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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尾巴小灰毛兒的太陽頌

在玫瑰色的晨霧中,一輪旭日冉冉升起了。陽光下,晶瑩剔透的露珠使整個森林閃耀著別樣的光彩。這時,這片廣闊的土地上響起了一陣嘹亮的叫聲“喹,喹,喹,喹喹喹!”那聲音來自一棵大樹的頂端,大尾巴小灰毛兒正沉醉地唱著——一種新近從內心迸發出的沖動驅使著他。他站在那高高的枝頭,好像站在神殿上一般,歌頌著萬能的太陽神。在這原始叢林中,小灰毛兒已經發育成了一只真正的灰松鼠,他正用自己獨特的歌聲向神圣的東方致敬。這悠揚的歌聲響徹森林,宣告著小灰毛兒的成熟——“喹,喹,喹,喹喹喹!”

這是一年中白天最短的日子,盡管還沒有下雪,但是森林里到處鋪滿了枯黃的落葉。夏天里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歡快的鳥兒們不見了蹤影,只有烏鴉、五十雀[2]、山雀、啄木鳥留在了森林里。但是由于天氣寒冷徹骨,他們也都停止了清晨的歌唱。大尾巴小灰毛兒則不然——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大個頭灰松鼠了——他好像格外喜歡這涼爽的天氣,起勁地迎著那緩緩升起的太陽歌唱著。

“喹,喹,喹,喹喹喹!”他唱著,歌詞的意思大概是:“哦,哦,哦,好哪!”……

為了迎接著初升的太陽,小灰毛兒早早地起了床,鉆出了他那橡樹頂端的樹洞?,F在,他有著旺盛的生命力,對生活充滿了熱愛。“喹,喹,喹,喹喹喹!”——他情不自禁地唱著、唱著。有一陣兒,忙著捉蟲子的山雀也停了下來,轉過頭,應和著:“好哪!”五十雀則用它那低沉的鼻音說著:“聽,聽,聽!”最后連沉悶的烏鴉也加入了進來,“哇,哇,哇”地叫著。啄木鳥沒有出聲,只是在一旁有節奏地敲擊著。

“哦,哦,哦,好哪!”太陽神普照大地,用他金色的笑容感染萬物,到處洋溢著喜悅?!按笪舶汀薄覀冊诖颂幐姆Q小灰毛兒為“大尾巴”吧,因為小灰毛兒這個名字已經不適合他了——更是不斷地歡呼著。

大尾巴一邊不厭其煩地歡唱,一邊還不斷抖動著他那豐滿的尾巴。與此同時,從遠方傳來了另一陣低低的“喹,喹喹”聲,混雜在眾多鳥兒的叫聲中——那是另外一只灰松鼠的……叫聲。

在這片土地上,灰松鼠非常稀有,但是另外一只灰松鼠的存在卻未必意味著大尾巴又多了一個朋友。大尾巴用他敏銳的松鼠耳朵準確地接收著那柔弱的叫聲。在他聽來,這聲音比自己的叫聲更尖、更細、更柔,大尾巴由此斷定“她是一只灰松鼠,而且絕對不會和自己……為敵?!?

