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七夜谷之遺令
- 游戲直播之寫意江湖
- 見羽非名
- 3069字
- 2021-10-21 06:38:59
鶴子墨以血為祭,一劍既出,天地失色。
這是十劍訣之四掩劍訣,以幻象為載體,號水天一色間。
帶著晦暗血色的銀白劍光似海邊的浪潮,劈天蓋地,將前方的所有通通淹沒,連帶著沒盡半邊天的黑氣。宛若天災奔涌的浪潮過后,只留下一地的被浪潮啃噬得分崩離析的尸骸,無人能在仿佛具現化的天地意志里抵擋本就充斥著毀滅意味的劍光。
鶴子墨冷眼看著面前在殘余之火下無聲燃燒的遍地尸骸,抬手摸了摸眉間的額飾,額飾裂開了一條縫,勉強輔助印記壓下他眸中漠然的血光。
若有人能活著觀此一役,似天地意志般的幻象必令其有所悟。
或因此悟道,或由此生魔。
鶴子墨正欲放下手,視線頓了頓,他的手上忽然滲出了細密微小的血滴,血味勾得無垢劍微亮了亮光,又像是擔心一樣,閃爍了兩下又歸于沉寂。
他垂眸,施法把血聚在一起喂給無垢,低聲道:“無事。”
大乘期修士的肉體幾經雷劫淬煉,不會就這么輕易崩潰的。
鶴子墨拿著劍,以緩慢地步伐走向云中殿,護體靈力慢慢往外擴張,攔住了被風一吹就紛散的灰燼。
他停在了云中殿的殿門前,左手掌心是用以祭劍還未愈合的傷口,右手手里提著一把雪白的劍,初冬新雪般純凈無瑕。
建造云中殿的材質本就具有隔音的功效,加上殿內陣法,完完全全隔絕了里外的動靜,短時間內里面的人不會意識到外面發生了什么。
鶴子墨沒有著急敲門,他走到一旁背光的陰影處停歇,安靜地等待著殿外的一切被火凈化,被風清掃,安靜地等待自身無意識的暴亂氣息平息。
安靜地,等待體內全然干涸的丹田小心翼翼地汲取外界的靈力,一點點一點點溫和地滋潤著幾近枯竭的經脈。
掏空身體所有靈力來攻擊,無疑是危險的決定,不過對付成群結隊的敵人,拖延時間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只會讓一面倒的局勢產生變故。唯有傾盡全力,抹殺一切變數。
鶴子墨輕撫了撫無垢劍,低喃道:“現下,就看吾的分量重還是不重,會不會出人來殺吾等。”
重啟不了禁空陣法,不過以令天地變色的術法傳達他虛弱的信息作為誘餌,他不相信幕后之人不會心動這個時機,派人來殺他。
一個大乘期不夠看,兩個會有變數,三個,如果來的是三個的話,拖著他們全死在這里,想必幕后之人的計謀會被全盤打亂吧。
畢竟,整個修仙界的大乘期也不過堪堪三位數,以魔族為主導的隊伍里,又能派來多少?
想到這里,鶴子墨那雙死水般的眼眸波動著,他輕笑了聲,似乎全然沒有想過自己可能會死在這里的事情。
也許有想過,也許是真的不在乎。
……
半個時辰前,尾宿山。
尾宿山中被掏空出一個區域,里頭布置了延展空間的陣法,擺放著寥寥幾件的家具,不過這并不顯得冷清。因為除了家具所占的空間,其余的空間盡數被繁雜細長的綠色枝條纏繞占據,鮮活的生命氣息讓這被封閉的區域沒有那么沉悶。
而這個區域,是岳平峰選擇的養傷地。
凌淵奉命在這守著,時不時嫌棄地瞥向岳平峰,一副十分不滿的樣子。
岳平峰專心侍弄著手邊的綠尾蘿,絲毫不在意他的心情好壞。
忽然,他開口喊了一聲,“明舟。”
凌淵:“?”
岳平峰道:“你瞧這綠尾蘿,不過是伴我在這住了幾天,就懨懨的。”
凌淵冷淡地應了聲,“哦。”
“我養了它千年,還從未見過它這般模樣,看來,植物也關不得,也知道在這兒實在是沒勁。”
凌淵冷硬道:“谷主有令,岳長老傷勢未愈之前不得離開此地,勸你還是老老實實養傷吧。”
岳平峰道:“我可以在這里養傷,但你不該在這里。”
“本長老遵谷主之令,何為不該?執法長老莫非傷著了腦袋,連谷中的規矩都給忘了?”
岳平峰擰著眉毛,像是在想著什么難以抉擇的事,隨后,他嘆了口氣,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將手中侍弄的植物放在了肩上盤著,直視著凌淵。
他從袖中取出一塊染血的玄色令牌,指尖下意識在干涸的血跡上摩挲了下,才出示給凌淵,“葉谷主遺令,不論晏無痕能否勝任谷主之位,七夜谷上下須不惜代價保護晏無痕。”
凌淵視線落在那塊令牌上,瞳孔緊縮,渾身肌肉緊繃,難以置信道:“為什么?”
