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偶遇”
- 清麗山河
- 春山行者
- 5367字
- 2021-03-09 08:31:10
張珺婚期將近,張府近日頗為忙碌,張燈結彩。張璐眼看全府上下為她張羅,心中不平,仍想要將張珺戳穿,趕出相府。
太尉之女劉凌美愛慕蕭云峰,一直深恨張珺,得知婚訊,屬實不甘。一日在街上遇見張璐,趁機接近。
張璐在街上買糕點,遇見劉凌美,與之相識。
“老板,幫我包一斤栗子糕!”張璐站在攤前,身后劉凌美主仆現身。
劉府丫鬟鈿兒:“小姐,那不是張府大小姐張璐嗎?當初被瑞王拋棄,弄得滿城笑話,如今張珺都要成婚了,還有心思出來轉悠!”
“妹妹成婚,這個庶長姐一直老待閨中,心中肯定不爽!”劉凌美言。
“聽說她一直不受張相夫婦寵愛,與張珺不睦!”鈿兒告知主子。
劉凌美笑:“那不正好,正好為我所用!”
“栗子糕賣完了,你看看別的吧,綠豆糕山藥糕!”老板不耐煩地打發張璐,顯然張璐名聲不好,不太受待見。
“哎,這么早就賣完了?”畫梅不悅。
“對呀,去別家看看吧!”
“我看你是誠心的吧!”畫梅嚷嚷。
“算了,走吧!”張璐拉著畫梅欲離開。
此時,劉凌美走上前,鈿兒:“老板,我們的栗子糕呢?”
老板瞬間變了臉色,舔笑言:“哎呀,是劉大小姐,給您留著呢!”說罷從攤下的框里拿出一大包栗子糕:“剛做出來的,還熱乎呢!”
畫梅驚訝,轉過身來:“哎,這不有嗎?”
鈿兒付了錢,劉凌美拿過栗子糕,送到張璐手里:“張大小姐,既然你喜歡,就送給你了!”
張璐認識劉凌美,只是劉凌美一直鼻孔朝天,不與之結交,今日這般客氣,不明為何:“劉大小姐,這怎么好意思?”
“既然我們都喜歡栗子糕,也算是有緣分,一直聽聞張璐大小姐秀外慧中,往日京中貴女聚會,亦無緣結實,今日也算得償所愿!”難得有人夸自己,張璐心悅,低頭一笑。
“那就多謝劉小姐了!”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我們聊的來,不如我請張小姐去喝杯茶?”
張璐猶豫,畫梅在旁邊小聲提點:“京中多少貴女都巴望結識劉凌美,如今她肯屈尊邀請小姐,為何不去?”
“好吧!那就多謝劉小姐了!”
“走!”劉凌美喜笑顏開,假惺惺地挎起張璐往茶館去。
二人找了一個二樓的雅間坐下,劉凌美毫不避諱地提起了張珺與蕭云峰的婚事。
“令妹真是好福氣,嫁給蕭將軍!不像我,唉~!”說完嘆口氣,很是哀傷的樣子。
“劉小美為何嘆氣?”張璐不解。
鈿兒替自家小姐解釋:“張大小姐有所不知,蕭將軍原本是劉太尉麾下武將,與我家小姐最先相識,哪職蕭將軍在當年皇后娘娘的游園會上看上張珺小姐,就把我家小姐給拋棄了!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我家小姐的苦楚一直埋在心里……”
劉凌美打斷她:“鈿兒,別說了!”假惺惺地拭著淚。
張璐聽聞詫異:“竟有此事?為何我從未聽聞?”
“小姐們注重名聲,這等事當然也要遮掩消息~如今,看到他們,我家小姐心頭更不是滋味!”
“鈿兒~!”劉凌美再次阻止她,并對張璐道歉:“對不起,張小姐,我沒有非議令妹的意思,只是我對云峰哥哥實在是舊情難忘~”
“我懂!”張璐給劉凌美添了一盞茶。
“其實,我也不是很看好他們的婚事!張珺生來體弱,卻有那么好的命,父母疼愛,蕭將軍呵護,而我自己,當年和瑞王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張璐說著也心酸起來。
劉凌美把手搭在她手上:“看來我們真是同病相憐~!”
“小姐,你別忘了,現在這個可不是張珺,可是個來路不明的冒牌貨……”畫梅提醒她。
劉凌美警覺:“什么意思?冒牌貨是什么意思?”
