是阿爾伯特親王不能干涉國家事務。1840年到1842年,婚后頭兩年,維多利亞女王會見大臣時,阿爾伯特親王都必須回避,這令阿爾伯特親王經常感覺受到了侮辱。1840年5月,在致好友勒文施泰因-韋爾特海姆-弗羅伊登貝格的威廉的信中,阿爾伯特親王這樣評價自己的地位:“貴為女王的丈夫,卻不是白金漢宮的主人。”無力改變現狀的阿爾伯特親王一度心灰意冷。
維多利亞女王十分理解丈夫阿爾伯特親王的志向,并且一直認為,阿爾伯特親王在家庭和國家中的地位應該與自己是平等的。在1841年12月28日的日記中,維多利亞女王寫道:“在各個方面,他真的是,也應該是比我好。因此,我希望在地位上他能與我相當。”幸運的是,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阿爾伯特親王的才能和謹慎一點點獲得大臣們的認可,大臣們也慢慢地接受了維多利亞女王的勸說,開始聽取阿爾伯特親王的意見,因為永遠將阿爾伯特親王排除在國事之外顯然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主動將維多利亞女王私人秘書一職讓給阿爾伯特親王,這為阿爾伯特親王全面參與議政鋪平了道路。不久,維多利亞女王因為懷孕無法專注于朝政。因此,在各個方面,她對丈夫阿爾伯特親王越來越依賴。在名義上,雖然阿爾伯特親王不能代表維多利亞女王,但在現實中,阿爾伯特親王其實是維多利亞女王的代言人。1840年到1861年,在二十一年婚姻的大部分時間中,兩人是在共同治理英國。

1842年的阿爾伯特親王
適應了新生活后,阿爾伯特親王立即將輔佐維多利亞女王視作自己的責任。1850年,他寫信給威靈頓公爵阿瑟·韋爾斯利時稱:“在履行君主職責時,身為女性的維多利亞女王會忽視一些問題,自己將幫助維多利亞女王認識到這些問題。自己會一直關注所有國家事務,以便在維多利亞女王面臨各種各樣棘手的國際問題、政治問題、社會問題或者個人問題時,能隨時幫助維多利亞女王。”他稱自己是維多利亞女王“家庭的天然家長、宮廷的監督者、私人事務經理人、唯一的政治機要顧問、維多利亞女王與內閣成員間唯一的交流協調人”。與此同時,阿爾伯特親王指出,自己是“維多利亞女王的丈夫、孩子們的導師、維多利亞女王的私人秘書和維多利亞女王永遠的臣子”。阿爾伯特親王如此定位自己的身份意味著,他認為自己是不受議會制約的。但依據英國憲法,這種認識是錯誤、危險的。此外,他將自己描述成維多利亞女王“永遠的臣子”也是不準確的。但總的來說,阿爾伯特親王的這番評論真實地反映了作為維多利亞女王的配偶而擔負的職責和發揮的作用。
盡管這樣,大量英國人仍然沒放下對阿爾伯特親王的戒備之心,從未心甘情愿地認可阿爾伯特親王逐漸獲得的權力。直到去世,阿爾伯特親王一直都受到公眾無休止的攻擊。對維多利亞女王來說,盡管家庭生活幸福,但她知道自己的臣民不喜歡甚至懷疑自己的丈夫阿爾伯特親王,這令維多利亞女王一直深感痛苦和焦慮。不過,從1841年直到1861年阿爾伯特親王去世,阿爾伯特親王與維多利亞女王共同治理英國,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婚后,維多利亞女王身邊和宮廷中的人員發生了巨大變化。維多利亞女王的母親肯特公爵兼斯特拉森公爵的夫人瑪麗·路易絲·維多利亞很快搬出了白金漢宮。其實,在英國王室的影響力,肯特公爵兼斯特拉森公爵的夫人瑪麗·路易絲·維多利亞早已大不如從前。此時,肯特公爵兼斯特拉森公爵的夫人瑪麗·路易絲·維多利亞終于退出了政治舞臺。不久,路易絲·萊森退休,也告別了維多利亞女王。王室中的人員變化為阿爾伯特親王勢力的發展掃清了道路。
肯特公爵兼斯特拉森公爵的夫人瑪麗·路易·維多利亞和路易絲·萊森的離開沒有引起任何波瀾。脾氣暴躁的漢諾威國王歐內斯特·奧古斯塔斯拒絕了維多利亞女王的要求,不愿將自己在圣詹姆斯宮的寓所讓給肯特公爵兼斯特拉森公爵的夫人瑪麗·路易絲·維多利亞,即使他從來都沒在那里住過。無奈之下,維多利亞女王只好以每年兩千英鎊的價格,為母親租下了位于貝爾格雷夫廣場的英格斯特別墅。1840年9月,奧古斯塔·索菲亞公主去世后,克拉倫斯別墅、圣詹姆斯宮及溫莎城堡的弗羅格莫爾莊園都歸維多利亞女王所有。因此,維多利亞女王與母親肯特公爵兼斯特拉森公爵的夫人瑪麗·路易絲·維多利亞幾乎天天見面。肯特公爵兼斯特拉森公爵的夫人瑪麗·路易絲·維多利亞通常會與女兒維多利亞女王共進午餐和晚餐。

克拉倫斯別墅
