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一位去重慶的老友.我們上次見面,還是去年夏天.
坐在屋檐下,聽著小雨淅瀝,讀盧大的《愿有人陪你顛沛流離》,恍惚想起鑫宇說周二就要離開,我點開手機屏幕,已經周三.
他來給我過生日,仿佛是昨天的事.
我說:“都是初中同學,你都不認識,就一個永康,也已經四五年沒見了.”
他說:“沒關系,認識你就夠了,給你過生日嘛,而且上次看愛五電影,不也是這樣.”
愛五大電影?仿佛也是昨天的事.
那天去小區南門接鑫宇的,遠遠看他走過來,還是一樣清瘦,短發,白T恤,還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我一時無措,趕忙跑過去把東西接過來.
時間回到小學二年級,也是在南門門口,我遠遠望見他,就招招手,他走過來遞給我一個奶片.
那時候我們還不太熟.
后來我們變成最好的朋友.
仔細回想,那會兒還是待在鑫宇家的時候多,因為他家有兩臺電腦,我們可以聯機打CS.剛入門我菜的要死,只玩刀戰也被人機追的滿地圖跑.
還好足夠“努力”,沒過多久就變得游刃有余.
因為可以玩樂高,各種拼裝的戰車艦船,我們用麻將壘成城墻,拿著一個個小積木人開始征戰沙場.
小升初,班里要報考六分(景華)的同學有很多,鑫宇偏偏不在其中.
我一直慫恿他:“再給阿姨說說,一定還有轉機的.”
那時候對去外地上學沒什么概念,只知道不在一個學校沒辦法一起玩,所以那時很不理解阿姨要把他帶去四川的決定.
“這里有熟悉的街道和熟悉的人,為什么要跑那么遠?”
后來才慢慢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
去影院的路上,你感慨說,“我和瑞安當時就在同一座城市,可是他在趕火車,而我在賞大唐不夜城.”
我點點頭說:“那滋味兒相當不好受.一個好不容易開始放慢節奏享受假期生活,另一個卻推著行李箱擠進熙攘的人群,單槍匹馬闖進人生新的拐點.”
沒辦法,但也別沮喪,總會再相見的.
我用了一小時的時間,把老盧這本書關于友情的篇目看完,其中有段話是這樣講的:
每個人都在趕路,有自己的目標和自己的生活,有人和你的目標一致,有人愿意停下腳步,有人愿意在有限的時間里陪你認真地走.
看到這,雨軒突然從屋里跑出來,嚇了我一激靈.他說:“哥哥,你怎么像個大聰明一樣在外面看雨?”
我拍拍他的將軍肚:“你還記得劉鑫宇哥哥嗎?”
他說:“那當然.”
我們走到某個階段,身邊的東西就是在做減法,但是在做減法的同時,你會發現有些人和事是不會被減掉的,并且會毫無緣由的相信,那些會一直陪伴著你.
我在收拾書的時候,找到兩本同學錄,都是小學時的.,一本是自己攢錢買的,比較簡單;另一本是母親買給我的畢業禮物,比較精致.
我拂去灰塵,輕輕翻開,兩本,鑫宇的那張都放在了第一頁.
“你永遠是我最好,卻又脾氣最大的朋友.”
“我很想繼續跟你做同窗,可,五年已到期.”
太多塵封的記憶被喚醒,我一邊翻著同學錄一邊大笑.
笑得很大聲,可是突然很難過.
在那個還流行寫同學錄的年代,我認識了一幫子很好的朋友.
如今跟鑫宇一樣天南海北奔走異鄉的,也已經占了大多數.
他們體會著我無法感同身受的孤獨,陌生的同學,陌生的方言,陌生的一切;
我體會著他們無法感同身受的落寞感,熟悉的小飯館,熟悉的公園,熟悉的一切,唯獨眼前人一個個都換了容顏.
匆匆會面,也沒準備什么東西給他,也沒單獨再去承載我們回憶的地方重游,甚至連合照也沒專門拍.
第二天坐上回老家的大巴,我給鑫宇發道別信息,鑫宇說,“有機會再見.”
從明天見.
周末見.
暑假見.
到有機會見.
沒有辦法再趕回去給鑫宇送行,我們的重逢也越發可貴,也許再見面,我們會些許客套拘謹,不過那都沒關系的.
我想我會永遠記得一起去戚城公園打槍的我們,一起去綠色莊園爬網子的我們,一起去鬼屋被嚇的魂不守舍的我們,一起在CS和帝國時代里并肩作戰的我們,一起玩樂高的我們,一起斗陀螺的我們,一起吃關東煮粉絲的我們.
一起走遍這座小城,一起陪伴同行的我們.
鑫宇送我的小夜燈有三種顏色.
下次見面就換一種顏色.
下下次再換一種.
換完了就重新開始.
那么,相信重新開始的機會有無數次的.
“有機會再見.”
“一定有機會.”
“一定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