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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平凡的起點

陶器廠里的職工除了缸窯村民,也有從義烏請來的幾個師傅的正式工人。吳寶祥等七人是建廠之后第一次由地方正式分配到廠里工作的學徒,廠里的領導根據每個人的身體的體能狀況,分配到不同的崗位上。廠里的領導干部都是國家正式的下派的干部,因為廠比較小,支書,廠長,行政人事,會計,事務長,陶土和燒制材料采購,也就是這樣六個人,許多的事情都是兼職的,到了后來行政事務管理部門增加了一個人,專門負責廠里的行政事務。車間里的負責人都是廠里根據工作需要自行任命。廠里的規模小,每個生產車間都叫班,沒有車間主任的設置,班長就是廠里的最基層的領導了,一個班長管著八到十來個人,之后生產忙起來了,有些班組也就加設了一個副班長。

缸窯村以東,有條從黃壇口水電站到江城化工廠的引水渠從村邊經過。廠的后面是一片山坡,山坡綿綿不斷連到江城南面的高山,山坡上長滿了松樹。山坡中間有個水庫,水庫不大,但水很深,里面還養著魚。夏天廠里的職工都在那里洗澡,游泳。而一到冬天下雪的時候,大伙十幾個人乘中午休息時間在山坡上打雪仗,兩個人在山頭上守著,下面十多個人向山上沖,守山頭的人用雪球打到一個,被打到人就重新回到山下,然后再向山上沖。冬天這里的天氣特別冷,下雪天打雪仗可以熱熱身,同時在這寂寞的山村里圖個樂趣。

廠里的廠房和宿舍都很簡陋,磚墻平瓦房,夏天的時候,廠房和宿舍里就像火爐一樣熱,男的職工都光著身子上班。夏天臺風比較多,有一次刮臺風,把廠房頂上的平瓦吹的凈光。廠里的廠房有七、八棟,也都是這樣的結構,夏不隔熱,冬不避風,最多也就是擋擋陽光。

從官堆村到石室有條小路從廠的中間經過,職工宿舍就在這條路邊。剛去的時候,這條小路都是泥路,之后為了方便運輸,經過多次的申請,修了一條水泥路。因為房屋比較簡陋,單層平瓦,不擋風,不隔熱,一到夏天的時候,在晚上,職工睡在宿舍,門就這么開著,宿舍也沒有什么貴重的東西,還真有點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意境。

產品都是老百姓家里日常使用的粗陶工藝,大、中、小水缸,米甕,酒壇,缽頭甚至還有夜尿壺。做水缸的廠房要大些,占地面積和建筑面積都要比其他的廠房大一些。做小件的廠房會小一些,零零散散座落在一些不顯眼的地方。所有的陶品粗坯基本上是半機械化完成的,粗坯出來后再經過手工制作的,把手,嘴巴,裝飾花紋都是人工手制作的。做大缸的廠房在靠西面的山坡上面,也是廠里最高的地方,大缸體積大,又重,可能考慮到運輸的方便。一棟長方型的平房,平房前面一塊平地,因為做大缸都是些重體力活,車間里都是些青壯年的職工,當時廠里的老師傅們都叫三擔缸,農村里用水都是用擔挑的,三擔缸也就是三擔水的容量,一只整體的重量比二擔缸重多了。

中缸也就是二擔缸了,二擔缸的廠房在整個廠區的中間,廠房的背面,即西北角邊是龍窯,隔著一條通道。二擔缸車間是兩棟并排的平房,因為二擔缸的通用性比較好,大戶,小戶都能適用,銷量要比三擔缸多,因而二擔缸的產量要比三擔缸多,因此二擔缸的廠房面積也比三擔缸廠房大,并排的兩棟廠房,前后左右加加起來要整整比三擔缸多了一培。吳寶祥就在二擔缸班里做學徒,一起來的有三個人。

除了三擔缸,二擔缸,還有一擔缸,一擔缸通俗的叫法是小缸,小缸一擔水的容量,小戶人家用用,或者用來腌制一些冬菜,白羅卜。小缸相對三擔缸,二擔缸來說是個小物件,做起來不費力,輕輕地一抓就起來,不占地方,所以就把它歸并到了米甕,酒壇,缽頭這一類。

小缸,米甕,酒壇,缽頭這些小件的陶品廠房都分布在山坡下的各個不顯眼的位置,因為制作,搬運比較輕松,基本上都是女職工在做,也有體質較弱的老男職工。沒有機械作業個別純手工制作的小件陶品制作也有,基本上都零零散散在路邊的小屋里,那都是些老師傅,也不帶學徒,那都是傳承中華幾千年的傳統陶藝,因為這里生產出來的產品很粗糙,沒有觀賞性和藝術價值,都是百姓家里的日常用品,終究要淘汰的,也不是廠里的主要產品。比如說燒茶的茶壺,還有老年人用的夜尿壺都是這幾個老師傅做的,這些屬于廠里生產的附帶產品,沒有產量要求,但質量要求可不一般,不能有一點的滲漏,而且用的泥土材料都不一樣,出來的產品坯體薄,外表光滑細膩,真功夫。

廠里最醒目的就是在山坡上有一條龍窯,在十里開外的地方都能看見。這龍窯衢州這個地方上可能也只有這個地方能看見,斜度約35,底部有個大口,專門點火燒龍窯的地方,從平地沿著山坡向上,似龍一樣地臥在山坡上,兩邊均勻地有很多的小洞口,一是用來向窯里添柴加溫,另一個作用是看窯里的火候,在山坡頂上是個龍窯的煙囪,仰頭向上,平時也只能看見它臥在山坡上,紋絲不動,而等它一旦有了動靜,那是吞云吐霧,上空一片煙霧繚繞,不過那是要在燒窯的時候會出現的景象。在山坡的底部有個堆放陶土的大坑,大坑左邊一間房子,房間里有臺機器,專門把陶土踩勻絞細,用于制作陶器。陶土踩勻絞細后,工人用平車把陶土送到各個車間,進行制作。

