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谷主,這孽畜根本不領你的情!”
葉荀冷冷瞥了眼對方,“本座心意已決,無須旁人多言。”
他看向碧眼烈火豹,“你既然不想被抬著走,那么你是想自己走了?”
烈火豹沒有吭聲,只是那雙碧色眸子黯淡了許多。
葉荀皺眉,正準備下令讓他們強行將烈火豹帶走,卻感知到一股陌生又危險的氣息突然出現在場地內。
“爾等趁人之危,可非君子之行。”
既然知道了晏無痕的心魔是誰造成的,鶴子墨不再掩飾自己的氣息,大大方方的暴露出來。
——他已經摻和進晏無痕的命軌里了,能被一起拉進來,自然也代表此處心魔他也能插手。
早點解決離開,也比冷眼旁觀晏無痕的執念成因來得友善。
葉荀神色一凜,“你是誰?”
鶴子墨沒有理會他,心魔空間里的葉荀不過是晏無痕記憶里的擬態,是片面的形象,解答不了他對對方能隕落于鎮靈一事的疑惑。
他緩步走向碧眼烈火豹,一邊走一邊說,“妖修雷劫的大小向來由其業孽決定,此地劫雷殘留下來的氣息平和,早已昭明此妖修業孽不重。”
他停在碧眼烈火豹身前不遠處,平淡道:“此妖修的渡劫期劫雷如此平和,想必身上善緣頗多。若害死了這么一位廣結善緣的大乘期妖修,那么天道巡視之期,必是各位因果報應之時。”
“胡言亂語!此妖修不過合體期,根本沒到以業孽斷定雷劫之時。”
鶴子墨側頭,似笑非笑道:“是不是大乘期,等其徹底恢復了,爾等不就知曉了?難不成葉谷主身為七夜谷谷主,大乘后期修士,連一個渡劫期的小妖都制服不了?”
在他口中,渡劫期不過爾爾,這讓在場許多還沒摸到心魔劫門檻的人不由心中憤恨。
“像碧眼烈火豹這種妖修,越階戰斗家常便飯,在你眼里竟是個小妖,難不成你能制服他?”
此話一出,七夜谷弟子的臉色不由黑了幾分,紛紛冷眼看去。
這番話變相貶低了他們谷主的實力。
葉荀對此沒有什么反應,只不過第二次聽到小妖這二字的時候,不由低下頭去觀察腳下焦黑的土壤。
“呵,爾等也知妖修能越階戰斗,你們不過是幾個合體期修士,它若真要對你們動手,哪由得你們活著站在這里放肆。”
“你……!口出狂言!”
局勢推得差不多了,鶴子墨懶得理會他人言語,看向呆立在原地的晏無痕,等待著對方的決定。
這里到底是晏無痕自己的心魔,只能由他自己來解決。
“師……師尊。”
晏無痕開口了。
葉荀聞言,抬頭看向他,“瑯鈺,可是累了?”
晏無痕張了張口,神色猶豫,側頭看了鶴子墨一眼,眼中有些疑惑,他視線轉向碧眼烈火豹,堅定道:“師尊,請原諒徒兒和爹。”
葉荀:“?”
晏無痕說完就沖碧眼烈火豹跑去。
葉荀正欲阻攔,卻看見碧眼烈火豹看向瑯鈺的眼神,溫柔地像水一樣。
師弟?
葉荀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從一開始,碧眼烈火豹的視線就沒有掃向過瑯鈺的方向——因為一旦看見瑯鈺,眼神就暴露了。
晏無痕跑到了碧眼烈火豹跟前,用他微弱的靈力替對方治愈傷口。
下一刻,葉荀一改之前冷酷無情的姿態,閃現到了晏無痕的身后,似有愧疚般隔著一段距離,用溫和的木靈力替碧眼烈火豹療傷。
他一邊輸送靈力一邊道:“七夜谷弟子聽令。”
“弟子在。”
“除方才新來的修士,其余人等全部驅逐,方圓五百里內不得有他人在。”
“是!”
“七夜谷憑什么驅逐我們!”
“七夜谷與妖修為伍,收留妖物,遲早玩完!”
葉荀有目的性的釋放威壓,冷喝道:“本座今日不想大開殺戒,滾!”