張璐覺得劉凌美可親,就把家中張珺有假的事也告訴了她,劉凌美大怒:“那不更氣人了!縱使張珺真的不在了,也不能讓云峰哥哥落入一個山野女子之手!”
“無奈相爺和夫人袒護她,不相信大小姐,蕭將軍也像睜眼瞎一樣,絲毫看不出破綻。我們小姐,也正為此事不平呢!”畫梅道。
劉凌美出主意道:“既然懷疑她不是張相爺的血親,那么有一個辦法可以戳穿她,把她趕出相府。”
“什么辦法?”張璐問。
“滴血驗親!”劉凌美言。
“滴血驗親,是個好辦法!”畫梅道:“到時候,她身份識破,不但離開相府,婚事自然也就泡湯了!”
張璐心動,決定實施。
劉凌美:“離婚禮時日無多了,你們要抓緊謀劃!”
張璐拉緊劉凌美的手:“謝謝你劉小姐,幫了我一個大忙!”
劉凌美笑言:“幫你也是幫我自己!”
張璐與畫梅回府商量:“畫梅,如果直言要滴血驗親,爹娘肯定不肯,如何取得爹或娘的血呢?”
“這個,只能智取!”畫梅趴在張璐耳側諫言。
張璐依計:“好,就這么辦!”欣賞畫梅的聰明,心中暢快。
皇弟賢王陳乾禮的二世子瑜王是奕王的堂弟,瑞王的胞弟,三小王爺并稱“京城三俊”,是城中女子的心慕情郎。瑜王不及奕王風流灑脫,不比瑞王儒雅持重,倒是極乖巧睿智,受賢王寵愛,瑞王照拂,舉手投足知禮有節,自有一番嫻雅君子之風。
早年張璐覬覦聲名顯達的瑞王,借機勾引,與之暗通款曲,不料瑞王得手后卻食言,為權勢娶了戶部尚書盧伯庸之女盧玉芬為妃,此事為張璐隱疾,如鯁在喉。她深知以自己的姿色難吸引奕王,便把目標轉移至看似乖順單純的瑜王身上,夢想成為瑜王妃,攀龍附鳳。
瑜王自在皇后娘娘的游園會上看上張珺,便心生愛慕,奈何她被蕭云峰搶先,且張相與護國公蕭淵交好,早早就為二人定下婚事,故而一直將情愫藏在心底。
自得知張珺失蹤后,瑜王便心內不安,派人日夜苦尋,知她安然而返,欣喜難耐,卻不便直接去相府探望。故而一日打聽到張珺去了普渡寺祈福,便制造機會與之相見。
“殿下,打聽過了,今日張珺會去普渡寺,為相爺夫婦祈福!”侍從趙齊來報,他速速放下手中的《資治通鑒》跨馬前往。
張珺婚禮前想告慰父母,去普渡寺燒香告慰亡靈,只帶了貼身丫鬟青竹前往。
跪到佛前,她燒了三炷香,行了兩次九叩禮,閉上眼在心中默默為張樂山夫婦祈禱,身后的青竹則為自己祈求良緣,望在街上遇到令人傾倒的奕王,見陳俊琦一眼,便此生無憾。
張珺祈完福完身后的青竹一臉虔誠,打趣:“青竹,看你一臉虔誠,是想嫁哪個俊俏小郎君啊?”
“小姐~!我愿望不大,只望見奕王殿下一面,只一面,我便死而無憾!”青竹羞澀道。
張珺不解:“啊?怎會如此夸張?為何全鄴京的女子皆為奕王癡狂,他到底是何樣神仙人物!”張珺驚嘆。
青竹眼神迷離:“聽聞奕王殿下,膚如冰晶玉質,五官精雕玉琢,完美無瑕,行動如清水秋風,氣質如明月皎皎,見之難忘,思之若渴……見過他的人便會終生再難接受他人!”
“夠了,打住,你們這些小姑娘!”張珺聽不下去,心想,定是眾人無聊編排,世上哪有這等絕色之人。她突然想到陳俊琦,但也不似她口中那般。
“奕王不僅人美,更難得他的性子,灑脫不羈,風流大度,還非常和善,聽聞他對達官貴人和普通平民一樣親和,毫無驕矜傲人之態!”青竹夸贊道。
“實難相信天下有如此美好之人,即便有,那也是裝的!”張珺言,讓她清醒。
“起初我也這么認為,但聽煙柳巷的清倌們說,殿下真有這么好,好到民女們也敢做和殿下在一起的夢!”青竹兩眼放光,好像自己這輩子有可能。
張珺打了個冷顫:“夠了,時辰不早,咱們趕緊回去吧,爹和母親要擔心了!”
