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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遠見

這次走小路可容易多了,雪路被碾得更平展,而且他們也沒有帶郵件趕路。每天趕路的時間變少了,趕的路程也少了。送郵件時毒日頭累壞了三個印第安人,但他現在的合作伙伴知道,在到白樺溪之前還不能把力氣用光,所以他們放慢了速度前進。但是即使是沒有那么辛苦,毒日頭的伙伴們還是逐漸疲憊了起來,而毒日頭自己卻趁此恢復了精神。因為狗的緣故,他們在四十里營地耽誤了兩天,在六十里營地的時候,毒日頭便把狗隊留給了商家,狗和毒日頭不同,在經歷了從塞爾扣克到環城的艱難旅程后,他們已經無法在之后的路上恢復體力了。于是,四個人便帶著一支新的狗隊,乘著毒日頭的雪橇,從六十里營地開始繼續前進。

第二天晚上,他們在白樺溪口的群島上露營。毒日頭談起了他對于建城的構想,盡管其他人只是笑他,他仍以地勢比較高,樹木比較多的島嶼去賭謎一樣的未來。

“假如白樺溪真的有大金礦。”他辯稱,“你們可能都會來,也許你們都不回來,誰知道?但是我肯定要來!你們最好重新想一想,和我一起來干。”

但是他們無動于衷。

“你跟哈珀和喬·拉杜一樣。”喬·海因斯說,“他們總是在想來想去,你知道克朗代克河下面和穆斯海德山下面的那個大平地嗎?四十里營地的記錄員告訴我,他們不到一個月前才把界石立上去——哈珀和拉杜城鎮。哈哈哈!”

伊萊賈和芬恩也一起笑起來,但是毒日頭卻很嚴肅認真。

“這就是了!”他大喊道:“我的直覺就是這么告訴我的!他們也是因為這個才去立界石的,我也要立!”

他的話又引起了一陣笑聲。

“你們都笑吧,你們的問題就是覺得只有淘金才能掙錢,一群糊涂蛋,我告訴你們,一場大金潮肯定就要來了,你們只不過是在表面扒點土罷了,什么都得不到。你們都不屑淺灘里的水銀,覺得金粉是萬能的上帝為了愚弄傻瓜和新手而制造的。只要粗金,你們總是這樣,挖上來的還沒有一半,又會丟一半在尾礦里。但賺的多的是那些開設城鎮、組織貿易公司、開辦銀行的人——”

又一陣笑聲淹沒了他。在阿拉斯加開銀行!這個主意真是太可笑了!”

“我們還要開設股票交易所。”

他們再次笑得抽搐起來,喬·海因斯在睡袍上翻了個身,抱著腰笑得停不下來。

“在這些人之后,肯定還會有開礦的大富翁要來,把你們這些小角色都趕走,他們夏天利用水力,冬天利用蒸汽,溶解掉……”

蒸汽溶解?這就完全是幻想了,毒日頭繼續像開玩笑一樣的夸夸其談,但是蒸汽溶解?這時連燒木材溶解的方法都沒有試驗過呢,真是想象力豐富。

“笑吧笑吧,你們這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就像小貓一樣咪咪亂叫吧。我告訴你們,如果克朗代克河有大金礦,哈珀和拉杜,你們都會是百萬富翁;但如果在白樺溪有大金礦,你們都會看到阿蘭·哈尼許的城市日進斗金的。到那個時候,你們還是窮鬼一個。”他嘆了口氣,“那時候,我就得給你們點殘羹冷飯了。”

毒日頭很有遠見,他的眼界不寬,然而不管他看到什么,他都能看得更廣。他的頭腦很有條理,他有想象力,也很實際,他從來沒有不切實際地瞎想過。當他把一個熱鬧的大都市建立在一片被白雪覆蓋的平原上時,他首先預測到的是使這座城市成為可能的是金礦,然后他想到了蒸汽船著陸點、鋸木廠和倉庫的位置,這些任何一個遙遠的北方礦業城市所需要的一切。但是,反過來,這僅僅是更偉大的東西的小小背景,一出人間大戲。在他夢想的城市的街道、建筑物以及人與經濟的關系中,機遇蜂擁而至,那是一張更大的賭桌,天空才是邊界,一頭是南方,另一頭是北極光。這部戲將會非常宏大,比任何一個育空人所想象的都要宏大,而他,毒日頭,將會看到他在這部戲里大獲全勝。

與此同時,除了直覺之外,沒有什么可以證明這一點,但它就在那里,就像他把最后一盎司賭在一手好牌上一樣,他把自己的生命和精力都押在了未來在河的上游里有大金礦上。于是,他和他的三個伙伴,帶著狗,雪橇,雪鞋,在白樺溪冰凍的河面上辛苦地工作著。穿過一望無際的白色荒漠,在那里,人們的聲音,斧子的敲擊聲,或者遠處步槍的劈啪聲,從來沒有打破過那里無盡的寂靜。他們這些小小的人類,獨自穿過廣袤寂靜的雪地,一天走幾十英里,融化冰塊才有水喝,在夜晚的雪地里露營,他們的狼狗蜷縮在覆蓋著冰霜的、毛茸茸的尾巴里,他們的八只雪鞋一頭扎在了雪橇旁邊的雪地里。