1842年,路易絲·萊森離開英國,回到祖國漢諾威王國,并且在比克堡定居。維多利亞女王一直保持每星期給路易絲·萊森寫一封信的習慣。后來,體貼的路易絲·萊森請求維多利亞女王每月給自己來一封信就很好了。因此,兩人通信的頻率延長到每月一次,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1870年路易絲·萊森去世。
維多利亞女王婚后,在她眾多早期親密的隨從中,斯托克馬男爵克里斯蒂安·弗里德里希是唯一一個仍保持原職位的人。1857年前的每個秋天、冬天和春天,斯托克馬男爵克里斯蒂安·弗里德里希都與維多利亞女王和阿爾伯特親王待在一起。在維多利亞女王的所有寢宮中,斯托克馬男爵克里斯蒂安·弗里德里希都有自己的房間。關于英國國內所有問題,維多利亞女王和阿爾伯特親王都會咨詢斯托克馬男爵克里斯蒂安·弗里德里希的意見。
維多利亞女王結婚慶典活動期間,有人企圖襲擊維多利亞女王,這次襲擊事件沒有任何政治因素。1840年6月10日,維多利亞女王乘車從白金漢宮前往海德公園,途經格林公園時,魯莽的酒館侍者愛德華·牛津持槍向維多利亞女王連開兩槍。維多利亞女王并未受傷,并且表現得極其鎮定。她只是前往母親肯特公爵兼斯特拉森公爵的夫人瑪麗·路易絲·維多利亞的府上稍做休息,壓了壓驚,便若無其事地按計劃前往海德公園。行刺的小伙子當場被捕,隨后被認定為精神失常。對維多利亞女王遇刺,議會兩院都發表了官方聲明。
遇刺事件不但令維多利亞女王更受人們愛戴,而且沒有影響到維多利亞女王的健康和精神狀態。遇刺事件發生兩天后,1840年6月12日,白金漢宮舉行了一場音樂會,音樂會的指揮是科斯塔先生。音樂會上,維多利亞女王親自參加演唱的歌曲不少于五支,其中包括與阿爾伯特親王的二重唱、與喬瓦尼·魯比尼和路易吉·拉布拉什先生的三重唱及其他三個合唱節目。一兩星期后,在阿斯科特賽馬場,人們為維多利亞女王舉辦了一場隆重的招待會。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即1840年7月,一個關乎君主制未來和維多利亞女王幸福的消息從白金漢宮傳出。維多利亞女王懷孕了。于是,大臣們對維多利亞女王提出的任何要求都百依百順。遵照維多利亞女王的意思,政府向議會提交了一份法案,該法案規定萬一維多利亞女王遭遇不測,就任命阿爾伯特親王為攝政王。不過,前提是,阿爾伯特親王如果再婚,絕對不能娶天主教教徒,并且婚后必須住在英國。
很快,對于公眾可能會反對該法案的擔心消散了。阿爾伯特親王和維多利亞女王最近展示出的明智謹慎也令保守黨人和維多利亞女王的叔叔們沒什么好說的。經斯托克馬男爵克里斯蒂安·弗里德里希建議,并且征得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同意,阿爾伯特親王著手緩和王室和保守黨原本緊張的關系。維多利亞女王出面款待了保守黨的重要人物,并且對他們以禮相待。威靈頓公爵阿瑟·韋爾斯利努力維持這種友好關系,十分愿意回報維多利亞女王的好意。維多利亞女王的叔叔薩塞克斯公爵奧古斯塔斯·腓特烈很不給維多利亞女王面子,無論維多利亞女王如何向他表達孝心,他都一副不滿的樣子。直到1840年4月10日,維多利亞女王授予其第二任平民妻子塞西莉亞·安德伍德“因佛內斯公爵夫人”的頭銜,薩塞克斯公爵奧古斯塔斯·腓特烈的態度才有所轉變。當月,維多利亞女王和阿爾伯特親王在蘭斯道恩府參加舞會時,因佛內斯公爵夫人塞西莉亞·安德伍德受邀與維多利亞女王共進晚餐。

愛德華·牛津刺殺維多利亞女王
由此產生的平和氣氛有助于阿爾伯特親王預備攝政的提名獲得兩院議員的認可。對這一提名,只有薩塞克斯公爵奧古斯塔斯·腓特烈提出異議。在議會上議院,薩塞克斯公爵奧古斯塔斯·腓特烈反對《攝政法案》,其理由是忽視了“家庭成員”的權利。不過,在普遍的支持下,《攝政法案》還是獲得通過了。1840年8月11日,維多利亞女王照例宣布議會休會。當時,阿爾伯特親王首次坐在維多利亞女王旁邊的扶椅上。其實,對這一安排,大臣們是有顧慮的,但所幸擔心是多余的。人們認為阿爾伯特親王處于支配地位是必然的,就欣然接受了這一結果。1840年8月28日,阿爾伯特親王獲得“倫敦榮譽市民”稱號。1840年9月11日,阿爾伯特親王進入樞密院,成為其中一員。1841年2月5日,維多利亞女王命人將阿爾伯特親王的名字增加到禮拜儀式中。從此,阿爾伯特親王便和維多利亞女王同享“一國之君”的待遇。對此,沒有人再公開提出異議。

因佛內斯公爵夫人塞西莉亞·安德伍德
