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講 自由

小朋友，你知道寫詩的最大動力是什么嗎？是我們對自由的渴求，是自由精神。當然，興趣也是一種動力。我最初就是因為興趣才寫起詩來的。慢慢地，這種興趣變成了熱愛，扎根在我心里，與我不離不棄了。但是，興趣這種動力，如果同自由比起來，那就不算什么了。

如果你問什么是自由，我還真答不上來。自由內在于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自由是一種精神！我們要活得有精神，否則每天沒精打采，就感覺不出活著的樂趣。自由究竟是什么呢？我們寫詩，其實就是在探究這個問題，或者說回答這個問題。

寫詩是一種行動，就像你喝水、吃飯、做作業、瘋玩兒。寫詩的時候，你一定是自由的，否則寫不出詩。

不自由是一種什么感覺呢？打個比方，有人把你的雙手捆起來，你餓了卻沒法伸出手去抓蘋果，你想寫詩卻夠不到桌上的筆……自由的感覺呢？你抬頭看看飛鳥吧，它飛得多么輕盈，一邊飛，一邊歡快地叫著，好像在唱什么歌……法國偉大思想家、教育家盧梭專門研究過自由這個問題。他說：“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中。”“枷鎖”就是把你捆起來的那個東西。在盧梭看來，一方面，自由是上天賦予每個人的，我們天生就是自由的；另一方面，由于生活中的各種“枷鎖”，人又是不自由的。也許可以這么說，我們每個人都不得不活在“自由與枷鎖”之間。

自由多么美好！古往今來，很多大詩人都寫過關于“自由”的詩。下面我要跟你分享一首以自由為題的詩。

我曾問過真正的智者

什么是自由？

智者的回答總是來自典籍

我以為那就是自由的全部

有一天在那拉提草原

傍晚時分

我看見一匹馬

悠閑地走著，沒有目的

一個喝醉了酒的

哈薩克騎手

在馬背上酣睡

是的，智者解釋的是自由的含義

但誰能告訴我，在那拉提草原

這匹馬和它的騎手

誰更自由呢？

這首詩的作者是吉狄馬加。他是我的好朋友，比我大幾歲。他是彝族人。彝族這個民族善良、頑強，有著火一樣炙熱的情感。火和鷹是他們的圖騰。吉狄馬加曾說：“16歲時，我偶然得到一本普希金的詩集，他是我接觸到的第一個外國詩人。他所表達的對自由、愛情和偉大自然的贊頌，引起了我心靈的共鳴。”從那一天起，他就立志成為一位詩人。后來他果然成了一位詩人。他的詩現在已被翻譯成20多種文字，還獲得過各種國內國際的詩歌獎。

我很喜歡吉狄馬加的這首《自由》。那拉提草原在新疆的伊犁。但那一天在草原上，真有一個哈薩克騎手、真有一匹“悠閑地走著，沒有目的”的馬嗎？反正，詩人看見了這個景象，而且他腦子里想到了“自由是什么”這個大問題。“智者”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但這些回答總是來自典籍。顯然，詩人以前滿足于智者的回答，但此刻他有了自己的感悟。自由究竟是什么？說到底，這必須由每個人自己作出回答。

一個人喝醉時，他是自由的。一匹馬悠閑地走著，沒有目的，它也是自由的。這首詩回響著某種古老的聲音，某種動人的抒情，酒、人、馬和天地之間，形成了一種自由的關系。在吉狄馬加的詩歌里，酒有著特別的精神寓意。詩的最后兩句，是一個天大的問題：“這匹馬和它的騎手/誰更自由呢？”我給一個調皮的回答吧：“肯定是自由更自由”。

我們寫詩的自由，就是可以用自己的語言寫出自己的心里話。小朋友，你也以“自由”為題，自由發揮，自由地寫一首詩吧！

孩子的詩

自由是一架飛機

李雁初（10歲）

自由是一架飛機，

在無邊無際的天空里飛來飛去，

想飛到哪里就飛到哪里。

在理想的世界里，我是飛行員。

在不理想的世界里，別人是飛行員。

「點評」

到底什么才是自由呢？自由作為一個概念是抽象的，但是作為感覺卻十分具體。我們都體會過那種“天高任鳥飛”的快活，也體會過被束縛、不由自主的感受。這首詩妙在抓住了一個很形象的比喻，寫出了自由中包含的深刻矛盾，那就是不自由，非常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