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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廿載禍源(上)

  • 云起塵封
  • 慕笛
  • 4024字
  • 2015-04-09 21:52:52

“不是小媚呀……”那老者的聲音中滿是疲憊,眼神也跟著黯淡下去,頹然垂下了頭。沉默片刻,又突然抬起頭來,半長不短的灰白頭發被揚了起來,在慘白的火焰之下如同惡鬼般嘶吼道:“那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言語中,目光中滿是兇厲之色。

接著上方數團火焰投射下來的光華,李逸云仔細的將面前之人打量了一番。只見他那殘缺不全的頭顱之下,是一副更加殘破的身體。上身從腰部折斷,胸部以上如斷了的樹干般彎折向前。他席地坐在青石地面之上,雙手雙腳都軟綿綿的拖在地上,隨著他的叫喊如蛇一樣的擺來擺去,顯然均被折斷。

聽著他對母親的稱呼,又想到母親與崔詢的對話。李逸云福至心靈,嘴角微微抽動,冷冷的說:“你是邢誠舸吧?”比起那殘廢怪人的呼喊,李逸云的聲音如同蚊吶,但話音剛落,那怪客的喊叫聲立刻戛然而止。他直勾勾地瞪著李逸云,目光中的神采越發的強盛,但瘋狂之意卻漸漸散去。

一陣旋風從頂上吹落,將他那頭雜亂的灰發吹起,盡數壓向腦后。他微仰著頭顱,卻如同居高臨下般注視著李逸云。仿佛又變回了數十年前那瀟灑俊逸的絕代高人。

數十載后的邢島主坐在地上,瞧著面前面無表情的年輕人,略帶驚訝的回答道:“不錯!正是老朽。不知閣下是何人,可識得小徒胡媚兒?來此找我又有何貴干?”

李逸云嘆了口氣,心中無端浮起一股悲涼之感,苦澀地說:“我當然識得她呀!我就是聽了她的話才會來這里的啊!我是他的兒子!”“啪”一聲,一滴淚水隨著這句話打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不可能!”邢誠舸剛剛平復的神色又變得激動起來,他全身不住的顫抖著,須發散亂的吼道:“那孩子明明二十多年前就死了!你一定是假冒的!說!你是不是想通過欺騙媚兒得到什么好處?說!”他將雙眼瞪得目眥欲裂,顯然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

“閉嘴!”李逸云終于也爆發了,他大吼一聲,立刻將邢誠舸的吼叫聲蓋了過去。這一聲如同引爆火山的火種,將他的憤怒盡數引出。他大聲喊道:“你個老廢物在那嚷嚷什么!我騙我娘?我娘已經死了我還怎么騙她?她為了保護我!為了保護你托給她的那個什么破玉珪!搭上了自己的一切!你還他媽在那嚷嚷什么!”說著,李逸云信手一揮,一道血紅氣刃斬出,劈到遠處的石壁之上,濺起一連串的火花。

一口氣喊了這么多話,李逸云有些吃不消了,呼哧呼哧的喘起粗氣來。而對面的邢誠舸也安靜了下來,雙目變得呆滯,好像失去了轉動的能力一樣,凝固在那一個點上,一動不動。

“什么?媚兒她……死了?”半晌,邢誠舸才吐出這一句話。所有的力氣也仿佛隨著這句話被抽離而去,他那折斷的上身也塌了下去。頭倒是依舊向上揚起,對著李逸云,雙眼卻已然變得呆滯無神。

他閉上了雙眼,微微的搖著頭,喃喃道:“傻丫頭,你干嘛要管那什么玉珪呀?真是太傻啦——”說著,渾濁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溢出,順著臉上縱橫交錯的紋路,向下流淌而去。

“別他娘的惺惺作態!”李逸云怒道:“我娘和那么多的人都把命搭上了也沒保住的那個破玉珪,它到底是個什么寶貝?值得上那么多的性命!你說!你說?。 ?