1840年11月21日,在白金漢宮,維多利亞女王的第一個孩子出生,是個女孩。一切都十分順利,維多利亞女王也迅速從生產中恢復過來,《攝政法案》似乎注定要被束之高閣。維多利亞女王移居到溫莎城堡過圣誕節。
1841年2月10日,正好也是維多利亞女王結婚一周年紀念日,英國的長公主在白金漢宮受洗,教名定為“維多利亞·阿德萊德·瑪麗·路易莎”。長公主維多利亞·阿德萊德·瑪麗·路易莎的教父母有阿爾伯特親王的父親薩克森-科堡-哥達公爵歐內斯特一世、維多利亞女王的母親肯特公爵兼斯特拉森公爵的夫人瑪麗·路易絲·維多利亞、維多利亞女王的舅舅利奧波德一世、維多利亞女王的姑姑們、阿德萊德王太后、格洛斯特公爵兼愛丁堡公爵的夫人瑪麗公主及維多利亞女王刻薄的、不領情的叔叔薩塞克斯公爵奧古斯塔斯·腓特烈。洗禮當天,由于阿爾伯特親王的父親薩克森-科堡-哥達公爵歐內斯特一世無法親自參加受洗儀式,維多利亞女王邀請威靈頓公爵阿瑟·韋爾斯利代為出席。此前,由于威靈頓公爵阿瑟·韋爾斯利公開反對維多利亞女王的婚事導致的不愉快總算煙消云散。在自己的日記中,維多利亞女王這樣寫道:“他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長公主維多利亞·阿德萊德·瑪麗·路易莎
與此同時,政治的陰云正籠罩在維多利亞女王美滿的家庭生活上空。因為維多利亞女王格外關注親戚們在海外財富積累的情況,所以與其他部門相比,英國外交部的事務范疇更加廣泛。這時,維多利亞女王第一次體會到內心的掙扎,努力在對親戚的私心和對國家的責任之間尋找平衡點。后來,維多利亞女王多次面臨這樣的利益沖突。雖然維多利亞女王心里厭惡外交圈中毫無意義的讓步,但像這樣的沖突自然會令她與大臣們產生摩擦。
對外交政策方面的問題,阿爾伯特親王相當感興趣,并且仔細、深入地研究過這些問題。出于對維多利亞女王的愛護,而不是從國家角度考慮,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贊成維多利亞女王對阿爾伯特親王應該毫無限制地閱讀所有外交部公文的主張。但僅僅默許閱讀公文根本不能滿足阿爾伯特親王的需求。不久,阿爾伯特親王以維多利亞女王的名義要求政府在海外采取任何行動前,都必須詢問自己的意見。就這樣,在阿爾伯特親王的指點下,維多利亞女王逐步認識到,監管外交事務是自己作為君主的特殊責任。
憲法規定議會是管理政府各部門唯一的最高權威。在處理外交事務的緊要關頭,維多利亞女王堅持讓阿爾伯特親王參與其中的做法勢必會導致王權和議會的摩擦。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政府的成員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擔任外交大臣長達十年。其間,因為1835年在羅伯特·皮爾的領導下,保守黨曾執政四個月,所以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的任期中間有過中斷。1830年年末,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出任查爾斯·格雷伯爵政府的外交大臣。在這段時間里,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樹立了自己的權威,變得雄心勃勃。其實,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從沒有真正擺脫早期托利黨人的政治烙印。在國內事務上,他并不是那么堅定地持有自由主義立場,態度曖昧,但一旦涉及外交事務,他又完全是堅定的自由主義者。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受到喬治·坎寧的影響,發自內心地渴望人民自由,憎恨政治獨裁,并且對英國的影響力充滿自信。他堅信,英國能令其他國家采納與英國一樣的君主政體和政治原則,同時認為這是英國的權利。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為人專橫,常常奚落給自己提建議的人。言辭上的魯莽讓他很不得人心。由于不愿退讓的秉性,他很不受兩位先王喬治四世和威廉四世的喜愛。他經常無視一個事實,那就是英國的君主會自然而然、不可避免地對國外君主產生同情心。
