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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計量器

計量與生產和生活密切相關。然而在古代,并不是所有的計量方法都能被認為是科學的。在這里,關鍵問題是基元的規定是否合理,是否具有準確性、恒定性和復現性。另外,還要看它的進位制度是否方便適用。

基本計量單位的制定,古文獻中稱之為“起度”(《周禮·典瑞》、《隋書·律歷志》)。原始的起度一般以人體作標準,不夠準確。漢代采用積黍和律管兩種計算方法。黍是何種作物,訓詁家頗有異說。根據新莽始建國銅斗上的“嘉黍”圖,可知漢代的黍即現代北方的黍子(學名為Panicum miliaceum L.)。《漢書·律歷志》認為:“黍者,自然之物,有常不變者也,故于此寓法。”但黍粒大小不一,且起度時又有縱累、橫累、斜累諸歧說,所以此法尚欠嚴密。《史記·封禪書》中提到“合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可見不遲于司馬遷時,我國已發明了以律管為計量基準的方法。

律管指樂律的定音管。它的底部是封閉的,如其管徑不變,則頻率與管長的4倍成反比。管愈長音愈低,管愈短音愈高。在管徑不變的條件下,如所發之音的絕對音度已確定,則管的長度也隨之而定。因此,漢代用黃鐘(五音之宮)律管作為標準。以漢尺九寸作為黃鐘律管之長,以九方分為其面冪。即管長為20.79厘米,管徑為0.782厘米。這樣的一根律管中能容黍1200粒,即一籥。《說苑·辨物篇》:“千二百黍為一龠。”黍的總重則為12銖。從而把樂律、長度、容積和重量的相互關系確定了下來。這就是所謂“同律、度、量、衡”

劉歆時制作的銅嘉量(圖9-13),是當時的標準量器。此器當中為一大圓柱體,近下端處有底,底上為斛量,底下為斗量。左耳為升。右耳上部為合,下部為籥。籥銘稱:“律嘉量籥,方寸而圜其外,庣旁九豪,冥百六十二分,深五分,積八百一十分。容如黃鐘。”同樣的銘文在陜西咸陽出土的銅籥上也有(圖9-10)。清楚地說明了它們和黃鐘律管的關系。但實測值嘉量籥為10.65毫升,咸陽籥為9.898毫升,與律管值9.985毫升均微有出入。現存單件銅斛(圖9-14,容20400毫升)、銅斗(圖9-7,容1970毫升)、銅升(圖9-8,容198毫升)。圖9-15為江蘇銅山小龜山出土的“楚私官”銅升(容200毫升)。銅合(圖9-9,容20毫升)與嘉量值(斛=20097.5、斗=2012.5、升=191.825、合=21.125毫升)及律管值(斛=19970、斗=1997、升=199.7、合=19.97毫升)亦微有出入。除工藝精度的原因外,劉歆的圓周率(π=3.1547)過大,也影響其計算結果。但這些量器的誤差都遠低于云夢秦律所定的5%的范圍。以約200毫升為一升,本系先秦舊制。視田齊1升為204.6毫升(子禾子釜)、戰國秦1升為201毫升(商鞅方升),可知。不過由于原糧舂米后容量有折耗,“粟五升為糲米三升”,因而依這一比例又形成了大斛、小斛兩種單位。故宮博物院所藏河平二年“萬年縣官銅斗”,容量為1200毫升,即小斛的一斗,大斛的六升。這種斗漢代又稱桶。《說文·木部》:“桶,木方受六升。”居延簡中則稱之為“大石”、“小石”(148.41,275.21),二者的容量比亦為5∶3。不過根據河西地區出土漢簡所記,漢代有兩種大石、一種小石。代國璽認為:“小石為統一的;兩個大石分別用來量禾黍類原糧與麥類原糧。量粟之大石與小石之比為5∶3,而量麥之大石與小石之比為3∶2”。“十斗為一石”(《說苑·辨物篇》),本系西漢恒語,王莽時始改石為斛。不過在衡制中4鈞也叫1石,可是二者的用意完全不同

籥以下的容量單位有撮,河南陜縣隋墓中所出新莽銅撮,容2.07毫升(圖9-11)。再小的單位則為分,傳世二分量器,容1.2毫升,柄上刻文:“一分容黍粟六十四枚”(圖9-12)。而《漢書·律歷志》顏注引孟康曰:“六十四黍為圭。”可見分就是圭。萬國鼎《秦漢度量衡畝考》用山西農學院提供的黑黍測出,其千粒重為8.49克,64粒應為0.54336克。用黑、紅、黃、螞蚱眼等四種黍平均,千粒重為7.35克,64粒為0.47克。又按此平均值求出,其20毫升重15克;則64粒的容積為0.635毫升。減去現代品種進步的因素,漢代64粒黍的容積約為0.6毫升,與二分量器之積相合。漢代量制自合以上,采用十進位制:10合=一升;10升=一斗;10斗=一斛。自合以下,進位制不整齊:一合=二籥;一籥=五撮;一撮=四圭(分)。因為合以下的小量,古代多用于量藥物,其容值或系參據常用之劑量而定。如武威醫簡中許多藥的用量都是“飲一刀圭”,刀圭指刁斗狀的1圭量之容量。可佐證上說。

