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jié)
東學(xué)西移說

錢穆先生提出《呂氏春秋》欲大量移殖東土文化，其《秦漢史》云：

呂不韋亦籍三晉，然其在秦所努力者，實(shí)欲將東方學(xué)術(shù)思想之全部，移殖西土；〔……〕其願(yuàn)力固宏，其成績(jī)亦殊可觀。即令傳《呂氏春秋》一書，便是其成績(jī)之結(jié)晶品也。(61)

《呂氏春秋》一書·乃呂不韋使其客「人人著所聞」，集合來自不同國(guó)家、地域，文化背景及學(xué)術(shù)淵源之論說而成。就思想而言，《呂氏春秋》全書涉及政治、軍事、教育等方面，並綜合各家學(xué)說以應(yīng)現(xiàn)實(shí)政治之需。其於秦代學(xué)術(shù)，可謂一大整合。《呂》書亦不諱兼收各家思想，〈用眾〉篇云：

故善學(xué)者，假人之長(zhǎng)以補(bǔ)其短。故假人者遂有天下。〔……〕天下無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取之眾白也。夫取於眾，此三皇、五帝之所以大立功名也。

然而，呂不韋雖有整合百家思想之實(shí)，卻未必真有東學(xué)西移之志。田鳳臺(tái)《呂氏春秋探微》云：

不韋書成，對(duì)文化交融或有貢獻(xiàn)，非不韋初著書時(shí)，即著意將東方文化，移殖西土。不然，不韋秉政十餘年，武功則開疆拓土，內(nèi)政則赦罪惠民，何曾有大量移殖東土文化之他事。(62)

可見錢說尚可商榷，今謹(jǐn)錄之以備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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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班固：《漢書》（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頁(yè)1741。

(2)　司馬遷：《史記》（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頁(yè)2510。

(3)　見司馬遷《史記·田敬仲完世家》，中華書局標(biāo)點(diǎn)本，頁(yè)1895。

(4)　《漢書·藝文志》論雜家言：「雜家者流，蓋出於議官。兼儒、墨，合名、法，知國(guó)體之有此，見王治之無不貫，此其所長(zhǎng)也。」（頁(yè)1742）

(5)　司馬遷：《史記》，頁(yè)2510。

(6)　司馬遷：《史記》，頁(yè)223。

(7)　參《史記·春申君列傳》載：「春申君既相楚，是時(shí)齊有孟嘗君，趙有平原君，魏有信陵君，方爭(zhēng)下士，招致賓客，以相傾奪，輔國(guó)持權(quán)〔……〕春申君客三千餘人，其上客皆躡珠履以見趙使，趙使大慚。」

(8)　參《史記·孟嘗君列傳》載：「孟嘗君舍業(yè)厚遇之，以故傾天下之士。食客數(shù)千人，無貴賤一與文等。〔……〕孟嘗君時(shí)相齊，封萬戶於薛。其食客三千人，邑入不足奉客，使人出錢於薛。」

(9)　參《史記·平原君虞卿列傳》載：「平原君趙勝者，趙之諸公子也。諸子中勝最賢，喜賓客，賓客蓋至者數(shù)千人。」

(10)　參《史記·魏公子列傳》載：「公子為人仁而下士，士無賢不肖皆謙而禮交之，不敢以其富貴驕?zhǔn)俊Ｊ恳源朔綌?shù)千里爭(zhēng)往歸之，致食客三千人。」

(11)　參《史記·十二諸侯年表》載：「及如荀卿、孟子、公孫固、韓非之徒，各往往捃摭春秋之文以著書，不可勝紀(jì)。」

(12)　參王利器：《呂氏春秋注疏》（成都：巴蜀書社，2002年），頁(yè)3218。

(13)　傅武光：《呂氏春秋與諸子之關(guān)係》（臺(tái)北：東吳大學(xué)中國(guó)學(xué)術(shù)著作獎(jiǎng)助委員會(huì)，1993年），頁(yè)57。

(14)　傅武光：《呂氏春秋與諸子之關(guān)係》，頁(yè)64。

(15)　畢沅：《呂氏春秋新校正·序》，《二十二子》，影光緒元年浙江書局校刊靈巖山館本（臺(tái)北：先知出版社，1976年），頁(yè)9。

(16)　徐時(shí)棟：《煙嶼樓文集·〈呂氏春秋〉雜記序》，載《清代詩(shī)文集彙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總頁(yè)197。