青竹起身提起竹籃攙扶張珺,主仆倆轉身欲出寺門,突與一青衣玉面的小公子相撞,張珺險些摔倒,被瑜王攬住:“珺小姐沒事吧!”
“沒事,這位公子是?”張珺站定,見是一乖順貴氣的小公子站在自己面前,喘著粗氣,眼神焦急,正在舒緩,微笑地看著她,像與她熟識。
“珺小姐,你回來了!”他按捺住奔波來此的疲累,身后的趙齊也因急趕路,累得垮著腰。
張珺疑惑地看看青竹,求助。
青竹見小姐茫然,機靈地向瑜王解釋:“瑜王殿下,好巧,你也來上香!”
走近他,小聲地:“我家小姐因病,傷了這,記不得人了~”她指指自己的腦袋,暗示張珺失憶。
瑜王極為緊張:“怎么這樣?”轉而又道:“不過,好在人回來便好!”
張珺方知他是瑜王,趕緊岔開話題:“見過瑜王殿下!”
瑜王:“嗯!最近南方瘟疫,百姓饑荒,不太平,我來為百姓祈福!”
張珺稱贊瑜王:“殿下真是為國為民的好王爺!”
瑜王會心地笑笑,用珍惜的眼神看著她,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情躍然于表,又佯裝淡然。
張珺見瑜王這神態,心中猜疑:“他莫不是暗慕張珺?”張珺裝作無知,淡淡一笑。
“珺小姐怎么來的,不如我送你們回去?”瑜王也沒顧上燒香,跟在主仆身后下山,張珺不好拒絕,只得由著他。
婚期將至的緊要關頭,張珺不想再生枝節,拒絕:“無妨,王爺為百姓祈福要緊,珺兒先告辭!”
瑜王知張珺刻意回避,心中雖難過,見她無恙,總算安心。
“此人愛慕張珺,必體察入微,千萬別識破我的身份”,為免暴露,張珺匆忙遠離瑜王,下山去。
“好……”瑜王尷尬地笑笑,不便再糾纏,“珺小姐路上小心!”他把她們送上了車,目送車駕離去。
張珺坐到馬車內,暗暗松了一口氣。
“小姐,你沒事吧?”青竹看出些異樣。
“無事!”張珺掩飾。
“瑜王一直愛慕小姐,只是小姐與蕭將軍早有婚約,不便表達。此番定是得知小姐失蹤復返,前來探望!”青竹解釋。
張珺:“是嗎!既然我與云峰哥快要成婚,便不便與瑜王親近!”
“說起來瑜小王爺地位高貴,性格和順,也是極佳的選擇,若不是您早有婚約,倒也可以考慮瑜王!”青竹喃喃道。
“說什么呢!”張珺嗔怪她。
“你不上心,大小姐可是天天惦記著呢!”青竹道。
“大姐喜歡瑜王?”張珺詫異。
“瑞王飛了,奕王又夠不了,大小姐只好喵上瑜王了!不過兩人的性格實在是風馬牛不相及,很不相配。”
“她哪是喜歡瑜王,而是看中瑜王妃的身份!”張珺道。
青竹寬慰她:“小姐不必擔心,等你與蕭將軍成婚回了涼州,她終使越過您,也無法生事!”
張珺言:“她越過我不打緊,只要照顧好相爺和夫人就好!”
“嗯,但愿她良心猶在吧!”
車駕走遠后,瑜王望著張珺離去的方向發呆,久久未能回神。
“殿下,既不能得到,便放下吧!”
“是啊,她與蕭將軍鶼鰈情深,此局,無解!”瑜王悲嘆一口氣。
“殿下明白就好。”趙齊道。
“趙齊,你有沒有覺得,珺小姐今日與往日不同?”
“嗯~倒比以前康健了,聽說她的心疾被一個神醫治好了!”
“我不是說她身體,而是她這個人,你有沒有覺得氣質,和對本王的神態與往日不同?”
“我覺得她是在故意疏遠殿下,聰慧如珺小姐,想必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糾葛。”
“是啊,一直都是我一廂情愿罷了。”
“她不可能離開蕭將軍,殿下早點想清楚,早點結束痛苦!”