從個人角度講,在執政初期,維多利亞女王覺得比自己年長三十五歲的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是個不錯的人。1839年,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迎娶了彼得·克拉弗林-考珀的遺孀、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的妹妹埃米莉·蘭姆。這樁政治聯姻得到了維多利亞女王的大力支持。不過,總的來說,阿爾伯特親王,或者準確地講,維多利亞女王本人希望參與管理外交事務,這對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來說,是不能接受的事。阿爾伯特親王首次參與外交事務時,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公開表達了不滿,這種表態立即招致王室的憤怒。盡管如此,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也沒有讓步。這樣一來,雙方對彼此的不滿越來越深。最終,這導致王室與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的公開決裂。當然,維多利亞女王與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的關系發展到這種地步并不是一夜之間的事。

彼得·克拉弗林-考珀
最早導致維多利亞女王與外交大臣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產生分歧的直接原因與發生在東歐的事件有關。一系列事件的發生嚴重地影響到英國和法蘭西王國的友好關系。臣服維多利亞女王的埃及總督穆罕默德·阿里圖謀背叛,轉而與接受英國和其他強國庇護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蘇丹阿卜杜勒-邁吉德一世結盟。
維多利亞女王及阿爾伯特親王都極不希望與路易·腓力一世統治下的法蘭西王國開戰,畢竟多年來兩國的王室通過不斷聯姻已經建立起親密的親戚關系。此外,作為英國政治盟友的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一世,其領土受到英國的保護。因此,一旦英國與法蘭西王國爆發戰爭,法軍入侵比利時的可能性是極大的。對此,維多利亞女王充滿了擔憂。
政府內閣中出現的分歧加快了維多利亞女王和阿爾伯特親王干涉外交事務的步伐。約翰·拉塞爾伯爵不贊同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對外交沖突的看法,大聲疾呼要不惜一切代價維護和平。相反,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堅決主張防止法蘭西王國控制埃及的最好辦法是立即出兵打擊穆罕默德·阿里的勢力。維多利亞女王全力呼吁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調解內閣成員的分歧,利用其影響力遏制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努力與法蘭西王國和平解決爭端。對此,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也毫不退縮,向英國海軍艦隊下達命令,武力打擊穆罕默德·阿里的勢力。這迫使1840年11月穆罕默德·阿里再次與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蘇丹阿卜杜勒-邁吉德一世結盟。法蘭西國王路易·腓力一世被迫對英國展開報復,從軍事上援助穆罕默德·阿里,并且為其提供物資。英國和法蘭西王國之戰似乎一觸即發。整個事件對維多利亞女王精神上產生了多大的影響,我們可以從維多利亞女王自己的言語中一窺全豹。當時,身處這場外交危機中的維多利亞女王正在考慮給新出生的孩子起名字。在寫給舅舅利奧波德一世的信中,她半開玩笑地說:“我們天天都在考慮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和埃及的問題。我覺得,我的孩子必須有個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式的名字或埃及式的名字”。

