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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引狼入室將計就計(五)

  • 山河耀劍心
  • 古玉陵
  • 3372字
  • 2022-02-19 21:28:16

煙雨入江南,春色入驀然,宛若丹青未干,聽聲來繾綣慢。

茶鋪上,伙計低眉順眼的把茶端茶到一個白衣人的面前,不經意間和那白衣人對視了一眼,就慌慌張張的退下了。

白衣人沒注意那伙計奇怪的神色,喝了口伙計端上來的茶,他握緊手中的白玉簫,結賬后打傘離開了,往著姑蘇城外的樹林而去。

姑蘇城外樹林中,雨水沖刷著樹葉,白衣男子撐傘站在一棵梧桐樹下,濺起的雨水打濕了他月白色衣擺,他卻不甚在意,一直出神的仰首看著青蔥的梧桐樹。

一柱香后,他還是保持住這樣的姿勢看著面前的梧桐樹,半步未挪。

約過了幾刻,一陣踏水的腳步聲靠近,月如故還是保持著看梧桐樹的姿勢,頭也不回的道:“來了?還挺準時?!?

來人正是王寧青,他打著傘,看了看月如故修長的背影,道:“月公子托人找我出來,可是有什么事嗎?”

月如故未回答。林子里除了雨水的刷刷聲,靜謐無比。

他是背對著王寧青的,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王寧青兀自的道:“我姐姐說我們王家滿門被滅跟沈老爺有關,月公子這話可否真實?”

月如故還是未答。

王寧青訕訕笑了笑,繼續道:“沈老爺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被人殺了,可惜啊?!闭f到此處,他唏噓不已。

一直沉默不語的月如故帶著開口了,他嗤笑一聲,道:“可惜嗎?沈明志死了不是正合你意嗎?這樣就不會暴露了。”

王寧青面露不解之色,道:“月公子,你說的我怎么聽不懂?”

月如故緩慢的轉過身,直視王寧青,道:“聽不懂?呵呵,演的不錯啊,你屢次三番的試探我,不就是為了探出我的身份嗎?現在都擺在面前了還不愿承認?”

王寧青一幅不知你所講為何的表情,道:“月公子,你怎么了?是淋了雨身體不舒服嗎?怎么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月如故往前走了兩部,幾滴冰涼的雨水打在了他的臉上,顯得他此刻的臉色蒼白,他道:“裝,繼續裝,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故意演戲嗎?你先是和沈明志合作滅了王家滿門,為的就是找到鳳凰令,結果鳳凰令沒拿到,反而又在我去王家勘察搖身一變成王寧青,期間想清楚了其中關竅,特地的利用王寧青這一層身份試探我的身份,為的就是證明我是不是鳳汐的兒子,鳳凰令到底在不在我的手上?!?

鳳凰令自梧桐閣覆滅后就被小閣主鳳汐帶著逃亡了,鳳汐死后鳳凰令再次失蹤,連帶著她那個幼小的兒子也一并失蹤了,鳳凰令極大可能就在那個幼子身上。

“后來你又發現我對沈家日復一日的施壓,導致沈明志不得不來向我求生路,你也料到我可能會問沈明志關于你們之間合作的目的,索性就來了個殺人滅口,反正死人不會說話,死無對證,這樣我就查不到你們背后的目的了。我說的對吧?王寧青公子?或許我應該叫你真正的名字,穆軒!”月如故直視王寧青,一字一句的從嘴里擠出了這個名字。

聞言,王寧青嘴里傳出來一聲低低的笑聲,像是扼住脖子從嗓子里發出來的,陰邪森冷,剎那間不屬于王寧青身上的那種寒意與血腥氣散發而出。

只見‘王寧青’伸手在耳朵下揪起一小塊皮膚,用力一撕,一張易容面具就下來了,露出了本尊的模樣,妥妥的一副外族人長相。

穆軒把易容面具丟在地上,雙手抱在胸前,陰側側的看著月如故,道:“藏得這么好,居然還是被你看出來了,有種患得患失的失敗感。”

月如故道:“也不算是失敗,要不是王錦詩的一句話,指不定我還發現不了你。”

穆軒剛想問出哪一句,突然間福至心靈就明白了,沈鈺大鬧書畫閣,他假扮王寧青和王錦詩相認的那一次,王錦詩哪一句‘你額頭上的疤痕怎么消失了’,想必就引起了月如故的懷疑。

穆軒道:“你就是憑借這句話對我起疑心的?”

月如故道:“不止,還有你剛入住沈府對沈府每處格局的了解,以及我被挑破身份從沈鈺院子里出來,撞見你的那一次?!?

前面都還不足矣證明什么,讓他最后確定王寧青有問題的定論就是蹭到墻灰的衣擺。

穆軒遺憾的嘆氣,道:“看來我露出的破綻還挺多的,讓月莊主這么快就把我查了出來,我本想在拿到鳳凰令后就放月莊主一條生路的,奈何被月莊主慧眼識珠認出來了,那么就只能另做打算了?!?

至于什么打算,他沒說。

月如故道:“比如?”

穆軒開玩笑的笑道:“比如殺了你拿到鳳凰令?!?

月如故絲毫不見慌色,嘴角還是風輕云淡的勾著一抹笑意,道:“你覺得可能嗎?”

說到‘可能’兩個字時,樹林里的灌木叢開始沙沙作響,隨即從林子里沖出了二十來號暗影,手持長劍把穆軒團團圍住。

穆軒道:“原來是有備而來,怪不得你不見慌色。不過你以為我就不是有備而來嗎?”