“趙齊,你說的對,我應該不再庸人自擾,祝她幸福……”想到此,瑜王有些釋懷,和趙齊返回府中。
張珺主仆回到府中,青竹這個個愛閑話的丫頭失言把遇見瑜王的事抖摟出來,被張璐聽到,心生嫉妒。
張璐早看出瑜王對張珺有意,緊防他二人接觸,不料還是防不勝防。不過,若此人不是張珺,便更不能讓她有機會接觸到金尊玉貴的瑜王。
她走上前試探張珺:“聽聞妹妹今日遇見了瑜王殿下,婚期將至,殿下定然祝福你和蕭將軍!”
張珺見她緊張瑜王,不想引起誤會:“是啊,瑜王殿下自然祝福我們,也祝你早日和瑜王修成正果!”
張璐點頭,提醒她:“多謝!瑜王殿下貴為王子,不是任何人都能肖想,必定與真正的貴女相配!”
張珺:“自然,瑜王殿下身份尊貴,非嫡女不能匹配,真不是一般人能夠肖想!”張珺毫不示弱,回擊。
“你—!時日無多,妹妹早點打點嫁妝吧!”
“自然……”張珺假笑,與之心照不宣,張璐恨得牙癢。
陵州蝗災、瘟疫嚴重,孝帝在太和殿上召集群臣商議對策,精神萎靡,咳喘不斷,強撐御體。
“眼下,陵州蝗蟲泛濫,莊稼遭啃食大半,百姓饑苦,又發瘟疫,諸位愛卿,誰能替朕分憂?”
眾臣紛紛躲避,史尚書不語,刀尚書眼圈烏黑,近日被柳香君“折磨”得頭腦昏沉,連打哈欠。
“琦兒!”
奕王身著朝服,立于階下,在想柳香君,回過神來:“陛下?”
皇上見他心不在焉,很是失望,白了他一眼,氣道:“就無人擔此重任?”
眾臣見龍顏震怒,皆畏縮俯首,此時,戶部盧伯庸突然出列自薦:“陛下!微臣有多年賑災經驗,可前往陵州賑災,為陛下分憂!”
武王、劉太尉等人見盧尚書又要出頭,瞥了他一眼:“這個老匹夫!”
“這是為他女婿鋪路呢!”
孝帝寬慰:“嗯~,盧尚書不惜年邁,朕心甚慰,那就有勞愛卿親往!”
“臣,遵旨!”
“你籌備一下,不日出發!”
“是!”盧尚書答應,群臣見有人擔事,松懈下來。
“退朝~!”高德昭高喊,眾臣退去,卻有史尚書、烏尚書駐足遲疑。
“兩位愛卿有何事?”皇上問。
“陛下!國家災荒動亂,為固國本,不如,早早立下儲君,為陛下分憂,也使民心安定!”說后句之時,史尚書語氣減弱,兩人謹小慎微,生怕觸怒龍顏。自先太子陳胤祥兵變失敗,皇次子陳胤祺征戰北狄歸途殞命之后,無人再敢提立嗣之事,兩人出言時,亦是戰戰兢兢。
皇上并未不悅,隨著身體羸弱,他并非未考慮此事。
“二位愛卿可有人選?”皇上早知武王在私下籌謀,賢王亦在當年暗中支持太子,但今日由史尚書二人提出,知是他二人指使。
“我朝有兄終弟及和父死子繼的傳統,無論立兩位王爺,還是三位小王爺,都算合規……”
“兩位王爺年事已高,儲君還是當從三個皇侄中考慮!”皇上表態。
史尚書刀尚書了然。
“依兩位愛卿之見,瑾兒、琦兒和玉兒,誰可堪當大任?”皇上探問。
“奕王鐘靈毓秀,且武王英明神武,悉心教導多年,才情出眾,堪為儲君!”
“哦?”瑞王在朝中威望最高,皇上以為他們會薦陳肅瑾,不成想,竟把不務正業的琦兒推舉上來,定是武王兄在背后推波助瀾。
“那依愛卿之見,玉兒如何?”皇上想知道他們對瑜王是何看法。
“呃~瑜王殿下雖知書達禮,乖巧懂事,但論才思靈氣遠不及奕王,論成熟持重亦不及瑞王,臣等不敢貿薦!”烏尚書坦言。
“呵呵~”皇帝笑曰:“倒是眼光毒辣,此事容朕再思量,先退下!”
“是!”兩尚書面面相覷,皇上無有定論,不知是何決斷。
“只可惜,琦兒的才思皆用在無用之處……”孝帝自語,心中不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