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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上蒼眷顧

  • 大風晚歌
  • 意軒緲
  • 5182字
  • 2021-08-23 13:35:00

得知妻兒生還世上的消息后,東方靖玄完全變了一個人,熱切的期盼起未來的生活來,恨不得立馬肋生雙翅,飛到滎陽去。

坐立不安地等待了十多天后,終于道路暢通可以南下了。這一日,晉陽南門大開,張武一馬當先率著一千代國鐵騎威風凜凜地前路開道,薄太后和代王劉恒的車駕居中,卓瑪伊娜、烏云珠則帶著阿圖羅乘車緊隨其后,為了掩人耳目卓瑪伊娜以劉恒的妹妹毓陽公主自稱,東方靖玄和梁玉健、五郎等人扮作他們的護衛,隨侍在側,代國中尉宋昌則率著兩千甲士殿后。

東方靖玄雖然心急如焚,卻奈何大軍調動繁瑣,行動遲緩,花了二十多日才馳出太行山脈,渡過河水,雄偉高大的滎陽城已是遙遙在望了。劉恒發下教令文書,派人送往滎陽城內,說明自己想要率大軍在滎陽休整數日,請滎陽縣令卓不凡安排休憩之所,并幫助大軍補充輜重和糧草。

第二日天蒙蒙亮,東方靖玄和劉恒、薄太后、卓瑪伊娜等人正用早膳時,衛兵來報,滎陽令來訪。

東方靖玄和卓瑪伊娜等人回避內間,透過帳幕看見卓不凡和曲毅、邵明三人踏進了帳內,三人并無多大變化,眉宇間只稍稍有些隱憂之色,東方靖玄想起以前在滎陽時和眾人賞雪吃酒的日子,一切都仿佛恍若隔世,頓時腦袋一片混沌,只恍惚地聽見卓不凡將薄太后和劉恒安頓在自己的滎陽侯府之內,待他回過神時三人早已不見了身影。

劉恒拉開帳幕,柔聲道:“大哥挑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這個卓不凡算得上一個英才。他身邊那兩個將軍一看便是勇士,眼神銳利如鷹,一臉正氣。”

東方靖玄笑道:“卓兄是滎陽儒生大家之后,靈秀天成;而曲兄和邵兄都是先呂王時呂國的名將。”

劉恒訝道:“呂國人?莫非是…”

東方靖玄點頭道:“他們是姝兒的貼身侍衛,是岳丈生前給姝兒安排的。”

劉恒道:“卓兄正好將我們安排到了你的侯府,省了不少麻煩。”

東方靖玄調笑道:“滎陽小小城郭,除了我的侯府哪里還盛得下你這王爺啊。不過,我的侯府比之恒弟王宮還要簡陋,姨母和恒弟莫要嫌棄便是。”

薄太后一臉慈祥地說道:“上蒼見憐,我那侄婦和小孫女逃過一劫,我有幸見證你們破鏡重圓,也好給雪兒和子軒帶個好消息過去。”

東方靖玄道:“我與父親二十余年未見,該先前去侍奉在側為好,姝兒母子還是稍待相見吧,姨母你說呢?”

薄太后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說道:“既已到了侯府之中,與妻兒咫尺之遙,怎能不去相見,你父母都安好,他們身邊有田氏族人保護,你用不著擔心,聽我的,在侯府待幾日,我們在一起去見你父母。”

東方靖玄點頭答應,劉恒知道他此刻已是歸心似箭,待薄太后話音剛落便吩咐大軍收拾行裝向滎陽城內進發,天色還未黑透,眾人已妥善安置在了侯府之內。

東方靖玄收拾好寢間正和阿圖羅玩鬧時,卓瑪伊娜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說道:“夫君,我們該去姨母那里看看有什么要幫忙的,快別玩鬧了。”

東方靖玄點了點頭,把阿圖羅送到了烏云珠房內便向薄太后的寢間走去,剛到門口,便聽見里面傳來了卓不凡的聲音:“大王和王太后金尊玉貴之體,卻如此體察民情,讓小令感動,滎陽侯府邸雖略顯簡陋,卻倒也裝飾雅致,小令就住在侯府前院侍候,大王和王太后有事便請吩咐。”

