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精打細算局中局(二)
- 山河耀劍心
- 古玉陵
- 3331字
- 2022-03-31 18:07:40
破敗蕭條的舊址中,兩人并肩同行在九曲回廊上。
漫無目的的胡亂游走,入目皆是雜草叢生,而月如故心里五味雜陳,萬千思緒混亂。他看了一樣余疏行,只覺得心里更亂了。
“有心事?”余疏行見他神色郁郁,問道。
月如故吸了口氣,平平淡淡的道:“沒有。”
余疏行挑起一邊眉骨,笑道:“還說沒有,都快寫在臉上了。”
月如故扭過頭去,不看他,但堅持不了多久又轉了回來,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欲言又止得糾結不已。
見他這副模樣,余疏行覺得好笑,溫聲道:“有心事就說,我聽著。”
猶豫再三,月如故才慢慢開口道:“你曾經跟我說過,貪嗔是每個人必不可少的一種欲望,這種欲望可以加以利用,那么……”
余疏行接上他的話:“那么這種欲望用在穆軒身上究竟合不合適?就問這個?”
月如故老實點頭。
每個人都是有欲望的,七情六欲就是欲望的根本,自古便有‘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的說法,除非一個人剜掉情欲的根本——也就是心,不然誰都會有欲望,不論好壞,誰都會有想要的的東西。
五年前,余疏行就是利用五大宗門對五冊的欲望,反將弈北宸一軍,讓整個冥火宮成為眾矢之的,自此不成氣候,可這種欲望用在穆軒身上會有同種的效果嗎?
余疏行有些莫名他的問法,但還是詳細的回答了:“不好說,或許起作用,或許不起作用。”
畢竟穆軒也是個善弄人心的陰謀家,用這套計謀去算計他,可能就是班門弄斧毫無作用,也可能不攻自破大獲全勝,反正哪一種都是占了一半的幾率,他也說不準。
月如故陷入了沉思,道:“那你準備如何對付他?”
雖說戰法之中攻心為上,可穆軒心志非一般人能比,他們現在和穆軒完全是爭鋒對峙狀態,穆軒有一堆的手下,不怕犧牲,陰謀詭計更是一套接一套的人,讓人猝不及防、應接不暇!要是不久前,月如故一個人,即使有臨江山莊做靠山,缺也是獨木難支,如今余疏行回來了,且以經登臨劍心境界,江湖上恐怕再難遇見對手,一群暗影更是衷心于他,為他豁出性命都在所不辭!狀態再次達到了一個平衡,兩邊實力都不俗,鹿死誰手有未可知。
余疏行淡笑不語,故意向月如故賣了個啞迷。
月如故冷哼一聲,道:“不說就算了。對了,你說穆軒現在知道你的身份嗎?”
余疏行往前走了幾步,頗為不在意的道:“八成是不知道的,畢竟我現在帶著的司徒楓的面具,又站在你這邊,擺明就是一個陣營的,他除了警戒的盯著司徒楓,哪有閑心管我死不死?況且他就算是想查我司徒楓這個假身份的來歷,也是查不到的。”
月如故好奇的道:“為何?”
伸手從挨近回廊的一棵梨花樹上折下一枝梨花,余疏行放在鼻子邊嗅了嗅,道:“你不是也派人查過司徒楓這個人的來歷嗎?有查出什么了嗎?”
月如故嘴角輕微抽了抽,不知說什么好。
這還說到點子上了,當初他深度懷疑司徒楓的來歷,就派暗影竭盡所能的去查此人的來歷,結果一無所獲,別說是生平事跡了,就連根毛都沒查出來。
“連你都沒查出來,那還有什么好說的。”余疏行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白嫩的梨花,道:“臨江暗影是江湖第一殺手組織不錯,可身為他的主子,我非常清楚暗影有幾斤幾兩,他們擅長的并非是收錢殺人,而是搜集各種消息,并且第一時間匯報給我。我們在洛州初遇時,你曾說過我手眼通天,此話不假,我掌控著暗影,耳目清明,天下少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少有暗影查不到的事。”
說著,他把手中的梨花樹枝遞給月如故,不溫不火的道:“臨江暗影在搜集各種消息方面敢稱第二,江湖上絕對沒有人敢稱第一,所以立竿見影,穆軒手里有沒有特別擅長搜集消息的探子,能查到些什么?只要我不主動暴露,穆軒是絕對查不出我的身份的。”
月如故手里捏著梨花枝,似懂非懂的看向他,問道:“我就想問,你當初是怎么躲過暗影的耳目的?讓我一點尾巴都沒捉到?”
