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月如故居然與沈家還有這么一層關系,孔淮和莫晨裘一瞬間都有些回不過神來,兩眼呆滯的盯著月如故,仿佛在問此話當真?
孔淮干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道:“也就是說,王錦詩小時候見過的是你娘?”
月如故點頭道:“也只有這么個說法說的通了,可是她祖母收藏我母親的花像干什么?”
孔淮搖頭,道:“說明她祖母和你母親是好友?兩人相互收藏畫像紀念?可你母親乃是沈府妾室,與王家祖母又怎么會是好友?”
月如故道:“我也不清楚,我并不記得我阿娘曾有過這樣一個好友,而且我母親去世時,王家祖母也早已離世,他們有都是深閨中的婦人,無事是不能隨意出門見外客的,除非……”除非他們在沒嫁人時就是好友!
慢慢細透,月如故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已經逐漸展露了頭尾,只需要他在揪住一點線索,就能順藤摸瓜的找到源頭了。
“不行!我今夜要再去王家一趟。”月如故一下子站起身,思索道。
“王家前天晚上你不就去過了?”莫晨裘扭了扭嘎嘣作響的脖子,“且你也說了,鳳凰令壓根就就不在王家,去了還有什么用?”
月如故道:“前輩誤會了,我去王家并非是去明知故犯,而是去尋找那副畫了我阿娘的畫像。”
孔淮道:“你找那畫像做甚?”
月如故解釋道:“有些事情需要對證,那副畫像就是關鍵。”他必須看一下那副畫像,必須看!
孔淮揮了揮手,無奈的選擇道:“行吧,在陪你走一趟便是了。”
誰讓面前這人是唯一能帶她見到藥圣的人?別說是再去當一回夜行者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認了,只要能見到藥圣,說什么她都答應了。
子時,三個身穿夜行服的黑衣人悄無聲息的翻墻進了王家的宅子。
三人分開來找,月如故去了書房里,一陣翻箱倒柜后還是一無所獲,不僅僅是他,孔淮和莫晨裘也是一無所獲。
坐在書案上喘了口氣,孔淮抹下黑漆漆的蒙面,只覺得這玩意快把她蒙窒息了,質疑道:“王錦詩是不是記錯了?怎么找了半天連根毛都沒找到?”
月如故搖頭,道:“應該不會的,想必就在這宅子里的某一出。”
孔淮道:“那行吧,我再找找。”說完起身又往其它的房間走。
就在他下了書案時,許是腳抬得有些低了,差點就被地上的一個銘尊絆摔得一個狗啃泥,勉強站定后喊了兩聲痛,道:“這啥玩意兒?硬成這樣?”
聽到她的叫喚聲,月如故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首看向她,問道:“怎么了?”
孔淮有些嘔氣,指了指那銘尊,道:“這東西絆了我一下,差點給我連人絆摔了!”
月如故無語的搖了搖頭,很想說一句‘你跟一器物生什么氣’,他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銘尊,卻一下子驚了!
絆到孔淮的銘尊呈長方形,四面各雕刻了一個麒麟獸,看起來猙獰又不失其威風,可讓他驚訝的不是這銘尊的造型有多么霸氣,而是那銘尊絆了孔淮后,向旁邊移位了幾寸,然而就是這么一移位,底下的凹槽就露出了一角。
月如提走過去把銘尊挪到一旁去,底下的凹槽就露出了全貌。凹槽方方正正的一小個,大概有拳頭大小,銘尊底剛好能將其蓋完,若不是銘尊絆了孔淮一下,根本就發現不了。
月如故遲疑片刻,伸手按了按凹槽,發現這凹槽居然是可以往下按的!在他按下凹槽中機關的一瞬間,書案底下的一塊木板緩緩打開,里面露出了一個箱子。
三人對視一眼,把箱子從書案下搬了出來。
箱子在下面肯定放得有一段時間了,上面的灰塵都有厚厚的一層。孔淮不知從哪里找來了雞毛撣子,手腳麻利的把箱子上面的灰塵撣了,箱子才露出了真面目。
月如故道:“梨花木做的箱子。”
孔淮滿臉問號,疑惑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月如故解釋道:“梨花木做的箱子大多數都是用來存儲衣物或是紙質書籍的,因為梨花木不容易受潮,放這些怕潮的東西就可以保持干燥,不易腐朽。”
說的孔淮都服氣了,深刻的覺得自己可能不是個醫師,月如故也不個拿劍習武的人,倒是像個行醫的好料子。
廢話少說,三人仔細的觀察著這個箱子,生怕還有什么機關,可觀察了半響也沒能看出什么來,只是這箱子上鎖著一把精致的鎖,值得考究。
莫晨裘摸摸這把鎖,道:“烏金鐵做的,既然沒有鑰匙,那么就只能暴力打開了,你們誰身上帶了鋒利的刀或劍?”
他轉頭看向身后的兩人,結果發現兩人用同樣的眼神看他,好似在說‘帶刀這事不是非你莫屬嗎,怎么還來看我們了’,結果兩人打量了莫晨裘一圈,發現這位刀不離身的莫大叔果真沒帶刀!
莫晨裘雖是腦子運轉起來差了其他人幾節,但眼色還是有的,隨即道:“你們那什么眼神?”