劉恒笑著和他寒暄幾句,不一時卓不凡便辭了出去,卓瑪伊娜見東方靖玄一臉急色,柔聲道:“夫君,你快去找姝兒姐姐吧,這幾天你好好陪陪她,我去姨母身邊侍候,到時候記得帶我去問安啊,快去吧。”

說罷,輕輕在他左頰吻了一口,便踏步走進屋內,東方靖玄心頭暖暖,微微一笑,便向前面的卓不凡等人追去。

天色漸晚,四周一片靜謐,侯府前院的一座閣樓內,微弱的燈火下,一個衣著素樸的年輕人正在燈下埋頭翻閱書簡,他時而蹙眉深思,時而面色興奮,一旁坐著一個身段苗條的女子,一襲白衣,癡癡的看著他。

突然,屋門微響,一股勁風撲面襲來差點將燈火吹滅,二人轉頭看著屋門,卻見一個大漢閃電般沖了進來,喘著粗氣,年輕人訝道:“邵兄,出什么事了?”

大漢道:“剛才我追著一個黑影跑了過來,到了你屋前就不見了,所以進來看看…”

年輕人臉色凝重道:“代王王駕在此,不得不慎,我去找衛士來搜查下,以免出什么紕漏,曲兄現在何處呢?”

話音剛落,一個將軍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年輕人問道:“曲兄,你這是…”

那將軍道:“剛才我和那黑影交手了,他力道生猛,劍法超絕,幾招便將我制服了…”

年輕人吃驚道:“世上竟有此等高手,曲兄竟也不是對手,太可怕了,那你又是如何逃脫的?”

那將軍道:“他根本沒想傷我,一閃身便不見了影子,不過他的身影很像一個人,太像了…”

年輕人疑道:“是誰呢?”

那將軍道:“上將軍。”

眾人聞言都是渾身一震,一臉的悲愴之色,屋內的氣氛一下子沉重了許多。突然,狂風一卷,一個黑衣人便站在了燈火之前,大漢暴喝道:“什么人?”那將軍也一臉吃驚的拔出佩劍,卻聽那年輕人如遭電擊,顫聲道:“主…公,是…你嗎?”

黑衣人緩緩轉身,滿臉含笑地注視著幾人,待看清黑衣人的樣貌后,幾人愣了一會,紛紛拜道在地,口呼“主公”,黑衣人上前扶起諸人,笑道:“快快起來,跟我不用客套。”

諸人圍著黑衣人,表情像哭又像笑,都語無倫次的問東問西,那女子滿臉感慨,嬌嗔道:“不凡,快請主公坐下奉茶,如此這般成何體統啊?”

不消說這幾人便是卓不凡與曲毅、邵明,那女子是卓不凡青梅竹馬的夫人柳羽茵。

東方靖玄喝了一口茶水,笑道:“眼下情勢特殊我不便暴露身份,所以適才沒敢正大光明的現身和幾位老兄相見,望諸位莫要見怪。”

曲毅滿臉笑意道:“主公的意思我們明白,難怪剛才我覺得招式那么熟悉呢?哈哈,鄙人輸的心服口服。”

邵明哈哈大笑道:“兩年了,終于把主公你盼回來了,莫如我們今夜痛飲一番,一醉方休如何?”

卓不凡附和道:“好主意啊,我府中有幾壇陳年佳釀的美酒,我這就去取來…”

柳羽茵黛眉微蹙道:“站住,你這個不知輕重的家伙,主公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夫人她…”

卓不凡恍然大悟,尷尬笑道:“是啊,你看我這腦子,來,主公讓我帶你去見夫人和少主。”

東方靖玄跟著諸人來到寢間的床榻前,曲毅、邵明將床榻移開,卓不凡擰了一把形似劍柄的飾物,榻下原本緊密的木板開了個口子,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地道。

柳羽茵柔聲道:“我在前面為主公掌燈,不凡你在主公身后侍候,曲大哥和邵大哥在出口守護。”