穆罕默德·阿里

阿卜杜勒-邁吉德一世
最終,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取得勝利,而且時間之快、勝利之徹底是他本人始料未及的。令人吃驚的是,法蘭西國王路易·腓力一世實在有些怯懦,沒膽量為埃及的朋友出頭。不久,穆罕默德·阿里向英國屈服了。1841年,歐洲列強簽訂條約,一致同意維持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和埃及的現狀。這次外交事件令法蘭西國王路易·腓力一世和法蘭西王國的官員,以及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一世對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產生了很深的成見。雖然歐洲的和平得到了維護,但維多利亞女王和阿爾伯特親王對帕默斯頓子爵亨利·約翰·坦普爾的好感蕩然無存。
此時,維多利亞女王面臨的政治問題不僅是外交危機,還有國內近在咫尺的內患。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領導的政府正慢慢失去對議會下議院的控制,顯然,其內閣倒臺只是時間問題。長久以來,這也是維多利亞女王最擔心的事情。一想到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這位鞠躬盡瘁的謀臣不久將離自己而去,維多利亞女王就很苦惱。在這種形勢下,應阿爾伯特親王的要求,宮廷中的大臣向保守黨領導人傳達了維多利亞女王的態度:當新舊政府交替時,維多利亞女王絕不會制造任何障礙,也絕不會抵制任何對王室職位必要的調整。1841年5月,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政府倒臺。在理查德·科布登的推動下,要求自由貿易的呼聲在英國國內一浪高過一浪。輝格黨大臣提出了一份預算。這份預算稍微照顧到大眾的利益。議會根本沒有準備好對國家財政體系做出實質性的巨大變革。在英國議會,政府提出的降低白糖關稅的提案以三十六票之差被否決。接著,羅伯特·皮爾對政府進行了一場一票否決式的信任投票。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完全可以主動辭職,然后建議維多利亞女王授權羅伯特·皮爾組建新政府。但由于被維多利亞女王的盛情感動,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沒有辭職,而是建議維多利亞女王呼吁民眾挽留政府。1841年6月29日,議會解散。

理查德·科布登
維多利亞女王把挽留老朋友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的希望完全寄托在民眾身上,但種種跡象表明這并不容易。1841年6月,處于政治漩渦中的維多利亞女王前往紐納姆,訪問了約克大主教威廉·維納布爾斯-弗農-哈考特。隨后,她又和阿爾伯特親王一起前往牛津,參加了一個紀念儀式。威靈頓公爵阿瑟·韋爾斯利和牛津大學校長主持了紀念儀式。儀式上,阿爾伯特親王被授予牛津大學榮譽學位。但令維多利亞女王不高興的是,參加儀式的輝格黨大臣受到觀眾的一片噓聲。
雖然輝格黨失去了民心,但維多利亞女王更加同情輝格黨。維多利亞女王接連訪問了多名輝格黨貴族。維多利亞女王前往查茨沃思與德沃恩舍爾公爵威廉·卡文迪什共度了一兩天。1841年7月,她又訪問了正在沃本修道院的貝德福德公爵弗朗西斯·拉塞爾和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的侄子——潘尚格莊園的威廉·考珀-坦普爾男爵。離開潘尚格莊園后,維多利亞女王一行又奔赴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在布羅克公園的鄉間別墅,并與他共進午餐。
與此同時,議會大選正在進行。輝格黨充分利用了維多利亞女王的同情和對保守黨的反感,但令維多利亞女王失望的是,選舉中,保守黨作為多數黨勝出,取得了對議會下議院的控制權。這一結果令維多利亞女王意識到即使自己以前多么不喜歡、不信任保守黨,在處理國事時,也必須要與其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