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蟬的音樂

蟬非常喜歡唱歌。在它翅后的空腔里有一種像鈸一樣的樂器，但它對這一種樂器似乎并不滿足，在它胸部下面，還有著一個增加聲音強度的響板。確實，有一種蟬為了在音樂盛宴上一展歌喉，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它擁有一塊超大的響板，這塊響板大到幾乎擠占了所有空間，而生命器官只能縮到一個很小的角落里。也的確，只有滿懷激情地投入到音樂事業中的人，才會把內部器官的空間騰出來放置音樂盒！

不幸的是，這些蟬如此鐘愛的音樂，卻完全不能引起他人的興趣。至今，我還沒有發現它唱歌有什么目的，通常大家都以為它唱歌是為了呼喚配偶，但事實并非如此。

到現在，我與蟬做鄰居已經15年了。每年夏天，我都能看到它們的身影，聽到它們的歌聲，這樣的情形常有兩個月之久。通常，它們會在懸鈴木光滑的樹皮上排成一行，歌唱家和它的配偶肩并肩地坐在一起，把吸管插入樹皮中靜靜地享受著飲品。當夕陽西下時，它們也隨著陽光在枝條上邁著穩穩的、斜斜的步子，以此來尋找最溫暖的地點。但無論是喝水還是走動，它們從來沒有停止過歌唱。

這樣看來，它們歌唱的目的應該不是在呼喚配偶。你想，要是和愛人朝夕相處的話，還會花幾個月的時間去呼喚它嗎？

的確如此，我覺得蟬自己也不明白它整天在唱些什么，可能它只是在用這種不停歌唱的方式，來強迫別人傾聽罷了。

蟬有清晰的視覺。它的5只眼睛，可以清楚地告訴它身體左、右以及頭部上方發生的事情。一旦看到有物體向它移動，它就會立即停止歌唱，悄然飛走。然而，聲音卻驚擾不到它。你盡管站在它后面說話、吹口哨、鼓掌，或是拿兩塊石頭互相敲擊，它都無動于衷。

如果是鳥的話，在聽到比這些要輕微得多的聲音時，盡管沒有看到你，也會驚慌而逃。而鎮定自若的蟬聽到任何聲音都會繼續在那里唱歌，似乎什么也沒有發生。

有一次，我借來了當地的禮炮，也就是村里慶祝節日的時候才用的一種火槍。一共有兩架，里面都塞滿了火藥。火藥的量很足，即使在慶祝最重要的節日的時候，火藥也就用這么多了。我把禮炮放在我門前的法國梧桐下面，小心地打開窗戶，以免玻璃被震碎。蟬在我們頭頂的樹枝上，根本看不到下面發生的事情。

我們一共有6個人，都熱切地在樹下等著，想知道炮聲會對樹上的樂隊產生怎樣的影響。

砰！槍發出了霹靂般的響聲。

蟬根本沒有理會這些，仍然繼續歌唱，沒有一只蟬受到哪怕一絲驚擾，甚至就連音質和音量都沒有任何變化。接著放了第二槍，第二槍并不比第一槍管用，仍然對蟬沒有絲毫影響。

我想，通過這次實驗，我們必須承認，蟬是聽不到聲音的，它就像一個聾子一樣對自己發出的噪音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