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想法一樣!”賈菲說,端起手里的咖啡杯,和孔方興的雞尾酒碰了一下,“為自由干杯!”
“其實老板也不想讓你走,你知道嗎?”孔方興問賈菲。
賈菲搖頭:“有這回事?”
“你和嘉瑜兩個文案,職能差不多,但老板想讓你留下來,”孔方興說,“但原因與能力無關——他覺得你便宜。”
董嘉瑜的心剛才已經拔涼拔涼了,此時又涼了一層。不過,她還沒有開口,丘美芝就比她更著急地問:“哇,你連這些都知道!誰跟你說的,消息靠不靠譜啊?那你知道老板對嘉瑜的決定是怎樣的嗎?”
“我說了你別難過啊,反正你剛來沒多久,對這家公司也沒有太深的感情對吧?”孔方興看向董嘉瑜,仿佛在確定他接下來的話,她到底能不能承受。
“老板對你的想法是直接炒掉,因為第一你工資高,第二你還在試用期,時間短,就算炒掉,賠付也不需要多少錢。這個與你的能力沒有什么關系,老板又不看這個,所以我說,你連為這個公司炒掉你而難過都不值得。”
“我不難過,這有什么好難過的。”董嘉瑜沒有在撒謊,她一下子輕松多了。
在孔方興講話的短短幾秒鐘內,董嘉瑜的心情發生了重大的轉變。
最開始是感覺遭受了巨大的打擊——自己也太弱了,老板想讓孔方興和賈菲留下來,人家根本就不稀罕留。自己特別想留下來,老板的決策卻是直接炒掉。
感覺上,怎么孔方興和賈菲站在了食物鏈的最頂端,而自己站在了食物鏈的最底端呢?
但很快,董嘉瑜的心情就觸底反彈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自己應該有骨氣也有傲氣,只愛愛自己的公司,就像只愛愛自己的人。不愛自己的人,干嘛去追?不愛自己的公司,干嘛要留?老娘也不稀罕!
這樣一想,連口中的意大利面都更加有滋有味起來,現在沒有任何擔心,只剩下純粹的聊天了。
“這一次的人員大調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每次炒一批人,都是趙總在炒,這一次連趙總都被炒了,肯定不是他的決定,只能是老板的決定吧?”丘美芝問。
“對,”孔方興說,“這次包括降薪、新團隊、炒掉趙總,全是蔡董一個人的決定,當然,是和鞏總商量后的決定。”
“鞏總?”董嘉瑜驚訝道,“感覺鞏總平時默默無聞的很,一點兒都不像特別大的領導,原來老板會找他商量這么大的事兒啊!”
“你太沒有政治敏銳度了,”孔方興說,“你沒有發現,每天快下班前,蔡董就到咱們辦公室和鞏總聊聊嗎?”
“沒有,”董嘉瑜說,“我每天都沉迷工作,無法自拔。畢竟我是背對著鞏總辦公室的。我只知道蔡董路過我們這一排座位,然后往里面去了,我還以為他是去視察謝云錦和夏秋華的辦公室了呢,沒想到是去鞏總辦公室。”
“你們不知道吧?鞏總是蔡董的大學同學,兩個人私交特別好,”孔方興說,“因為之前趙總是總經理,而且作風比較強勢,鞏總就低調一點。”
“鞏總是老板另一家公司的總經理,而且那家公司做得很好,是盈利的。前段時間發現交給趙總打理了兩年,一直沒什么起色,才請鞏總過來這里協助老板打理新零售的。”
“其實,幾個月前老板請鞏總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打算換掉趙總的了,與新團隊沒什么關系,趙總自己心里也清楚。但是請新團隊過來,是撤掉趙總的一個很好的理由。”
董嘉瑜這才明白,趙鵬程最后說,讓她多和鞏總溝通,原來也是用心良苦。
董嘉瑜此時有點兒擔心趙鵬程的前途,便問道:“啊?老板既然覺得趙總沒有能力,那又調他去別的公司是什么意思?”
“只是借口,不想讓趙總太難堪,”孔方興說,“很快他在其他公司的職位也會被撤掉。”
“我們別談論趙總了,”丘美芝說,“還是關心一下我們自己吧,明天,我和嘉瑜估計也要走人啊,干杯!”
四個人端起手里的茶杯、咖啡杯、雞尾酒杯、果汁杯,叮叮咣咣地碰了一場。
“我在這里一直都太卑微了,媽的,”董嘉瑜十分放飛自我地說,“始終都沒有挺起腰桿子做人,被謝云錦、夏秋華、薛玉丹她們三個欺負得像什么似的。不對,他們四個,加上梁結鳳。”
“你不是梁結鳳招來的嗎?她怎么也對你不好?”孔方興問。
“一開始對我是挺好的,”董嘉瑜說,“舉個簡單的例子吧!就前兩天,我去問她要一個卷紙。當時,我是恭恭敬敬地站在她的面前,她一邊吃飯一邊褒劇,不怎么理我。”
“我喊了好幾遍,她才慢慢地拿了卷紙過來,我趕緊伸手去接,她卻把卷紙撂到了旁邊的桌子上,極其沒有禮貌,你知道我有多么堵心嗎?她和謝云錦關系好,想來謝云錦一定在她那里沒有少說我壞話,朋友的敵人就是敵人嘛!”
“我假裝她沒看見我伸出來的手,從旁邊的桌子上撿起她扔的卷紙,還說了聲謝謝,卑不卑微,屈不屈辱?”
“我就替你想不明白,”這個散伙飯吃得,很像孔方興的演講專場,“你學歷也不低,工作能力也不差,干嘛要對他們幾個那么謙卑?他們就是欺軟怕硬,他們根本就不敢對我這樣!”
“你有老板和趙總罩著,他們又不傻,明明看著老板和趙總對你好,還敢對你囂張啊?”董嘉瑜說。
“以前在任何一家公司,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想懟誰懟誰,理念是大不了老娘走人!我這不是經歷了疫情,忽然成熟了,知道賺錢有多難,再說年紀也大了,為了在這家公司干久一點嗎?”
“問題是,你就算謙卑,也還是沒做久啊!”丘美芝用憐憫的口吻說,“我就覺得你太謙卑了,有時看他們那樣對你,我都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