直到遠方的回應停止了,大尾巴才轉而奔向了自己的早餐。

大尾巴昨晚睡的那個樹洞只是他的眾多樹洞之一。那是一棵森林邊上的紅橡樹,上面的橡子并不是很飽滿,而且數量很少。所以,想要吃上好的早餐,大尾巴得走上一段距離,但是他對路線已經非常熟悉了。盡管松鼠可以在樹上行走自如,但是如果路途太遠的話,他們還是會選擇在地面上行走。爬下了粗壯的樹干,穿過一片空地,大尾巴來到了一株樹墩邊,縱身跳上了這株大樹墩,他停下來梳理了一下自己豐滿的尾巴,并向左右望了望。三跳兩跳,大尾巴又來到了一排樹籬上,他在上面穩穩地跳著,每一跳都有差不多一米遠。不一會兒,樹籬出現了一個近兩米的缺口。但是,大尾巴輕松地一躍身就跳了過去,相當地瀟灑自如。不久以前,每次經過這個缺口,他都不得不跳到地上,走上一段,然后才能再跳上缺口另一邊的樹籬呢。此刻,走在去往白橡樹和山核桃森林的路上,大尾巴敏銳的鼻子突然把他引到了一棵紅橡樹上,并在一片葉子下面找到了一顆大個兒的紅橡子。他迅速地摘下了那顆橡子,放在鼻子邊聞了聞——沒錯,好極了。撕掉了包裹著這顆橡子的硬殼,一只肥大的蟲蛹露出來——這和大尾巴之前預想的一樣好,甚至還要更好些。就這樣,大尾巴吃到了他早餐里的第一道菜——硬殼里的白色蟲蛹。此后,他又尋找起了難得一見的山核桃。但是,還沒等他發現任何核桃的氣味,他就聽到一陣吵鬧聲在向自己靠近——森林里有一只可惡的獵狗。這只獵狗不斷地吼叫著,胡亂地踏著干枯的落葉和草叢,愚蠢的他居然發現了地面上輕微的氣味,那是大尾巴剛剛留下的足跡。見勢不妙,大尾巴立刻躥上了附近的一棵大榆樹,躲避著樹下的猛獸。

從那榆樹的頂端,大尾巴又跳到了一棵椴樹的頂端。在那里,他還找到了許多椴樹芽吃,算是結束了自己的早餐。一個月前,大尾巴曾經在這棵椴樹的頂端搭了一個露天的平臺供自己休息。此刻,他一邊留神獵犬,一邊爬上了那個平臺,曬起了太陽。盡管舒舒服服、暖洋洋地曬著太陽,但是他的耳朵和眼睛卻絲毫沒有放松警惕,時刻關注著樹下的動靜。

地上的獵狗四處搜尋著,追蹤著氣味最后來到了榆樹的下面,朝著榆樹瘋狂地吠叫了起來。當然,他白叫了一通,因為大尾巴已經不在那上面了。很快,獵犬就放棄了,離開了榆樹。大尾巴在椴樹上看著獵犬徒勞地做著這一切,倒覺得有點兒好玩兒。獵犬離開后,大尾巴滑下了椴樹的大樹干,又穿梭在了森林里。他迅速地前進著,好似一只順流而下的軟木塞。

走在回家的路上,大尾巴對周圍的地形非常熟悉。地面高低起伏,每到高處,大尾巴都會停下來眺望一下。很快,他又發現了新的敵情——一只邊叫、邊搜尋著獵物的狗,后面不遠處還跟著一個獵人。大尾巴毫不遲疑,立刻奔向了最近的一棵大樹,躲在了高高的樹頂上。那狗是一只松鼠獵犬,他很快就沿著地面上的氣味來到了大尾巴所在的那棵樹下,大聲叫了起來。此刻,大尾巴又躺在了樹頂的一個平臺上了——他曾經也在那里搭了一個不算完整的窩。大尾巴舒服地伸展著四肢,悠閑地曬著日光浴,時不時地從平臺的邊緣留意著樹下丑陋的怪物。松鼠犬不斷地朝樹上叫著,一定在說:“松鼠,松鼠,松鼠,上面,上面,上面!”獵人也伸長了脖子,朝樹上仔細看著。但是,直到脖子扭得抽筋了,他也沒有看到松鼠的蹤影,只看到樹上有個窩,而且相當顯眼。像所有其他的獵人一樣,這位獵人最終用獵槍瞄準了那個窩。那個窩是由許多粗壯的樹枝搭建而成的,并且被固定在了一個巨大的枝杈上。要不是那窩足夠堅固,大尾巴可能就沒命了。大部分子彈都被窩給擋住了,只有一個子彈穿過了窩底,劃過了大尾巴的耳朵尖。大尾巴感到了劇烈的疼痛,他被嚇壞了。此刻,兩種沖動在他內心相互斗爭著——一種沖動告訴他趕快逃跑,尋找別的避難所;另一種則告訴他待在原處,一動不動。幸運的是,他沒有動。獵人很快就停止了射擊,又去找尋別的獵物了。經過這一次劫難,大尾巴又學會了許多。他知道了,面對持槍的獵人,待在樹上的窩里也不是萬全之策;還有就是,萬一再遇到類似緊急的、不確定的情況,一定要立刻……“臥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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