說著,李逸云滿面含淚,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而與他正相反,聽了這話的邢誠舸神色間的悲痛立刻消失不見,殘破的五官露出如同雷擊般的驚愕之色,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這世上怎么還能有人知道離雉玉珪的來歷?不可能,不可能……”

李逸云聽了他的自語,詫異的止住淚水抬頭去看。在瞧見對方那驚愕中帶著恐懼的神色,不禁也心中一驚。之前即使是再瘋狂,這前任蓬萊島主的眼中所表露的,都至多只是癲狂,從未有此時的恐懼之色。見此情形,李逸云顧不上其他,趕忙問道:“什么離雉玉珪?你說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聽了他的斷喝,邢誠舸這才從旁若無人的狀態中恢復過來,面色陰晴不定的閃爍了片刻,終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稍稍的安定了下來,這才用他那如同冷風入窗的嘶啞嗓音說道:“這離雉玉珪是八方玉珪之一。顧名思義,八方玉珪是八塊散落在九州各個方位的玉珪,按照先天八卦的方位排布,并雕鏤成對應的動物模樣。依次是南方乾駒玉珪、東南兌羚玉珪、東方離雉玉珪、東北震龍玉珪、西南巽鳶玉珪、西方坎豕玉珪、西北艮犬玉珪,以及正北坤牤玉珪。”

終于聽到了這玉珪的來歷,李逸云迫不及待地追問:“那這些玉珪到底有什么用?”邢誠舸顯然也沒有心思賣關子,喘了口氣便接著說:“這八塊玉珪單獨拿出來沒有任何用處,它們只有集合在一起才能實現效果,而那時,它們將成為開啟一件神器的鑰匙,而我們蓬萊島的創派祖師正是受了那件神器主人的托付,才世代保管著這件離雉玉珪。”

說到這兒,他又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在平復有些激蕩的心情,隨后再度開口,一字一頓的說道:“這件神器的名字叫做九州鼎,而它的主人,便是千年前的大禹?!?

聽到這任誰也無法忽視的名字,李逸云不禁生出一種敬仰之感,但隨即便被深深地憂慮取代。秦玄的目的竟然最終指向了上古神人,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他忍不住接口道:“古老相傳,九州鼎是大禹采九州之銅,架起天火熔爐煅燒九九八十一日制成的九尊寶鼎,是九州氣運的象征,自夏朝以來便被天子用來供奉上天??墒恰降子惺裁从??”

邢誠舸似乎用他那破爛的嘴冷笑了一下,說道:“你是說供奉在洛邑的那所謂周鼎?那是假的!真的神器哪里會放在那里?任憑俗人糟蹋?”

“那是假的?”李逸云的認知瞬間便被顛覆了。他瞪大了雙眼瞧著邢誠舸,滿臉的不可置信。邢誠舸冷哼一聲說:“當然是假的,真的九州鼎存放在洛邑西南的白云山之上,據說白云山上有位白云老祖,是自禹皇時代便存在的高手。負責看守九州鼎的便是他。不過想來那搶奪玉珪之人既然能夠得知八方玉珪的存在,那九州鼎的真是地點八成也已探知?!?

見李逸云滿面愁容,邢誠舸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暫時還不用擔心。八方玉珪每一塊都有專人守護,而且據我所知,有幾處放置玉珪的地點還有著特定的陣法,必須要在特定的日子才能夠進入,甚至數年才有一日。所以還不用著急,應當還有些時間挽救?!?

可李逸云聽了這話,卻是慘然一笑,搖搖頭說:“恐怕沒什么時間了。在這之前,我親眼見到流落在燕國宗室的震龍玉珪已經被他們得到?!闭f著,他直視著邢誠舸的雙眼,沉聲道:“而那,已經是近兩年前的事情了?!?

“什么?”邢誠舸慘呼一聲。旋即垂下目光,喃喃道:“怎會這樣?怎會這樣?”而李逸云的雙眼,則重新顯出之前被疑惑取代的怒火。他一把攥住邢誠舸的衣領,將他那殘缺的身體提到半空。厲聲道:“別說了!這之后的事情就與你無關了。我現在要問你的是,二十五年前究竟發生過什么?我怎會與我的生身父母分離。我的父親……”

李逸云雙目赤紅,他的耳畔傳來了母親曾說過的話:“我師父殺了我的兒子與愛人。”他怒視著面前的老者,如野獸般嘶吼道:“是不是你殺的?”