有異議的幾個修士連滾帶爬的出了葉荀的威壓范圍,各招各的飛行靈器連忙離開。
葉荀確認周圍無關的人都被驅逐了,停下靈力的輸送,從儲物戒中拿出丹藥,走上前喂給碧眼烈火豹。
“師弟,是本座讓你受苦了。”
待他這句話一出,晏無痕的心魔在頃刻間有了極大的波動,隨即身在心魔空間內的兩人被彈了出去。
時間上的變化只是一瞬間,鶴子墨表情淡漠,從未變過,甚至來自于晏無痕時不時投來的復雜視線,也不會讓他動容。
……
窺探心魔的時間很短,大多都在一念之間,人數眾多的情況下,很快岳平峰的靈力不支,嗑上丹藥也恢復不過來時,便收起了輪回珠。
剩下還未觸碰輪回珠的人略有不滿和遺憾。
岳平峰回頭眼神示意晏無痕開口。
晏無痕很上道,當即道:“本君知曉諸位還想窺心魔,明大道,在大典結束后,輪回珠將會在云中殿擺放七日時間,屆時諸位只需用沾染佛氣的靈物或木靈力激活即可。”
大大小小的聲音紛紛道:“多謝晏君。”
待殿內安靜下來后,也就是最后的一個環節了——眾實權長老請愿。
岳平峰開口道:“七夜谷執法長老岳平峰在此,現恭請晏君繼任七夜谷谷主之位。”
“七夜谷定武長老凌淵,請晏殿君繼任七夜谷谷主之位。”
“七夜谷長老越皚,恭請晏君繼任七夜谷谷主之位。”
“七夜谷長老……”
五位長老依次用自己的靈力擴散聲音,向眾人宣告七夜谷未來的谷主即將誕生。
每個人的請詞中有不同的稱呼,語氣上也各不相同,代表著自己對新任谷主的態度。
晏無痕的繼任在五位長老的態度之中不是很被期待,不過他們在行動上皆認可了他的繼任。
“七夜谷殿君晏無痕,繼前人之志,眾人之愿,繼任七夜谷谷主之位。愿為以身為炬,心火成星,令永夜無存!”
話音落下的那刻,天外的黑暗迅速退卻,銘刻的陣紋仿佛過速運載一般發出灼燙耀眼的光芒,火紅色的靈力借此渲染了整個天際,宛若朝霞。
七夜谷弟子們紛紛行禮,“拜見晏谷主!”
長老們也給了面子,拱手道:“拜見晏谷主。”
晏無痕的瞳眸躍動著亮光,如火一般燃燒著,情緒顯而易見的波動,面上卻冷靜道:“繼任大典順利結束,多謝諸位客人的見證。”
他看向岳平峰,“岳長老。”
“在。”
“大典結束,七夜谷理當履行諾言。”
“是。”
岳平峰拿出輪回珠,放在依舊運轉的陣法核心上。
“七日之內,諸位自可隨意啟動,不過本谷主丑話說在前頭,凡動手竊取輪回珠者,陣法必會將其當場抹殺。”
晏無痕說完,朝岳平峰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后殿,消失在眾人視線當中。
除越皚外的幾位長老都跟了上去。
越皚道:“諸位客人可繼續用膳,若有其他需要可以來問我。”
她邊說邊用目光將殿內的場景收入視線當中,忽然在一處不和諧的地方頓住。
長留道人的食案上有兩份一模一樣的酒菜,而在他旁邊的食案上空無一物,并且連人都不見了。
她記得安排席座的時候是按修為和名氣劃分的,除非相鄰兩人之間有嫌隙才會特意分開。
長留道人挺好相處的,與人少有嫌隙,他旁邊的席位,好像是……鶴道人?
說來也奇怪,按理來說她不該忽視這個人的存在,畢竟是莫道人的徒弟,還是大乘期修士,偏偏對方的存在感極其微弱,初次見面時,若不是赤木的原因,人在她旁邊她都險些忘了。這次,她明明一直在留意共窺心魔的人,卻也沒發現鶴道人的身影,真是怪哉。
越皚這么想著,又掃了一遍殿內的情景——觸碰過輪回珠的人吃著靈膳,喝著靈酒。尚未觸碰過的,要么自己能夠激活珠子的直接觸碰,要么四處走動,請人幫忙。
她看了會,沒有發現什么不妥當的地方,看現下無人來問詢,便走向了長留道人。
顧明察覺到她的到來,邊抬頭邊放下手中的酒盞,疑惑道:“越長老?”
“長留道人,很冒昧打擾您用膳,我想問一下,鶴道人是什么時候離席的?”
“大典結束后,鶴道人便離開了。”
越皚掃了眼他食案上的酒菜,斟酌了下語言,問道:“鶴道人可是對七夜谷備的佳肴精釀不滿意嗎?”
“鶴道人只是不習慣用食罷了。”
“原來如此,多謝長留道人解惑。”
顧明笑了笑,“越長老客氣了。”
越皚似乎還想問什么,但看見輪回珠那邊聚集的人有點多了,跟長留道人客氣了下,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