為什么葉荀的遺令會在岳平峰那里,為什么遺令的要求會是這個?
岳平峰緊緊抓著令牌,“……因為這是七夜谷欠晏無痕的,這不僅僅是兩條人命,危急時刻,哪怕七夜谷要毀滅,晏無痕也不能死。”
凌淵微怔。
“明舟,你難道忘了,七夜谷之下,鎮的是何物了嗎?”
……
凌淵服從了葉荀的遺令,不過他不想讓晏無痕覺得自己就因為一塊令牌不聽谷主之令,擅離職守,索性把岳平峰也帶了出來。
岳平峰好歹也是大乘期,就算受了重傷也有一定自保之力。況且,有自己在,哪能讓岳平峰有出手的機會。
從隱秘的通道出來,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岳平峰伸了個懶腰,盤在他肩膀上的綠尾蘿也跟著伸出兩根枝條伸展。
伸完懶腰,岳平峰恢復了嚴苛肅然的模樣,“空氣中的溫度在降低,看來瑯鈺長大了啊。”
凌淵哼了聲,“說不準是撐不住了才與陣法斷了聯系。”
說到這,他補充道:“是該去谷主身邊守著,免得他魯莽行事。”
岳平峰笑了下。
兩人還未走出幾步遠,一股危機感從背后襲來。
凌淵把岳平峰撥到身后,本命劍飛至手中,在爆炸聲響起的剎那,他劈出了一劍。
蘊含著凜然殺意劍氣沖著聲源處而去,勢必要穿山滅敵。
劍光還未消逝,凌淵就被綠尾蘿捆住了腰部提起,一下提溜出好些距離。
尾宿山爆裂開來的碎渣子迎面而來,被脾氣不好的綠尾蘿盡數拍落。
岳平峰道:“他們有備而來,要小心行事。”
凌淵沒吭聲,指了指腰上的枝條,岳平峰見狀,拍了拍肩膀上的綠尾蘿,綠尾蘿不太樂意的搖了搖枝條,收了回去。
岳平峰抬頭看了眼天,又環視了下四周,說道:“這黑暗不像是七夜谷大陣造成的。”
凌淵聞言,神識擴散,倏然收回感知,沉聲道:“是魔氣。”
岳平峰當即切斷了與天地之間的聯系,正色道:“尾宿山下是禁空陣法,禁空陣法被炸,他們的目的可能是破壞七夜谷大陣,但也有可能是為了破壞封印。我去檢查一下封印,明舟,你要保護好谷主。”
凌淵視線在尾宿山的殘骸里掃了掃,皺著眉道:“……放心,本長老定遵葉谷主遺令。”
“只不過,你若是遇到了魔族,讓它去打,別摻和一點。”
綠尾蘿晃了晃枝條示威。
“自然。”
凌淵定定看了看岳平峰,像是想說什么,但還是沒有說出口,轉身御劍疾行。
岳平峰見人走了,摸了摸綠尾蘿,綠尾蘿縮小成拳頭大小,被他揣在了懷里。他直截了當的回頭,一頭扎進了被魔氣浸染的濃黑霧氣里。
等他們離開后,尾宿山的廢墟里咕嚕咕嚕地滾出了一個渾身長著軟刺如刺猬一般的小妖。
它渾身是血,身上的軟刺基本全斷了,半數被山石壓塌,半數被凌然的劍氣所斬。爪子上灰塵和血混淆,爪上有大小不一的裂口,里頭鑲著血土。
七夜谷不容妖物存在,顯然,它是攻谷一方的妖——或許還是尾宿山被炸塌的罪魁禍首。
小妖動了動前爪,忍著傷痛翻身按到了地上,爪子著地那刻,骨裂之痛更甚。
哪怕渾身劇痛難忍,它也不敢多做停留,沿著山勢滾下了水。
海水覆在傷口上,痛意更甚。
小妖任由自己隨波逐流,顫著身抬起一只爪子清理起另一只爪子的縫垢——這種嵌于形體內的異物無法被洗滌術清除。
拔除異物之痛被水沖過后愈發疼痛,痛著痛著,它自然而然的麻木了,很快就將四只爪子全清理干凈。
它環顧四周,發現沒人,當即由妖身化人,妖力為衣蔽體,施展術法隔絕水汽,悄悄地往夜闌城而去。
夜闌城城門緊閉,城外有數百余魔族被結界所隔。
小妖估算了下方位,彎著腰小心翼翼地靠近它要去的位置,在一處沙石里輕輕地挖出一個儲物袋,它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的位置還算安全,找了處遠離夜闌城的掩體走去。
一縷黑氣從沙石里鉆出,跟了上去,眼看著小妖用洗滌術清洗了自身,穿上了儲物袋里所屬七夜谷的玄色道服,悠然離去。
黑氣浮動了下,他正欲傳信于鶴道人時,天地忽地失色,宛若天道巡世般的極強靈壓再度將他的分身湮滅。
分身因此盡數湮滅,本體回收回來的消息是殘缺的,他試著查詢消息,只得知有七夜谷弟子不知為何在這里挖出來一個儲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