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過,吳寶祥就到了黃建民的家里,就黃建民一個人在家,他父母已經到周邊看房屋去了,他家里周邊的鄰居也都已經搬走了。
“什么時候從常柴縣回來的,上次到常柴縣見面后就沒有碰到過你了,還以為你已經調到省城去工作了。”黃建民泡茶招呼了起來。
“早上剛剛回來,聽說你找我有事,我這就過來了。”吳寶祥說。
“我單位現在正處在置換當中,有內退的這個政策,我就辦了內退的手續,決定要離開城里,到省城太平洋空調有限公司去上班,想到省城里去闖一闖,可能一去,在城里的時間就不多了,因此想和你會會,以后有空的時候,可以到省城里來找我。”黃建民說。
“那你老婆,周建英是不是也要跟你一起去,她現在還是在柯城供銷社里站柜臺,她能跟你一起去嗎,一個人在外面不方便,更何況太平洋空調有限公司是民營企業,老板一個人說了算,輕重也沒有個底線,隨時都可能面臨再就業,不像我是在地方國企工作,有保障。”
“周建英暫時不會去,過幾年柯城供銷社可能也要改革,等改革之后再看情況,如果失業了,就跟我一起到省城去,暫時我一個人出去試試看,先趟趟路。這么多的人已經下海,都還過得很好,我想應該不是很難。原來我早已經到省城去了,因為我城里的房屋馬上就要拆除了,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是搬到衛寧巷口的一棟兩層樓房,我爺爺把市里分來的現金都給了我叔叔和姑姑,我父親就要了房屋,以后就和爺爺一起住到衛寧巷口,在衛寧巷住的時間估計也不會很長,上,下街也要拆遷,造大樓,走一步算一步了。”黃建民對吳寶祥言道。
“可能是前腳后步的事情,我估計在江城市待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以后也有可能調到省城里去工作,不過時間上很難確定,現在還沒有跡象,等跡象一出現,可能就離開了,等我到了省城再聚吧。原來是這件事,我還以為你想召集一下,開同學會大家聚一聚。”吳寶祥說。
“我們初中的同學會是開不起來的,真要開也不是由我出頭召集的。剛畢業的時候,初中的同學還時不時地聚一聚,現在都已經難得碰到了,數數也就是那么五、六個人,對面見到也還都是點點頭而過,想聚就難了,畢竟在校的時間太短了,一年在農村里,一年在城市里。”黃建民知道吳寶祥對金大頭沒有什么好感,也就不再提起他的事情。
“我在去年夏天的時候,有一位朋友認識廖亞平,知道我們是同學,就和他一起到化工廠找廖亞平,還一起到龍門石窟去玩,開的是一輛舊吉普車,一路開,一路壞,一路修,底盤的連動軸的螺絲就剩兩個了,其他幾個全都松了,幸好廖亞平會修,最后龍門石窟也沒有上去,回到化工廠的修理廠才勉強能開,之后就沒有碰到過廖亞平。”當時廖亞平把金大頭罵的一無是處,吳寶祥不好意思對黃建民說起。
黃建民聽吳寶祥說起廖亞平,想起了“我結婚的時候廖亞平還從化工廠趕到城里來喝酒,不知道他現在結婚了沒有,如果你以后碰到他,讓他一定要提前打電話給我,我已經有許多年沒有碰到過他了。”
“聽我的朋友說,他好象已經談上了,也是江城城里的人,但是他的父親不同意,說他的對象是漁民家庭,驢背穿馬甲,不著調。”吳寶祥說。
黃建民說“這我也知道,廖亞平父母都是有文化知識分子,眼光和我們不一樣,這是有可能的,我們初中剛畢業的時候,到他家里去玩,他父親說起話都是一套一套的,當時看他父親的房間里全都是書籍,現在好象在花園鄉里當領導了。可現在已經不像以前了,只要單位里開證明就可以結婚,婚姻自由。看來廖亞平與女朋友兩人,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黃建民又說“老任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自從離開團石農場之后,就沒有碰到他了,聽說他到木材廠替他母親的職務,應該還好吧。”
“我在十多年前碰到過老任,還和他交一次過手,也不知道他現在什么地方做事,好象他現在自己開始經商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在團石農場的時候,聽說他拜過師傅,學過武藝,經常打架。”
“這我知道,他是王木匠的徒弟,也是大洲張師傅的弟子,大洲張師傅你應該知道,是你父親同一學校里的體育老師,在城里是住在小南門城墻腳下的,現在已經退休了。老任的功夫也不錯,畢竟是半路開始練拳的,硬功夫還可以,不知道他現在還練不練拳了。”
就在吳寶祥和黃建民說話的時候,那金大頭賊頭賊腦地走了進來,黃建民知道要來事了“吳寶祥,能不能夠和好,大家畢竟是多年有同學,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吳寶祥立馬翻面“過了冬的糠蘿卜,一扔貨!”黃建民還想再挽回“那女孩子又不是你家的親人,何心當真。”
