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　觚

亂蔴

糟！……今天禮拜六，……他媽的，明天星期五，不，不！明天星期日，我的天啊！今天儘下個飽罷！明天不要斬斷了人的興趣，……了，你看，葉是這麼青綠的，一切的塵埃，給你洗淨了，咄，像初秋一樣，……寫意寫意，囘過你的臉來，白白的，沒有一些血，為什麼的！可憐，下得更大了！……

知了……知了……知……了！你學學它，像不像，不，應該要說支……你靜看那不是……知了……知……了嗎……人家說這些可以令孩子眼睛銳利……是嗎？你試過沒有？……娘娘愛你麼？啊……拍，那裡的……駁殼……呀有趣，那邊，長長的那條枝上，三雙，知了……知了……知……有趣！你學學！

放你娘的狗……你認識「個個」嗎？不認識？真是混鬧，那天他不是和你問過姓名嗎？……真的，很容易記起他的因為他那雙眼……你想想……和額上的那條深深的痕！簾外雨潺潺，……羅衣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看看！一雙飛起了……呢！

呀！你以為我發財了嗎？我計給你看，四十元，除了一元所得捐，十元膳費，車費大約要九元……（太可憐，像這樣遠的路，豈不是一個星期要買一對鞋？我寧願多費這九塊錢了）且忽鬧，我計給你看…一元…十元，共十一元…十一元…九元……共二十元…難道請朋友吃點東西，自己吃點東西，鞋子，這些不要錢嗎？…哈哈……胡鬧……我不能夠像她，整天寫信給處長，昨天又得了三十塊白水了，真是一個上等私娼…亞王前天早上六點多鐘，正看見他和李科長一對從T酒店下來呢！頭鬢蓬蓬！哈哈！不要臉，我相信不知多少工夫……嚇……兩聲……駁殼，那裡的……解放，社交公開……原來如此，真是不要臉的狗男女！

是不是？是不是不要臉的狗男女？喔，我要寫一封信給P君……喂……昨天呢，我碰見過她了，那你不是說要介紹給我嗎？……我著實不敢膽，我恐防她HUSB……知道，那便糟了……他是有鎗階級……倒底……是瘦一點……不能顯出曲線美……哈哈！人家不軌，是應該罵的，他們是可以自由的罵我呢，真是爽快，軟軟的棉花一樣，其香撲鼻，那時候，我的骨頭軟化了，滋味得很，……

（細聲）喂！你至緊對他商量，八折，不要忘記呀！……是的，老王的妹子太不像樣，牙齒很像山豬底一樣，聽說老王又淘著古井了，是不是……知了……知了……知……了！那有什麼關係，說什麼廉禮義恥？只要有錢便行了，醇酒美人，英雄韻事，這幾天抵制日貨很激烈，我昨天也有參加開會……啊我忘記了對你說，土木洋行新近來了一種紗買給她做裙是頂合式的，沒有說誑！劣貨？管它怎的，美是沒有國界的，你趕緊去買罷，不要錯過……好，我就交給你罷，……我姓余……我個老豆又係姓余……是的用公函封寫……要楷一點，快郵代電統統發完了，總共郵票一百卅二分，我昨天開會只開了一半，便跑了，誰耐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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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從一個機關樓上放出來的聲音，我自己也不知這是有什麼意味！不過字紙簏是歡迎這種東西的，所以便把它寫了出來—釵觚按。

選自一九二八年七月十四日香港《字紙簏》第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