(17)　司馬遷：《史記》，頁(yè)2510。

(18)　張同德：〈呂氏春秋序〉，參王利器：《呂氏春秋注疏》，頁(yè)3227。

(19)　方孝孺：〈讀呂氏春秋〉，參王利器：《呂氏春秋注疏》，頁(yè)3222－3223。

(20)　梁?jiǎn)⒊骸礉h書·藝文志·諸子略考釋〉，《飲冰室合集》（北京：中華書局，1936年），專集第十八冊(cè)，頁(yè)40。

(21)　王世貞：〈呂氏春秋敍〉，參王利器：《呂氏春秋注疏》，頁(yè)3226。

(22)　許宗魯：〈刻呂氏春秋序〉，參王利器：《呂氏春秋注疏》，頁(yè)3221。

(23)　張同德：〈呂氏春秋序〉，參王利器：《呂氏春秋注疏》，頁(yè)3228。

(24)　傅武光：《呂氏春秋與諸子之關(guān)係》，頁(yè)59。

(25)　錢穆：《先秦諸子繫年》（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頁(yè)521。

(26)　錢穆：《先秦諸子繫年》，頁(yè)521。

(27)　王先謙：《荀子集解》（北京：中華書局，1996年），頁(yè)553。

(28)　〈序意〉篇僅述「良人請(qǐng)問《十二紀(jì)》」，而無提及《八覽》、《六論》。此或?yàn)槊摵?jiǎn)所致，或〈序意〉本無提及《八覽》、《六論》。說詳後章。

(29)　陳澔：《禮記集說》（臺(tái)北：世界書局，1969年），頁(yè)95。

(30)　張雙棣等：《呂氏春秋譯注》（長(zhǎng)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86年），頁(yè)4。

(31)　王啟才：《呂氏春秋研究》（北京：學(xué)苑出版社，2007年），頁(yè)27。

(32)　高似孫：《子略》，參陳奇猷：《呂氏春秋新校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頁(yè)1851。

(33)　方孝孺：《遜志齋集·讀呂氏春秋》，參王利器：《呂氏春秋注疏》，頁(yè)3223。

(34)　周中孚：《鄭堂讀書記》，參陳奇猷：《呂氏春秋新校釋》，頁(yè)1873。

(35)　盧文弨：《抱經(jīng)堂文集》卷十〈書呂氏春秋後〉，參陳奇猷：《呂氏春秋新校釋》，頁(yè)1866。

(36)　王范之：《呂氏春秋研究》（呼和浩特：內(nèi)蒙古大學(xué)出版社，1993年），頁(yè)85。

(37)　王范之：《呂氏春秋研究》，頁(yè)16。

(38)　王范之：《呂氏春秋研究》，頁(yè)85。

(39)　同上注。

(40)　田鳳臺(tái)：《呂氏春秋探微》（臺(tái)北：臺(tái)灣學(xué)生書局，1986年），頁(yè)52。

(41)　司馬遷：《史記》，頁(yè)1632。

(42)　司馬遷：《史記》，頁(yè)2155。

(43)　陳繼儒：〈刻李蒼巖先生批點(diǎn)《呂氏春秋》敍〉，參王利器：《呂氏春秋注疏》，頁(yè)3238。

(44)　田鳳臺(tái)：《呂氏春秋探微》，頁(yè)51。

(45)　田鳳臺(tái)：《呂氏春秋探微》，頁(yè)52。

(46)　班固：《漢書》，頁(yè)1742。

(47)　張爾田：《史微原雜》，參田鳳臺(tái)：《呂氏春秋探微》，頁(yè)155。

(48)　江瑔：《諸子卮言》，參田鳳臺(tái)：《呂氏春秋探微》，頁(yè)155。

(49)　田鳳臺(tái)：《呂氏春秋探微》，頁(yè)156。

(50)　田鳳臺(tái)：《呂氏春秋探微》，頁(yè)157。

(51)　余嘉錫：《四庫(kù)提要辯證》（昆明：雲(yún)南人民出版社，2004年），頁(yè)692。

(52)　田鳳臺(tái)：《呂氏春秋探微》，頁(yè)156。

(53)　司馬遷：《史記》，頁(yè)2510。

(54)　呂思勉：《經(jīng)子解題》（香港：三聯(lián)書店，2001年），頁(yè)146。

(55)　許維遹：〈自序〉，《呂氏春秋集釋》（臺(tái)北：世界書局，1958年）。

(56)　傅武光：《呂氏春秋與諸子之關(guān)係》，頁(yè)68。

(57)　同上注。

(58)　吳福相：《呂氏春秋八覽研究》（臺(tái)北：文史哲出版社，1984年），頁(yè)21。

(59)　傅武光：《呂氏春秋與諸子之關(guān)係》，頁(yè)72。

(60)　馮友蘭：《中國(guó)哲學(xué)史新編》（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頁(yè)635。

(61)　錢穆：《秦漢史》（臺(tái)北：聯(lián)經(jīng)出版事業(yè)公司，1994年），頁(yè)8。

(62)　田鳳臺(tái)：《呂氏春秋探微》，頁(yè)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