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魁子鳶

所有人看向蘇墨的眼神之中都帶著艷羨，除此之外，還有著激動，他們是這首名作的見證人，這也能成為之后他們向同僚吹噓的資本。

“這首詩是不是很了不起？”陸明遠就算再木訥，也能從眾人的反應中看出來，蘇墨作出的詩十分不凡。

“當然很了不起。”蘇墨道。

這首詩本應該是幾百年后宋代王安石的傳世佳作，今日他厚著臉皮借來一用。

即使放在詩的巔峰唐朝，也埋沒不了這首詩作的光輝。

其傳遞出了一種信念，即使身處嚴寒之中，也要傲然盛放，即使風雪交加，依然屹立不倒。

這也是蘇墨想要向子鳶姑娘傳遞出的信息，換句話說，這不僅是對他自身的吹噓，也是在贊揚對方，與自己有著相同高潔的品格。

簡單來說，他用這首詩，拍了一個十分高級的馬屁。

“這位兄臺，不知如何稱呼？”旁邊桌子有一衣著華貴的富家公子滿面笑容問道。

“墨蘇。”蘇墨用了個假名，反正連這張臉都是假的，他也沒有什么顧忌，等出了平康坊，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將不存在。

“家父門下諫議大夫，若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兄臺盡管告訴我……”

接下來，蘇墨的桌前徹底的熱鬧起來，甚至還有外院之人前來拜訪。

能做出如此詩作，也就說明蘇墨有拉攏的潛力。

……

墨梅閣深處。

暖閣內(nèi)擺著一張極為寬大的沉香木桌，桌上放著一張宣紙，其上赫然便是剛剛蘇墨作出的詩。

彩衣少女低著頭，跪坐在一旁。

桌子上有一紫衣男子正在看詩，而另一邊是讓無數(shù)人朝思暮念的子鳶姑娘，此刻竟在一旁充當服侍的角色。

“墻角數(shù)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真是一首難得的好詩啊，不知道作出這首詩的人究竟是何等的風采。”紫衣男子不斷誦讀，越讀越覺得其中蘊含的意味深長。

“王爺，你想要見見他嗎？”尋常人眼中高傲非凡的花魁子鳶，此刻擺出的姿態(tài)極低。

“先不必了，這段時間太子似乎是盯上我了，若不小心讓別人知道我在這兒，會引來一些麻煩。”

“那他需要去拉攏嗎？”

“拉攏還不是時候，這樣的人不會籍籍無名，若是刻意拉攏，會讓東宮那邊有所察覺，可以先適當?shù)氖竞茫f不定他以后會成為我們的助力。”紫衣男子目光始終停留在那首詩上。

“奴婢明白。”子鳶姑娘恭敬道。

“我也該離開了，子鳶，你這段時間辛苦了。”

“能為王爺效力，是子鳶的幸運。”

紫衣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若有一日我能達成所愿，坐上那個位子，不會虧待你的。”

“多謝王爺。”

紫衣男子向前走了幾步，在墻邊輕輕一拍，一道暗門突然出現(xiàn)，在他走入其中后又緩緩關閉。

子鳶長出了一口氣，彩衣少女直到現(xiàn)在頭都不敢抬起來。

“阿瑤，今日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

“姐姐，我知道。”彩衣少女額頭上早已出了一層冷汗。

“去將那位公子請進來。”

彩衣少女起身，看向墻邊時頓時低頭，仿佛那堵墻十分可怕。

……

外邊。

蘇墨早已經(jīng)不厭其煩了，表面上笑嘻嘻，心里早就直罵娘了。

不斷有人湊上來，裝作一副文人雅士的樣子，但蘇墨一眼就看出，真有才學的人并沒有幾個，大多數(shù)都是酒囊飯袋，估摸靠著父輩的庇護才能過得如此舒坦。

恰好，彩衣少女從屏風后走了出來，徑直走到了蘇墨的面前。

“剛才著急，沒來得及詢問公子的姓名。”彩衣少女面色略有些蒼白，但看向蘇墨的眼神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欣賞，她也明白，像這樣真正有才華的人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我叫墨蘇，不知有何事？”

“子鳶姑娘有請，還請墨蘇公子移步內(nèi)廳。”

此話一出，大廳中大多數(shù)人眼紅了。

名聲水漲船高就算了，現(xiàn)在還得到子鳶姑娘的青睞，這種待遇在整個平康坊都沒幾個人擁有過。

蘇墨站起身，整了整衣衫。

陸明遠也一下子從座上彈了起來，神情帶著戒備，他怕蘇墨遇到危險，準備跟隨。

“抱歉，子鳶姑娘只請了墨蘇公子，還請你在此處等候。”彩衣少女向陸明遠微微躬身。

“別擔心，在這里等我。”蘇墨輕拍陸明遠的肩膀。

“可……”

陸明遠剛想說些什么，但蘇墨卻已經(jīng)跟著彩衣少女，進入了屏風后面。

屏風后面是一條長廊，長廊右方整整一面墻壁上都寫著各種詩作，依據(jù)蘇墨的判斷，這些應該是之前得到子鳶姑娘親睞的詩作。

當看到其中一位的署名時，蘇墨步伐不由得停頓了一下。

“馬周？”

若這位馬周與他心中所想的是同一人，那身份就有些駭人了。

唐史記載中，貞觀六年馬周踏入仕途后，一路平步青云，最終官至宰相，位高權重，乃是朝中重臣。

“沒想到馬周也來過此處，算算時間，過幾年他就能成為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蘇墨心道。

他越來越覺得墨梅閣不簡單了，墻上的這些人名恐怕絕大多數(shù)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居官位，若是將這些人整合起來，絕對是一股恐怖的勢力。

這里更像是一個另類的選才之地，但服務的絕不會是朝廷。

穿過了狹長的廊道，彩衣少女帶著蘇墨進到了暖閣之中。

暖閣內(nèi)，一位身著白色紗衣的女子靜靜坐在木桌旁。

膚如凝雪一般，眉眼似是世間最高明的畫師精心雕琢，一襲青絲灑落垂及腰間，勾勒出誘人的身段，眼角帶著一抹淡淡的哀愁，在她周邊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蘇墨感覺到自己心跳忽然快了，女子的身份不難猜出，自然是是花魁子鳶，但這份美當真是有些驚心動魄，怪不得有如此多的人被迷的神魂顛倒。

“姐姐，墨蘇公子到了。”彩衣少女輕喚了一聲。

子鳶的目光移到了蘇墨的身上，美目微蹙，而后緩緩舒展，露出了一抹微笑。

“墨蘇公子請坐，陸瑤，還不快給客人上茶。”

蘇墨坐在了子鳶的對面，微微低頭，忽然嗅到了一絲奇特的檀香味道。

暖閣中充滿了屬于女子的幽香，這一絲檀香就顯得有些突兀了，但暖閣內(nèi)并沒有散發(fā)檀香的物品。

而這檀香他曾聞到過，那日長孫皇后來過萬象閣后，也曾有這種檀香氣味留下，是皇室特供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