過了三、四年后,一些幾年前下放農村,務農的人也陸陸續續進來,安插到廠里來工作了,后來又有一批大洲煤礦關閉的很多職工也安排到缸窯制陶廠來工作。隨著人員的增多,人際關系也漸漸復雜起來了,大家也沒有像剛進廠時那么單純了。上班的時候還看不出來,一到下午下班的時候,在廠里上班的職工就分成好幾批,各自出去,各玩各的了。也畢竟是個小廠,也就是那么幾個職工,相互之間攻汗的現象到是不太常見,憑著每個人的愛好,習慣,有共同語言就玩到了一起去了,難得廠里領導也會專門帶一些年青人出去郊游一下。

自吳寶祥工作之后,弟弟吳小祥初中也畢業了,被學校里分配到了江城化工廠里工作,那是個大型民營企業,就工作和生活條件來說比缸窯制陶廠好了多了,廠里還有專門的電影院、圖書館,職工學校,職工食堂就有五個,還不算總廠的食堂,廠里的職工就有兩萬多人。

吳寶祥在缸窯制陶廠的工作和生活環境相當差的,吳寶祥一起來的七個人都分散在老職工的宿舍里,夏天,氣溫40幾度,白天在炎日底下曬缸坯,晚上睡在蒸籠一般的平房里;冬天,在三九嚴寒的季節里,雙手浸泡在缸釉水里給缸坯上釉。有一年的冬天,連續下了好幾天的大雪,房屋頂上結成了厚厚的一層雪,那都是些簡易的廠房,十分擔心房子被雪壓垮了,車間里的職工們都停止了制作,在廠房里燃起的大火,把房頂上的雪化掉,以保證廠房的安全。

吳寶祥平時一下班就離開廠里,很少與同事們一起玩。有一次,廠里的領導組織年青人到小湖南烏溪江電站去春游,那時烏溪江水電站還在建設當中,在江城是個超大的工程,烏溪江上游的一些山村都移居到了城市的四周的移民新村。烏溪江下游的黃壇口水電站在建國初期的時候就建起來了。從黃壇口水電站的上游水庫,坐游艇到了九龍湖面上。九龍湖水清澈凝碧,蘊翠含黛,兩岸奇峰怪石,臨湖倒影,峻峭多姿,翠竹掩映,山清水秀,空氣清新。湖面十分寬廣,風平浪靜。游艇到了九龍湖中間,岸邊有個湘思島,與月亮島遙遙相對。湘思島上有一片十幾米高的栗子林,濃蔭遮天。快到小湖南時,古木參天,筆架山、雙蝶峰、牡丹臺、墨硯池錯落在九龍湖面上。

到了小湖南已經傍晚了,十幾個人就在小湖南鎮招待所住了下來。小湖南食品店有個初中姓陸的同學,在初中里相處的比較好,他家住在南街上,離中河沿很近,穿過三圣巷就到了他家門口。初中畢業之后也好幾年不見,可能食品店里的伙食比較好,多年不見,人有點發福了。食品店有點類似供銷社,面向農村,上級分配的指標比較寬余,所以長得胖胖的,吃穿不愁,但自那次遇見之后就再也沒有碰到過了。

吳寶祥自從開始做學徒,沒過半年的時間,做缸的手藝全都會做了,師傅做一天的活,他兩個小時就完成了,都是做些粗陶,工藝簡單,一入門全都會了,有時晚上也要加班,但晚上加班都是按量計算的,只要產量完成就可以下班,晚上兩小時,抵白天一整天,加班又可以用來調休,所以他的業余時間很多。他平時早上五點鐘前起床,洗漱一下就離開宿舍,上午七點鐘準時趕到車間里上班,下午下班后吃過晚飯就離開廠里,晚上九點鐘回來就睡覺,很少與同事們聚到一起,廠里的人也不知道他每天早出晚歸到那里去。從表面上看去他比較孤立,然而事實上他并不孤獨,他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有自己的愛好樂趣,并不想對同事們說,主要是怕多費口舌而影響到自己的精力。

他們七個一起進廠的人中,有一個年長一歲,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是江城中學的教員,母親是一名鄉鎮衛生所的醫生,在學校里的時候還沒怎么聽到過有這個人,自從大家一起進廠工作后,這才知道他是隔壁班的同學。他一到廠里就知道如何接近領導,也很快就得到了領導的器重,他特別愛好駕馭人,總喜歡大家圍繞他一個人轉,時間不長,不僅是一起來的幾個學徒,有個別干部的子女已經在廠里做家屬工,也融入到他的周圍,如果沒有融入到他的圈子里還要好一些,一旦進去還必須要聽他的指揮。吳寶祥雖然表面上沒有任何的表示,更何況自己在廠里待的時間也不是很多,但從內心與他有點隔閡,到了第二年,吳寶祥干脆不在廠里待了,只要一下班就到外面去了。

石室爛柯山腳下有一個鄉鎮衛生所,離廠里不遠,走路也最多半個多小時,騎自行車十來分鐘就到了。這個衛生院里有一個國民黨的軍醫,醫術在當地很有名氣,中西醫都會來,尤其是中醫。有一次,吳寶祥早上練功的時候腳傷著了,想找中醫弄張膏藥貼一下,因為江城化工廠職工醫院都是西醫,不想看西醫,就到了石室衛生所看病,正好掛上號,去醫生,從藥房里傳出了一個聲音“寶祥!寶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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