他們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跡象,雖然有一次他們路過了一艘粗制的船,它被藏在平展的河岸上。藏起它的人沒有再回來過。他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然后就繼續往前走了。還有一次,他們偶然發現了一個印第安人的村莊,但是印第安人卻無影無蹤;毫無疑問,他們正在白樺溪的上游追趕駝鹿群。在離育空河兩百英里的地方,他們到了伊萊賈認為是阿爾·馬由提到過的那個沙洲,他們在那里建立了一個永久性的營地,把食物放在高處的平面上,免得被狗吃掉。然后,他們開始打造沙洲,切開冰面挖到了碎石地里去。

這種生活既艱苦又簡單,吃完早飯,他們就在第一縷灰色的晨光下開始工作,夜幕降臨時,他們做飯,在營地做家務,卷幾支煙抽一會兒,然后在頭頂上空燃燒起北極光,星星在嚴寒中閃爍著舞蹈時,穿著睡袍入睡。他們的食物單調乏味:酸面團面包、培根、豆類,偶爾還有一盤米飯和一把李子。他們沒有新鮮的肉,因為這里動物并不常見,他們偶爾會找到雪兔或貂的蹤跡,但總的來說,似乎所有的生命都逃離了這片土地。這種情況對他們來說并不陌生,因為根據他們所有的經驗,他們曾經在一個到處都是獵物的地方行進過一年,但在一年、兩年或三年之后,在那兒就根本找不到獵物了。

他們在這里找到了金子,但是產量太低,無利可圖。伊萊賈在五十英里外捕獵麋鹿的時候,曾經淘過一條大溪流表面的砂礫,發現了成色很好的金沙。于是他們給狗套上繩子,穿上輕便的衣服,坐著雪橇駛來了。在這里,毒日頭的提議通過燃燒木材來鑿井,這也許是育空地區歷史上第一次有人這樣嘗試。在清除了雜草之后,他們點燃了一堆干云杉,整整六個小時的燃燒融化了八英寸厚的淤泥。他們的鎬深深地挖了進去,鏟好后,又生起了一堆火。他們早起晚歸,但卻因為實驗的成功而興奮著。六英尺厚的冰凍淤泥下是碎石,同樣也被凍住了,這里的進展就更慢了。但是他們學會了更好地利用火,并很快就能用一把火解凍五六英寸的碎石,這些碎石里有金沙,往下兩英尺以后又變成了淤泥。終于在十七英尺深的地方,他們發現了一條薄薄的碎石帶,里面是粗金,一塊就差不多值六到八美元。不幸的是,這片沙礫的厚度不超過一英寸,下面還是淤泥,與古樹的樹干糾纏在一起,還有不知名野獸的骨頭化石。但是他們發現了粗金,那么是不是還會有更可觀的礦藏呢?他們決定繼續往下挖,就算挖四十英尺也要挖!他們分成兩班,日夜在兩個豎井里勞作,燒木頭的煙一刻不停地升起。

正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的豆子快吃完了,伊萊賈就被派回到主營去拿點吃的。來回有一百英里,他答應第三天回來,用一天帶著空著箱子去,用兩天滿著箱子回來。但是在第二天晚上,他們剛上床睡覺,就聽見他回來了。

“現在到底怎么了?”亨利·芬恩問道。當空雪橇被火光照亮時,他注意到伊萊賈那張本來就又長又嚴肅的臉拉得更長,更嚴肅了。

喬·海音斯把木柴扔進火里,三個人裹著長袍,蜷縮在溫暖的火堆旁。伊萊賈的眉毛和胡子都結了冰,他看起來就像一個英格蘭人畫的圣誕老人漫畫。

“你記得那棵咱們儲存食物的大云杉嗎?”伊萊賈開口說。

幾個人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經過。這棵看上去很結實的大樹看上去還能立幾百年,但其實,它的樹干中間已經腐朽了,可能連根也腐朽了,樹上的雪和儲藏的食物一壓,它居然折了。他們打破了這棵樹一直以來維持的平衡,倒在了地面上,弄丟了他們儲藏的食物,反過來,這棵樹也打破了四個人和十一只狗一直維持的環境的平衡。狼獾們把他們食物都吃掉了。他們已經沒有吃的了。

“他們把所有的培根、梅干、糖和狗糧都吃掉了。”伊萊賈說,“他們把裝面粉和豆子的麻袋咬破了,撒的到處都是,我在幾百米以外的地方發現了一些空袋子。”

在無人居住的北極丟掉了食物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大家沉默了很長時間,他們并不是慌了,而是急著分析自己的處境,思考對策。喬·海因斯是第一個開口說話的:

“我們可以把雪和大米豆子一起煮,但是我們只剩下八九磅大米了。”

“必須有人帶一隊狗去六十里營地。”毒日頭接著說。

“我去吧。”芬恩說。

他們這次考慮的時間更長了點。

“但是在這隊人回來之前,剩下的那隊人怎么辦呢?”海因斯問道。

“只有一件事。”伊萊賈出了個主意。“喬,你得帶上另一隊人,去白樺溪那里,直接找到那些印第安人。然后你帶著一大堆肉回來,在亨利從六十里營地回來之前,你就能回來了。你離開以后,就只剩我和毒日頭了,我們能好好的,吃的少。”

“到了早上,我們回到藏食物的地方,把雪鏟起來,看看還有沒有食物。”毒日頭邊說邊鉆進了毯子里,然后又說:“早點睡吧,明天早點動身,你們兩個帶著狗去,伊萊賈和我從兩邊走,看看我們能不能在下山的路上找到駝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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