要不是余疏行最后事多,偏要在帝都茶樓搞出那一出,在月如故面前演砸了戲,露出了狐貍尾巴,可能月如故到現在都還傻呆呆的認為他是司徒楓。
余疏行道:“……還要多虧銀月前輩,要不是他在塞外也有手下,幫我遮掩了不少的事,恐怕沒現在那么順利回來。”
什么???自家師父居然早就知道余疏行回來了!還暗中幫了一把,且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回過頭來,他才想起來,余疏行回來后,根本不按照原套路出牌,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私底下的種種算計肯定不比穆軒少。
最重要的是,余疏行不像以前,有什么計劃都先知會他一聲,每次出手都是出其不意致其不備,就像這次沈家一事,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當年沈桂推他下水差點溺死,他就以牙還牙的讓沈桂也溺死在水里;沈家苛刻對待他,他直接讓嚴家與沈家劃清界線,讓沈家沒了最后的支柱,把沈家一步推向了死亡,要不是后來察覺他說話有異,緊緊追問,不然還真不知道后面還有這煞神的手筆,簡直讓月如故一點準備都沒有。
這家伙到底還瞞著他都干了些什么?
察覺到他眼神不善,生怕他誤會,余疏行趕緊解釋:“別誤會啊,銀月前輩早就和我說好了的,只要我能活著回來,就和我暗中聯絡。”
月如故臉色肅穆,咬著后牙槽,硬生生的道:“所以呢?說來說去我還是被蒙在鼓里?”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這句話讓原本面色不動如山的余疏行感到心里跳了跳,道:“……這也是沒辦法,早在上銀月山查詢師父死因時,我和前輩都察覺到了背后之人,料想事情絕不可能這么簡單,所以就暗暗的布了一局,期間只有我們二人知道。”
月如故道:“所以從那時起,我就被你們兩個人蒙在鼓里了?”
“額,話不能這么說。”余疏行中氣不足的道,“這也只是為了引出穆軒進局而已。”
“呵呵!”月如故冷笑兩聲,陰側側的道:“問你,你究竟還瞞了我多少事?”
余疏行舉雙手擺出一副‘我投降’姿勢,道:“真的沒了,就這些。”
月如故輕佻的瞧了他一眼,道:“希望如此。”
余疏行心里松了口氣,就在他準備再往前邁一步時,蘇筠就叫住了她。
“哥哥!”
剎住腳步,就見蘇筠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手里拿著什么東西——看樣子像是幾張紙。
“跑慢點。”余疏行提醒道,指了指她手里拿著的幾張紙,疑惑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蘇筠道:“信紙。”
余疏行不解的看她:“拿這信紙有什么用?”
蘇筠道:“這信紙是我和齊哲在書閣發現的,保存得很好,上面有的字眼可能對我們有用,所以我就拿來了。”
說罷,把幾封信遞到余疏行手里,示意他自己看。
打開幾張信紙,不以為意的余疏行登時瞳孔放大,緊盯著手中信紙——居然是三十年前鳳清和穆軒來往的書信!
余疏行肅穆的道:“在哪里找到的?”
蘇筠道:“在書閣里。”
拆開其他封信,余疏行越看越奇怪,周身的氣息也瞬間轉變,讓人不寒而栗。
月如故上前一步,膽大包天的抽走了他手里的一封信,道:“怎么了這是?看封信至于……!!!”
話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抬頭看向余疏行,余疏行也從眼神中回應了他——事實就是如此。
信確實是鳳清和穆軒來往的書信,按道理來說他們相互愛戀,寫信大概是為了抒發雙方間的相思之苦,而這些信里,談情說愛的內容少之又少,反而另外牽涉到了別的事。
鳳清當年并不是沒想過和穆軒遠走高飛,可是她是一門之主,與人私奔一事定會鬧得梧桐閣顏面盡失,所以她想采取迂回曲折點的辦法,就是把閣主的位子心甘情愿的讓給自己妹妹鳳汐,自己退出宗門,名正言順的和穆軒遠走高飛。
而這只是信內容的一小部分,后面提到的事也是整個事情的轉折。
梧桐閣歷代閣主都不能離開梧桐閣,只因她們掌控著密庫的鑰匙,密庫里的秘密不能被外人所知,就算是退位也不能離開,鳳清這一舉動無疑是觸碰了底線,老閣主見他不悔改,就攔截住他們來往的書信,偽造書信讓兩人彼此間產生誤會,讓兩人后來斷了聯絡。
而老閣主赴約老友,穆軒就趁機禽住老閣主,逼問她事情所有的緣由,老閣主扭曲事實,告訴穆軒所有的事情,穆軒深刻的知道自己傷了鳳清的心,寫信去向她表明一切,奈何鳳清知道恩師被殺,更是黑白不分的揚言要殺了他,愛與恨交織在一起,最終恨意蓋過了雙眼,更是成了兩人最后的導火索。
她既然要守著梧桐閣,不愿意和他遠走高飛,那么他就毀了梧桐閣,看看那密庫里究竟藏了什么,讓她就算是不惜代價的要殺自己。
這就有了后來的梧桐閣覆滅,鳳清身死,鳳汐逃逸的局面。
翻了幾封信,發現有一封是鳳清寫給自己妹妹鳳汐的。
應該是她準備把位子讓給鳳汐時寫的,里面先是以一種有愧于心的語氣說了她自己被情愛蒙蔽雙眼,不惜和心愛之人比翼雙飛,愿將梧桐閣主的位子讓給妹妹,望妹妹日后能重振旗鼓,帶領梧桐閣在江湖上闖出一片天,還提到了密庫對梧桐閣的重要性,該如何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