這話不說還就算了,認個錯,這頁就翻篇了,曾經的往事就當是扯閑篇,然而,這句話一說,吳寶祥火了“你這個藥引子,還真當自己是根人參!。”甩手就離開了黃家弄堂。吳寶祥雖然對男女之情反映比較遲鈍,甚至非常的麻木,但對這種拈花惹草的人最看不慣了,更何況是自己的鄰居。在銀行里但凡發現有這樣的茍且之事,只要是自己的部下,沒有一個不是開除的。也因為這樣,他與蘭大寬的關系一開始就不好,看不順眼,遠遠離之。他朝黃建民發火是希望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了,希望不要和這樣的無恥小人在一起,能不能夠理解也無所謂了,以后就不想再來了。在這個世界上離開誰都可以生存下去。
黃建民聽這話,一大步追了出去,大聲叫喊著“你這是怎么說話啦!”,吳寶祥回過頭,一口噴去“嘎!嘣!啦!”黃建民一聽,也驚呆了,轉過頭,走到金大頭的前面,左右兩個巴掌朝金大頭掄了過去“滾,滾蛋,從此不要再見到你了,你這個畜生!。”一腳踢出了大門。
吳寶祥離開了汪家弄堂,就往回走,出了汪家弄堂,在莫架橋頭坐了一會,晚飯吃了有點匆忙,肚子覺得有點餓了,就在十八戴的扁食攤上吃了一碗扁食,聊聊白腳,說莫架橋頭馬上就在拆遷了,供銷社已經規劃好,要建供銷大廈,上、下街也要拓寬了,以后中河沿,東河沿,西河沿的老房子都要拆除建大樓,老城的模樣很快就要發生變化,在這一帶再也見不到古建筑,新建起來的房屋都是五、六層的樓房,坊門街的花布市場以后就沒有了,房管處和拆遷公司正在統計常住人口,等房屋造好了之后,可以回遷住新房,也可以要錢,自己到其他地方去買新房屋,還說一層的店鋪已經開始收訂金了。各種說法都有,政策是多樣性的,吳寶祥前些時間就聽許靜珍說過了,也沒有參與到他們的說話當中,吃了一碗扁食就往家里走去,正走到裱背巷口,聽到從巷里面傳來了吵鬧聲,朝里一看是劉淑萍住的房屋里。
看見旁邊有一條石凳就坐了下來,遠遠地聽到了劉淑萍說話的聲音“我一直以來都是住在這里的,你這一下子讓我搬到那里去住。”
“你已經是嫁出去的人,還住在家里不肯搬出去,是什么意思?”聽聲音像是劉淑萍的嫂嫂,正在和劉淑萍吵架,你一句,我一句。
劉淑萍的母親對兒媳婦說“這不是還沒有出嫁的嗎,也就是相個親,都還是自己家里的人,這么急趕她出去,她一個人已經夠艱辛了。剛才一家人吃晚飯都還好好的,怎么你一回家就弄得雞飛狗跳的,把街坊四鄰都笑話了。那里涼快待那里去,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要說話也讓我自己的兒子來,你沒有資格在家里說三道四。這么多年來淑萍的烈軍屬撫恤金沒有讓你拿出來,已經對你夠意思了,現在中河沿要拆遷了,你還想從家里多弄點錢,你想都不用去想,沒有你的份了,白天都已經登記了。”劉淑萍的母親也火了起來。
“她有什么艱苦的,你們大家都看看,現在穿得是人模狗樣的,高跟鞋,喇叭褲,口紅,十個手指頭五顏六色。每天我們喝粥,她天天喝牛奶,這些都是你們天天供著她的,我們一家人難得回來吃頓飯,還要讓我們自己帶菜,你這個做母親的,對子女一點也不公平。房屋登記了也沒有用,明天我就到房管處去評評理,這房屋是我們家住的,與淑萍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劉淑萍的嫂嫂開始撒潑打滾對鄰居說。
“這些東西都是淑萍的男朋友給買的,你這個做嫂嫂的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姑娘,趁她的兒子今天到爺爺家里去,就到這里來鬧事,讓她兒子知道,他可不是這么好欺負,恐怕你大聲都不敢說了。”劉淑萍的兒子在學校里的成績不好,這打起架來可以學校里的一霸,烈士的兒子,有誰敢動,在家里大家都慣著他,稍有不順心就不吃飯。
就在她們爭吵的時候,劉淑萍的哥哥和父親回來了,一看這陣勢,老頭朝兒子發火了“你平時是怎么對你媳婦說的,你們到西區買新房屋,我們把退休積存下來的錢都給你了,你還貪心不足。現在還到家里來鬧了,我們都是要面子的知識分子,這一下面都給你們丟盡了。”
劉淑萍的哥哥一個巴掌朝他老婆呼了過去“平時對你是百依百順,在家里也就算了,那個男人在家里不怕老婆的,但現在是在我家里,街坊四鄰都看著,我的父母已經退休了,老父親的身體又不好,你這一吵一鬧不是要我父親的命,明天就離了,西區的房屋退掉,家里的東西都屬于你的,不想和你過了,但這房子是在我母親的名下,你怎么去告也沒有用,死了這個心吧。”劉淑萍哥哥一個巴掌掄空,沒有打在他老婆的面上,但這氣勢還真夠逼真的,劉淑萍的嫂嫂頓時滿地打滾,呼天喊地的。這時居委會主任走進來了,也沒有發火,只是對劉淑萍的嫂嫂說“你不要在這里鬧事,你家里的事情我們居委會里都知道,你想控告就告我居委會里,劉淑萍是個烈軍屬,多年的撫恤金都被你私底下吞掉了,劉淑萍一直以來是不聲不響,日子還過的那么艱苦,要不是民政局對烈軍屬撫恤金進行復查,可能你還繼續私吞。”
劉淑萍母親說,大家還不敢相信,一聽居委會主任也這么說了,大家頓時對劉淑萍的嫂嫂罵民起來,劉淑萍的哥哥一把將他的老婆提了起來,逃了出去,站在弄堂口。這時看到許靜珍也從家里走了出來,吳寶祥不想趟這個渾水,轉身就向瑞仙巷離開了。到了家里見弟弟在家,就問“你什么時候從省城回來的,大學里的生活還能適應嗎?”
“在化工廠里這么多年都過來了,學校里那可是天堂,本來想學第二門學科的,但全面的功底差一點,想明年再報考了,學期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