迎著李逸云赤紅的雙目,邢誠舸卻反而雙目一瞇,微微的笑了起來。嘶啞的笑聲如同鬼嚎,充滿了嘲諷與凄涼,聽的人毛骨悚然。李逸云本就惱怒的心緒被他這笑聲一激,頓時燃起滔天怒火,手腕一震,便將被提著的老者向地上用力摜去。

砰地一聲摔在地上,老者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一連串的咳嗽聲從他那破敗的喉嚨中傳出,顯示著他的痛苦。李逸云聽著這咳嗽,不禁生出一股內疚之情,但又想起此人可能便是導致自己一家生離死別的元兇,腦中立刻便被恨意填滿。手腕一抖,五彩的光芒化為利劍噴吐而出,緊緊的抵在老者的額頭。

“咳咳……把劍、把劍放下,我就告訴你。”邢誠舸的咳嗽聲還沒有徹底止住,便針鋒相對的向李逸云說道。李逸云雙目圓睜,怒視著面前的老者那毫無懼色的神態,那挑釁般的目光分別在說:“來吧,殺了我吧。只要你愿意將當年事情的真相徹底埋葬,只要你想要拋棄你能夠抓住的,你的父母在這世間留下的唯一事跡。”

想到這層,李逸云悲傷心頭,淚水險些便要跌落,忙冷哼一聲。隨手將劍光撤回,順勢別過頭去,將自己的悲傷掩蓋住。原以為邢誠舸會趁機譏笑,卻聽他輕嘆了口氣,將自身的氣息平復,便開始了敘述。

“二十五年前……是吧?那時候我剛剛根據上古的典籍中創出一種法術,從理論上來說,可以毫無弊端的將一個從未修煉過的人迅速提高到到羽化的境界,只是這受者必須有一半的妖族血統。于是我便開始在天地間尋找合適的實驗者?!?

“在遇到媚兒之前。我也發現了不少有著半妖血統的人,但那些人要么已然有了靈力根基,難以改變,要么已在周邊人們排斥的眼光中變得心魔深重,再難求道?!?

“遇到她的那天是八月初的一天,那是一塊被梧桐樹環繞著的麥田,在梧桐葉飄落之中,她正抱著一個剛足月的嬰兒,給她在田間的丈夫擦汗。若是你所說屬實,那這嬰兒便是你了。瞧著她那陽光中毫無雜質的笑臉,再加上她那九尾狐族的強大血統。我立刻就知道,這就是我要找的人?!?

“于是我便從天而降,對她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講訴清楚。她當時可能是怕我傷害你父親和你,猶豫了片刻便答應了我的要求,將你交給你父親,準備隨我離開。倒是她那丈夫,在我的實力面前明明如同螻蟻一般,卻還一副要舍命保護她的樣子,與我年輕時一樣,當真可笑?!闭f到這兒,邢誠舸的語調中帶上了一絲苦澀,不過是一閃即逝,恢復了原本的平淡。

“于是我強行把她帶走。一路上為了照顧她的心情,我還特意帶她游山玩水,并且答應她只要試驗結束,便讓她與家人團聚。幾天下來,她的臉上又重新開始出現了笑容。”

邢誠舸雙目中發出一股柔和的光華,似乎也頗為懷念那時的日子,接著,他的嘴角一撇,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意,接著說:“說來你父親可真是愚蠢,不過在你看來也許會覺得驕傲吧?他竟然算準了我返回的路程,搶先在一處山路之上擺了個茶攤,還裝扮了一番,竟然騙過了我的眼睛,然后又在茶水中下了蒙汗藥,用來對付我?!?

“這藥當然對我沒什么用!但卻激起了我的怒氣,他見事情敗露,便一邊抱著你,一邊苦苦的哀求我讓他一家團聚,你母親也在一邊哭哭啼啼,我一時心情煩悶,便抬手去推你父親,結果一時忘記了他是常人,用力過猛之下,將他連同他懷中的你一起推下了懸崖?!?

老者似乎有所惋惜,但語氣立刻又轉為強硬道:“我不是解釋,人就是我殺的,當年對你母親我沒奢望過她原諒,如今對你也是,我只是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僅此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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