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顏不禍
- 糖送不了亭
- 所之墨藍
- 2118字
- 2021-03-20 22:32:52
藍最近常會恍個神情。
回宮后黑旅兵士見國主心情不好,又為藍找了女侍。藍無暇吩咐了句,送回去吧,兵士就不曾再問過藍需不需要其他女子。
櫻桃般的落日印在女子白色的廣紋薄衫上,明明只是淺淺色澤,卻楞是讓他恍了神。
李糖有時也會微微恍惚,看面前白色的鉆飾石桌椅,聽著漸漸熟悉的異國言語,仿佛空穿前的那些日子,像做夢一樣。藍沒有給她什么人手,只是會吩咐送餐的仆人,李糖若有什么想要的,他們不能處理,可以等他有空,回呈給他。
鄰邊關系因為若涯國的強大,早已緩和無比,藍有時也會想,自己為什么始終沒有得到繼承人。兵士們各司其職,讓他無憂,藍偶爾的時候會去教李糖古語。來應答的女文者總是透著溫馨,說小姐學得很認真,說話聲音也好聽。有的還會刻意加一句,國主,您去小姐地方吃過水果羹嗎,很適合您。
轉眼早已冬日。
始終如一的冬日暖陽如水浸漫在亭石廣布的白色殿宇,李糖在駝絲絨毯上醒轉。午后的陽光被亭石略過檐影,給她身上的異國織物打上奇怪的標簽。李糖看冬日常青的古時松樹,因為她一幅小染色畫,被送了進來。植物都活得很好。打理花園的工匠會趁她安歇,也小憩會兒。因為國主漸漸歡喜來白色宮殿,所以服侍國主的人常會候著或幫忙打理白色殿宇。
李糖偶爾會和藍的仆人有交涉。藍聽了仆人的陳奏,常會笑會兒,今天要食物明天想做什么“燈籠”“風箏”的,還真像小白兔——不好好學說話。
深藍色天藍色紗曼因著冬日的寒冷,也未曾被更改分毫,小女孩子一個人正在研究各色毛絨織物,還邊喃喃地說,那么多毛絨什么的,不如來寫字吧。
明明是可以有更合適的材料,藍看了軟綿綿的毛筆竿半成品,立刻知道了。但李糖固執地剪著平常女仆也不穿的毛織外衣,不停地反復修剪,嘗試能夠更流暢地書寫碳色字跡。
藍看李糖的神情,會透出某種占據似的無言。藍突然想給李糖一個新名字,他也并不關心她以前叫什么。
李糖第一次去主宮。
她長長光潔的黑發已經垂過了宮殿的柱石。她想起仆人勉強她戴鉆飾頭紗,她不愿意,藍也不生氣,只是說,若涯國的公主都是需要有特殊妝飾的。
她看他淺色微帶深藍的眸子,知道藍的意思是以公主之禮暫待她。李糖心里閃過中國古公主出塞和親的畫面,對藍拒絕了。
藍的表情很無言,他不能理解她。
李糖就酌請工匠們制作了卷發器,把深長的黑發都一夜之間燙成了卷發。仆人們覺得新奇,藍卻冷了下來。
去主宮的李糖特意制作了女仆常偷偷佩戴的彩色線繩發帶,相熟的仆人或工匠都勸阻她不要惹藍生氣。畢竟國主是很難看得中一位女子。
李糖只是搖頭。
她把發帶一圈圈繞起束發,她知道她要拒絕的是藍,是她現在的國主和賜恩者,是一位永遠不屬于她的人。
紅櫻淺淺飾衣衫,多無情,逃遍荒蠻惹我難自已。
李糖就笑嗔卜子濃一眼,說:“子柔這句接得好。”
卜子濃隨手又翻過印刷字跡清晰的報紙,一個人抿著嘴憨笑。李糖會躡手躡腳地踢走棉鞋,到卜子濃背后出一句:“少年總是懷書俊,好顏色,不知荒郊難逃是今生。”
猛得見卜子濃背后一凜,漫步開已:“子柔,吃什么啊,青菜那么難吃,西紅柿也好像不新鮮了?!?
卜子濃恨了聲:“吃豆腐皮烤雞腿?!?
夜晚如燈漆難料理,兩人對忍耐的兵家游戲樂辭不疲,通常都是斗嘴了事。不過卜子濃知李糖性子,不讓她贏幾分,她是扯東扯西不準他睡的。
有相間鄰里知道新來的住家夫婦非常相愛,又喜歡賞物吟詩,感嘆大城市的好日子不過,怎的來這鄉里清閑,準是沒什么教養的。
處得日子久了,看他家花樹接連不斷地熱鬧,又有彩色花朵鋪滿籬笆近道,也常會看見妻子扎著紗巾或是戴著遮陽帽在澆花讀書,丈夫總是偷著眼臉紅,鄉里的媽媽們便換了想法,教養自家孩子說,你看看,人就是要多讀書,不吵架。
孩子們似懂非懂。
李糖面見國主。藍細細端詳他面前的女子,跪叩的姿勢,說話的語調,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唯一讓他不怎么開心的是,她的面色似乎不太高興。
“怎么,名字不合心意嗎?”你可以自己來取名字。
李糖不起。
藍才注意到她纏發的彩繩,也只是微皺了眉頭,繼續問了句:“怎么,喜歡彩繩嗎?”
女孩子悶在地上回復說:“國主,李糖有丈夫,就是我有心愛的人?!?
藍凝眸倚在王座上,微緊了聲線問李糖:“名字是不合心意嗎?”
“天紫花朵皎潔,李糖不敢承重?!?
“哦?”藍微微笑頓了會兒,“所以扎了彩繩嗎?”
甘當婢女。
愿為婢女。
“潔?!比粞墓耪Z中李糖恰似潔音。藍對李糖伸手,以邀請的方式示意她服侍自己休息。
李糖默接。
宮人們不曾有絲毫變化。都是相熟的,會流利地告訴李糖藍的生活習慣,和安排計劃,以及需要她等候在他殿外的時間、分寸以及藍的所有微表情暗示。
兵士們一邊啃著大塊牛肉,一邊對李糖說,國主什么時間皺眉了,是什么意思;什么時候需要準備練習的騎射日程;又如何巧妙的嘗試打敗國主,他會開心地哈哈大笑。
李糖根本記不住。
但藍也只是吩咐她清洗和護理他的衣飾、書卷以及按時進貢餐食。李糖聞不了酒味,藍就平平常常地不再喝酒。
晨曦未明,暗色如沉墨濃重,李糖早已醒起。準備好藍所需的衣飾,將明日的小點餐食安排統協于各部,細細護理整齊藍厚重又常會翻閱的皮革書卷,早早候在了藍寢殿外。來報告邊境情況的愛摩德將軍會對李糖報以微笑,李糖點頭屈膝致意。
隔了幾天,藍詢問她,是否愿意宿在他內殿,李糖可以不用等太久。
李糖不知是有里侍路徑可以從她臥房直接入藍內殿的。李糖考慮了下,對藍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