三人邊走邊說,約過了兩刻鐘才到了地道盡頭,東方靖玄舉目四望見眼前有座樣式別致的閣樓,正是呂姝兒生平最喜愛的那種樣式。他緊張的心兒都快跳了出來,腳步踉蹌地踏上閣樓的地板,借著月光看去,見微弱的燈光下屋內的軟榻上躺著一個膚色白皙的少女,身材凹凸有致,一襲瀑布般柔順的青絲飄在腦后,但卻是背對著窗口看不清容貌,東方靖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突然,靜謐的屋內傳來了孩童斷斷續續地啼哭聲,榻上的少女嬌軀微震,右手輕輕地攬過身邊棉裘中包裹的孩童,柔聲細語地安慰了幾句,那孩子不一時竟破涕而笑,發出咯咯的聲音,聽得東方靖玄的心都化了。他激動不已,興奮的都有點精神恍惚,出神時微一挪動身子,撞到了身邊的物事,發出咣當一聲巨響,那少女轉過頭來,警惕道:“是羽茵麼?快進來,外面涼,別凍著了。”

柳羽茵見剛被哄睡著的孩童又被響聲嚇得嗚嗚大哭,忙上前推門而入,那少女道:“這么晚了你還過來,真讓我過意不去。靜怡好像是餓了,我得先…”

少女說話間抬起頭來一眼瞟見柳羽茵身后的東方靖玄,她猛地身子一顫,坐倒在了榻邊,身子不住地發著抖,絕美傾城的玉容之上已是淚水盈面。稍時她猛地彈起身子閃電般地撲入了東方靖玄的懷中,一陣沉默之后便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哭之聲,聞之令人心碎。

柳羽茵妙目通紅,抱過榻上的孩童,一躬身退到了外間。東方靖玄用顫抖的雙手輕撫著少女嬌弱的后背,哽咽道:“姝兒,快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少女纖細的手臂死死地箍著東方靖玄的身子,似乎生怕他又會突然消失一般,過了好久她才止住了哭聲,微微地抽泣著…

良久之后,二人分了開來,互相對視著,她精致的面孔仍是美艷無雙,卻更添了幾分嫵媚和風情,只是比之以前又纖瘦了許多,有些弱不經風,十分惹人憐惜。

東方靖玄撫著她的面頰道:“辛苦你了,我對不…”少女不待他說完,便用火熱的香唇封住了他的嘴巴,良久之后少女雙頰紅暈一臉嬌羞道:“別說這種話,只要你回來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東方靖玄點點頭,說道:“日后無論天崩地裂,山河奔潰,我也不會再離開你們母子了。”

少女嗯嚀一聲,一臉幸福地點了點頭,東方靖玄道:“我們的孩子…”

少女一臉慈母的光輝,笑道:“我們的孩子叫靜怡,是我給取的閨名,她的大名自然要你這父親來取,羽茵可能哄好她了,我們去看看,她可乖了呢,晚上從來不鬧騰,而且現在都會叫人了呢。”

夫妻二人并肩來到內間,見孩子已睡著了,羽茵坐在榻邊輕撫著她的身子,東方靖玄小聲道:“有勞羽茵妹子了,快和不凡回去歇息吧,我們自己來照看孩子就是。”

柳羽茵恭順的一點頭,盈盈一禮便退了出去,不一時外面便沒有了動靜,顯然她已和卓不凡進了地道。

東方靖玄半跪在榻邊,看著上面睡著的小生命,心情十分激動。這嬰孩的面容和呂姝兒十分的相似,彎眉小嘴,膚色白皙,長長的眼睫毛一跳一跳,不時的小手晃一晃,好像夢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

東方靖玄將她圓嘟嘟的小手握在手中,輕輕地躺倒在邊上,呂姝兒則乖巧地躺到了另一邊,二人小心翼翼地將這個可愛的小生命圍在中央,呂姝兒撫著東方靖玄的額頭輕聲道:“夫君,這兩年你怎么過的?我剛才摸到你背脊上又多了幾道傷疤,是不是又受了很多苦?”

東方靖玄搖搖頭道:“沒有,比起你們日夜煎熬的歲月,我所承受的根本不值一提,那些都是以前的舊傷疤而已…”

呂姝兒又道:“你是不是有了其他的女人了?”