孔淮翻了個白眼,道:“這你還用問我們?不是你從來都刀不離身嗎?拔出來一刀下去就完事了,怎么還問我們?”
莫晨裘不服的為自己辯解,道:“不是你們說今天晚上要來一趟王家嗎?我嫌那朱雀刀帶著麻煩,就就擱在了書畫閣沒帶來嗎?怎么還怪我了?”
面面相覷半天,孔淮抹了把臉,頗為憂愁的道:“平時無事見你把刀背得緊緊的,好似那刀和你融為一體了,結果關鍵時刻你說不帶就不帶,割舍得還真是痛快!”
莫晨裘訕訕干笑兩聲,道:“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嘛,不稀奇不稀奇!”
孔淮聽到他兩聲‘不稀奇’就肺腑冒火,厲聲道:“稀奇你個大頭鬼!你說吧,現下怎么做?月如故這次出行除了劍都沒帶,就帶了那把破扇子,指望不上,我又不是練家子的人,你讓我們怎么打開這烏金鐵做的鎖?”
指望不上的月如故從腰間取下了那把‘破扇子’,走到箱子前打開扇子,看樣子是準備用這扇子打開箱子。
孔淮勸說道:“你省省吧,你那扇子是玉做的,好看又易碎,除了能扇風故作風雅,還能干什么?”
莫晨裘道:“扇子怪好看的,我看你又不離身,肯定很重要,要不我現在就回去取刀來,你們稍等片刻哈。”轉身就要走。
“不必了。”月如故叫住了往外走的莫晨裘,“扇子能斬斷烏金鎖。”
莫晨裘苦心勸說道:“唉不是,你是不是對烏金鎖有什么誤解?這烏金鎖可不是鐵鋪里的那種生鐵,要用上等黑金鐵做的刀劍才能斬斷,你這扇子是玉做的,不怕一扇子下去就碎了嗎?”
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這把扇子他看著月如故從來不離身,要是碎了豈不是把人得罪狠了?也怪今天晚上大意了,居然沒有帶朱雀刀來。
月如故知道他們顧慮什么,啼笑皆非,道:“前輩有些小看了我這扇子的鑄造,放心便是了,不會碎的。”
再三勸導無用,兩人也只好讓開身,看月如故如何用這把玉扇子斬斷烏金鐵鎖。
拿著白玉骨扇,月如故把烏金鐵鎖調整到了一個能斬斷的角度,隨即高高舉起扇子就狠狠斬了下去。
旁邊看著的兩人不忍的閉上眼睛,以為會聽到玉石碎裂的聲音,沒想到玉石碎裂的聲音沒聽到,倒是聽到了烏金鐵鎖“錚”的斷裂聲。
一睜開眼睛,就見箱子上的烏金鎖被白玉骨扇斬斷成兩半,摧枯拉朽的掉在地上,斷口整齊平滑,像上等刀劍斬斷的一樣!再轉過頭來看月如故手上的白玉骨扇,別說是碎裂了,就連一個缺口都沒有,該是什么樣還是什么樣,毫發無損!
莫晨裘嘖嘖稱嘆,道:“厲害呀!這扇子什么玉做的?盡然能與黑金玄鐵的頂級刀劍匹敵!”
在他看來鍛造一把不可多得的刀劍,鑄造的材料就是關鍵材料,用來鍛造的鐵越堅硬,做出來的劍就越是好,但從未見過有什么玉是能和鐵相比的,畢竟玉只適合用來觀賞,易碎又不結實,只能看不能有大用,而月如故手上這把扇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月如故道:“白玉骨扇乃是月白納蘭玉鑄造的,其堅韌程度不下于頂級寒銀玄鐵鑄造的刀劍,斬斷烏金鐵所做的鎖綽綽有余。”
雖不知月白納蘭玉是個什么玉,但聽起來這玉挺稀有的,堅硬程度居然能和鍛造王者的寒銀玄鐵匹敵!
煉器師的老毛病又犯了,莫晨裘覺得需要好好研究一番這月白納蘭玉,沖月如故問道:“這月白納蘭玉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我想研究研究!”
月如故絕代歉意的道:“實在抱歉前輩,這白玉骨扇出自臨江山莊之手,與余疏行那根玉簫都是當年臨江仙尊顧稟葉的遺物,聽余疏行說是當年的鑄造大師鑄造,這月白納蘭玉已經在世上絕跡,前輩若是想研究恐怕不行。”
絕跡了?莫晨裘有些失望,道:“哦,絕跡了,那還是算了吧。”
烏金鐵鎖已經打開,月如故收起扇子,蹲下身來打開箱子,發張里面存放著好些書畫,琳琳瑯瑯塞滿了整個箱子。
月如故扒拉來一堆書籍,一幅幅的找——王錦詩說過只是一幅畫,那就跟書籍沒什么關系。
找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月如故才從一堆書畫中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打開盒子,里面放了一卷用紅繩拴住的畫卷。
拿起畫卷,月如故心跳開始加速,感覺這幅畫里有他一直想要的答案,只要打開這副畫,王錦詩那句話就可以迎刃而解,可他有些猶豫了。
猶豫再三,他解開了拴在畫卷上的紅繩,緩緩的打開卷起的畫。
等到畫完全打開,畫上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一身白衣,眉目清秀,略帶三分英氣七分俊美的女子,但月如故看到這畫像的一瞬間,魂都被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