根據對嘉量的實測結果,其1尺為23.08864厘米。《漢書·律歷志》稱:“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以度長短也。……其法用銅,高一寸,廣二寸,而分、寸、尺、丈存焉。”甘肅定西出土的新莽銅丈(圖9-1),已折斷,但其高(指厚度)為2.31厘米,廣(指寬度)為4.62厘米。依《律歷志》所記制度推算,則王莽時實用之尺的長度為23.1厘米。西漢尺如貴縣羅泊灣木尺長23厘米(圖9-2),滿城錯金鐵尺長23.2厘米(圖9-3)。東漢尺的長度稍增,長沙子彈庫銅尺長23.46厘米(圖9-4),安徽亳縣元寶坑殘牙尺,復原后長23.5厘米(圖9-5);浙江紹興漓渚出土的殘銅尺,復原后長度更達24.08厘米。但總的說來,終兩漢之世,尺度的變化不大。尺以上的單位為丈、引。“十尺為丈,十丈為引”(《漢書·律歷志》)。尺以下的單位為寸、分、氂、豪。“十毫為氂”(《漢書·律歷志》顏注引孟康曰),“十氂為分”(《陔余叢考》卷二二引《孫子算術》),“十分為寸,十寸為尺”(《漢書·律歷志》)。氂、豪后世通作釐(厘)、毫。上述之分指一黍之長,與作為容量的分不同。分以下的單位尚有“十毫為發,十發為釐(《說文·禾部》則稱‘十發為程’),十釐為分”之說(見賈誼《新書·六術篇》),唯尚無實例可資印證。

圖版9

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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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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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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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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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錢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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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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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石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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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還發明了卡尺。中國國家博物館所藏新莽銅卡尺,由固定尺與活動尺兩部分組成(圖9-6)。拉動活動尺,用卡爪夾住工件,可以度量圓柱體的外徑;用活動尺的前端伸入凹槽,可以測量深度。清末在山東、陜西等地曾出土新莽卡尺,載吳大澂《權衡度量實驗考》與柯昌濟《金文分域編》。此外還有若干件傳世品。但由于以上諸例多已不存,故有人對其真偽表示懷疑。至1992年,在江蘇邗江姚灣東漢早期墓中出土了一件殘卡尺,構造與圖9-6所舉者基本一致,從而證明了國家博物館藏品的可信性。不過也有人認為它是游標卡尺;則屬誤解。因為此卡尺之主副尺的分格長度等距,所以副尺不能起游標的作用,不能提高讀數精度,與17世紀時西方發明的游標卡尺不同。但就基本構造而言,卻無疑是后者的先驅。

《漢書·律歷志》說:“權與物鈞而生衡。”意味著其所指的衡器是等臂式天平。甘肅定西所出銅衡,懸權與稱物的掛鈕正在臂的兩端(圖9-19)。由于《律歷志》以劉歆《鐘律書》為底本,所以其中所反映的多為王莽時的情況。那里說的權是環形的,有銖、兩、斤、鈞、石五種。24銖=一兩,16兩=一斤,30斤=一鈞,四鈞=一石。存世新莽銅環權有石權(圖9-22)及二鈞、九斤、六斤、三斤、一斤、半斤、四兩等多種。廣州出土的一套小環權(圖9-21),最輕的一枚只有2.45克,僅約合四銖,與《律歷志》中的記載接近。但分量特輕的環權多為稱量貨幣所用。江陵鳳凰山168號西漢墓中,竹“稱錢衡”桿與重16銖的銅環權伴出(圖9-20),衡桿上有墨書銘文,說明它是校量四銖錢用的。漢文帝時對私人開放鑄錢業,以致“市肆異用,錢文大亂”,“或用輕錢,百加若干;或用重錢,平稱不受”(《漢書·食貨志》)。稱錢衡正是這種情況下的產物?

除環權外,一般漢權仍沿襲秦制,多為帶鈕的半球形,應名累或錘?。西漢時的累常用銅制作,如“武庫一斤”銅累重252克(圖9-18);銘“官累,重斤十兩”者,重403.4克(圖9-17),每斤合248.3克。漢代衡器尚無公認的標準器。如根據自然物進行推算,現代黍64粒之平均值為0.47克;減去品種進步因素,漢黍64粒約重0.42克。1200粒漢黍(即12銖)約重7.875克。則1漢斤約合252克。不過這僅僅是一個參考值。另外應當注意的是,鐵累往往因銹蝕而減輕,如西漢的“十五斤”鐵累(圖9-16),每斤只合238.3克。東漢時銅累罕見,但如“光和大司農”銅累,每斤合249.7克,與西漢時基本相同。東漢鐵累則不然,如成都所出“汶江市平”一斤鐵累,僅重200.5克,陜西長武出土的一斤鐵累僅重207.4克,差值均較大?。所以根據銹蝕程度不同的鐵累而對東漢衡制作出判斷,往往就難以成為定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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