東方靖玄一怔,歉疚道:“我…她…我對不起你,她在我最低潮、最絕望的時候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我一直以為她是上天派來替代你的人,所以我…”

呂姝兒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之色,問道:“聽起來她對你很好,是不是呢?”

東方靖玄眼神沒有絲毫猶豫,脫口而出道:“是,她對我很好,和你一樣對我好,我們一起經歷了很多,她放棄了一切隨我來漢地找你…”

呂姝兒道:“嗯,看來她也是個對你很用情的人,既然如此夫君更要好好待她才是了。”

呂姝兒皎潔無暇的眼神看的東方靖玄有些不知所措,他歉聲道:“姝兒,你惱我了嗎?”

呂姝兒撲哧笑出聲來,嗔道:“還是和以前那么的膽小,我呂姝兒可不是個妒婦,她還得叫我姐姐呢,我怕什么…要是你敢對我不好,我就讓靜怡不叫你父親,看你后悔不?!”

東方靖玄吻了她一口道:“姝兒,你真好,你真是上天賜我最大的禮物。”

呂姝兒嬌嗔道:“是不是你在她跟前也這么說的呢?我可不會上當的,哼!”

東方靖玄狼狽不堪,忙出言辯解,呂姝兒不由分說,嘟著嘴巴道:“把你胸前的木雕我看看,她是不是比我還美呢,要不然怎么把你的魂給勾走了!”

東方靖玄拿下胸前的木雕遞給呂姝兒,呂姝兒細細打量著說道:“外族人長得模樣果真和我們漢人不一樣,不過她真的是好美,比我年歲還小些,真怕你這花心鬼不要我這老太婆了。”

東方靖玄哪還敢接話茬,連忙直說“不敢”,呂姝兒突然神色微變,又問道:“夫君,妍姐姐你打算怎么辦?”

東方靖玄眼中流露出一絲苦澀和迷茫,說道:“她已經快嫁與他人了,我想我和她此生也就這樣了,相見不如懷念,或許是最好的結局,況且她曾經對你…”

呂姝兒一臉釋然道:“我從沒怪她,她心里裝的全是你,對你的情義更不在我之下,若是你忘不了,就該勇敢的去面對才是。”

呂姝兒說著玉手一揚,便將纏繞其間的劉心妍的木雕放到了東方靖玄的眼前,事實上劉心妍一直都占據著東方靖玄的心,從來如此,只是他嘴上不愿意承認罷了。

東方靖玄心中滴血,猛地一把抓過那木雕,想要用力將它損壞,卻是終究下不了手,使不上勁。呂姝兒嘆了一口氣道:“忘不了就別刻意地難為自己,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的,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東方靖玄心頭一暖,一把將呂姝兒攬到懷中,柔聲道:“現在的這種局面,我怕不是時候,還是順其自然吧,眼下我要做的是要確保你們的安全。對了,我有了母親和父親的消息了,你想知道嗎?”

呂姝兒美目一亮,急道:“真的嗎?快告訴我。”

東方靖玄將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說,呂姝兒癡癡道:“好人自有好報,真是所言不假。你們什么時候去見父母親,我也該一道去拜見的。”

東方靖玄為難道:“你已兩年隱姓埋名,還是不要輕易地離開此地,以免暴露了自己,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會把母親和父親設法接回侯府安置的,你別著急。”

呂姝兒一臉的落寞,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東方靖玄又柔聲安撫了幾句,她才不甘地點了點頭。

東方靖玄用手輕撫著呂姝兒絕美的面龐,細看之下見其眼角竟起了一絲細紋,頓時心如刀絞,差點就流出淚來,呂姝兒察覺到他的異樣,笑道:“別再說什么道歉的話,這輩子有你我就知足了,夫君。”

東方靖玄點點頭,輕吻著呂姝兒的玉頸,說道:“姝兒我好想,好想你…”呂姝兒眼神迷離,火熱滾燙的臉頰貼在他的臉上,喃喃道:“夫君,人家也好想念你…”

東方靖玄聽到這鼓勵性的話語,大嘴封住了呂姝兒的檀口,這對屢遭磨難的愛人在長達兩年的別離之后,再一次合二為一,親密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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