話音剛落,樹林里又跑出來另一群黑衣人,個個帶著花里胡哨的外族面具,袖口繡著狼頭花紋,可見是穆軒的人,比暗影還要多,又大魚吃小魚的把月如故和一群暗影包圍其中。

即使如此,月如故還是八風不動,道:“是我小瞧穆軒兄了,可即便如此你也不可能從我手里拿到鳳凰令!”

穆軒淡笑不語,朝自己人做了個手勢,那群人立馬明白,人手一把赤厄爾刀就和暗影廝殺起來!

“那可不一定!”說著,穆軒從一個屬下手中奪過一把赤厄爾刀,二話不說就朝著月如故刺去。

月如故撐著油紙傘從腰間取下白玉骨扇,打開扇面后“?!钡膿踝×四萝巵韯輿皼暗囊坏丁?

兩人彼此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兇惡殘忍的東西。緊接著刀光劍影在樹林里亂竄,鋒利的赤厄爾刀與白玉骨扇交鋒不斷,觸碰間一串串尖銳刺耳的聲音發出,充斥著人的耳膜。

打斗間,穆軒還不忘嘴上閑聊:“你到不如乖乖的交出鳳凰令,我可以考慮留你全尸?!?

月如故冷硬回復:“做夢!”

穆軒一個閃身躲開了鋒利的扇子邊緣,往后退了三尺,道:“冥頑不靈!”

月如故沒心思跟他廢話,手上的扇子招式狠厲迅速,決定速戰速決的禽住穆軒,拖久了指不定帶來的這些暗影死光,自己到最后孤立無援。

頃刻間就和穆軒過了幾十招,兩人誰也不讓著誰,手上使出招式招招不留余地,武器上都被灌輸內力,使出的招式中就夾帶著凌厲的威力,周圍的樹樁上橫七豎八的布滿了刀痕和扇子劈出來的痕跡。

眼角余光瞟到了月如故腰間的白玉簫,穆軒心生一計,道:“月如故,你怎么不用腰間玉簫中的軟劍?是不敢用呢?還是怕了?”

月如故眸色驟然一冷,手上攻擊力道加重三分。

穆軒道:“你大概兩者都有吧?畢竟余疏行五年前迫不得已離開,為了誰你心里很清楚,但你不愿意承認對不對?”

月如故手頭微顫,扇子失了幾個力道,導致沒能精準的卡住穆軒的刀子,“嗞啦”一聲月如故袖口被削了一塊布料,立馬穩住氣息,持扇繼續和穆軒交鋒。

見氣息亂了一拍,穆軒得意一笑,道:“你別忘了余疏行他是為了誰才離開的,寒癥急發,心脈凍結,他最后面臨的只有死,可是他死到臨頭還想著護著你,哈哈哈哈!!他還真是在乎你!但你也別忘了他到底是為了誰才會到如今都生死不明?!?

月如故臉上如爬了道蒼雷,扭曲得恐怖:“你閉嘴?。?!”

穆軒道:“我為什么要閉嘴?說的不對嗎?月莊主如今好風光啊,從一個不知世事的江湖人,沒勢力沒靠山的游俠,搖身一變就成了臨江山莊執掌人,手眼通天,江湖中人都畏懼你不敢招惹你,你想殺誰就殺誰,可你別忘了,你要是沒遇見余疏行你能有這么風光,什么事余疏行都要鼓勵你,就連到最后弈北宸要殺你威脅他交出五冊,他也不猶豫,為的就是能保你毫發無損,你現在是風光了,也別忘了這些東西都是誰給你的,為了你他又付出了什么代價。”

“閉嘴!!我讓你閉嘴??!”月如故手上的扇子屢屢失力,幾次都勉強奪過穆軒的刀鋒。

這都是他心里不可磨滅的疼痛,穆軒這么三番四次的提起,就是拿著刀子在戳他的心,疼得肝膽俱裂!

未等他在擋下穆軒刺過來的刀鋒,月如故胸口就一陣翻騰,血腥氣立馬充斥整個喉嚨,眼前一花的倒退了三步,一口血無征兆的就吐了出來??!

“咳咳咳!”月如故摸了摸嘴角流下的血,想再站起來,可渾身無力到抬手臂都做不到,眼睛也逐漸模糊起來,他模糊著雙眼看向穆軒,道:“你對我做了什么?。俊?

穆軒遠遠的看著月如故,笑道:“早上在茶鋪喝的茶好喝嗎?”

那個眼神偷摸的伙計!!

月如故用看不見的雙眼緊緊盯著模糊不清的穆軒,顫聲道:“你,對我下毒???”

穆軒不委婉的承認道:“是了,還是幽溟散,能讓你全身內力慢慢散盡,經脈盡廢,成為一個不能和我作對的廢人!”

失算了,本以為把穆軒引出來,在讓孔淮領著增援的暗影來,就可以猝不及防的把人來個甕中捉鱉,沒想到引狼入室做到了,將計就計沒能做到。

早在孔淮警告自己就應該注意,自己這么倉促的把穆軒引出來,成功皆大歡喜,不成功就會把命丟掉,這話說的真沒錯!

孔淮帶的人什么時候才到?他都快命懸一線了!他用失明的眼睛看著不遠處的穆軒,要是今天就死在這里,該見到的人都還沒見到,可能就是這輩子唯一的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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