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廣從谷建邦包里掏出兩枚印章，交給華東。華東和松井驗(yàn)證后，滿意地笑了。

谷建邦有氣無力地說：“這次，得虧了我穆廣表哥……”

松井：“你，是他的表哥？你們倆，”他兩個食指并到一起，“是，那個表兄弟？怎么這么的巧合？”

穆廣：“我常駐在常州辦事處，得到消息，一刻沒耽誤，包車過來的?！?

谷建邦：“表哥幫我一個大忙，把這兩枚印章打撈上來了。我想帶他來引見一下，他是無為縣電熱器總廠的銷售經(jīng)理?！蹦聫V配合著，拿出名片。

華東：“我們有一面之緣，沒想到是同行?！?

松井：“怪不得你當(dāng)時說，我們的后會有期呢！”

凌笑之：“這叫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水不轉(zhuǎn)人轉(zhuǎn)?！?

谷建邦：“無為縣電熱器總廠，是專業(yè)生產(chǎn)電熱器的，也就是‘有限公司’吧。”

穆廣糾正道：“不，還是叫‘有限廠’。”

華東和松井面面相覷。

谷建邦略略抱拳：“能力有限，多多包涵！”

穆廣：“我們把人力、物力、財力集中在有限的范圍內(nèi)，專做電熱器。”

谷建邦：“他們的電熱器經(jīng)過無錫質(zhì)量局商檢檢測過了，各項(xiàng)性能指標(biāo)完全符合國際標(biāo)準(zhǔn)。松井先生知道的，我跟商檢局辦公室主任尉遲昆是好朋友?！?

松井看了一眼凌笑之：“知道知道！”

凌笑之對谷建邦驚訝問道：“你認(rèn)識尉遲昆主任？”

谷建邦也驚訝反問道：“你們也認(rèn)識？”

凌笑之：“他是我們客戶?！?

華東：“你說反了，你是他的客戶?！彼麑冉ò罱忉尩?，“我們旭日電飯煲出口到日本，在他們那里報檢放行?！?

凌笑之：“華總，您也說反了。我們產(chǎn)品到日本不是出口，而是返銷?！?

穆廣小聲對谷建邦說：“有毫繞，我有點(diǎn)糊涂了?！?

谷建邦小聲說：“管他呢！”

穆廣：“我對辦廠的什么事都感興趣。”

松井：“旭日電飯煲上的電熱器來自日本，產(chǎn)品又回去，所以叫返銷?！?

谷建邦：“那就沒有必要了吧？電熱器生產(chǎn)技術(shù)，我們過關(guān)了。你們進(jìn)口的電熱器也是商檢檢驗(yàn)的，我聽尉遲主任講，花錢從日本進(jìn)口電熱器，豆腐盤成肉價，沒那個必要！”

華東：“我也是這個意思?！?

凌笑之：“松井先生堅(jiān)持從日本進(jìn)口電熱器，屁股坐在日本一邊，目的是為日本擴(kuò)大出口。”

松井：“我考察過了，中國電熱器技術(shù)是過關(guān)了，就怕性能不匹配。”

谷建邦冷靜觀察，看出了門道。

穆廣骨子里有一股憤青情懷，見到日本人就容易激昂，他說：“性能匹配，講不好的聽話，你像兩口子，磨合磨合，不就配上了?！?

松井看看凌笑之，說：“有道理有道理！”

華東問穆廣：“你結(jié)婚了？”

穆廣：“沒有啊?！?

華東：“那你真有想象力！”

凌笑之挑皮一笑：“悟性挺強(qiáng)?！?

谷建邦解圍道：“快看樣品吧?！?

穆廣把樣品拿出來。華東、松井各拿一個。穆廣遞給凌笑之一個：“凌秘書也品嘗品嘗?！闭f得大家都笑了，谷建邦笑過之后，故意雙手捂著頭。穆廣心疼地捧著他的頭，急得什么似地，只好一個勁地對著他頭上繃帶吹著噓著呵著。

華東：“你們不是表兄弟，是親兄弟?！?

穆廣：“上輩子欠他的?！?

松井翻來覆去地看：“就是沒有商標(biāo)?！?

凌笑之：“你以為在你們?nèi)毡荆俊?

華東：“說到底，它只是個零部件，安裝在里面，關(guān)鍵看性能和匹配性、穩(wěn)定性、耐用性?！?

凌笑之：“還有就是性價比和售后服務(wù)。”

穆廣：“售后服務(wù)，我們比日本要方便一百倍都不止，我們一個小跑就過來了。”

谷建邦：“你們說的這些都沒問題，商檢證書上寫清楚了?！?

穆廣：“建邦你少講話，華副總、松副總都是行家，擱他們這兒，還用你動口做廣告？”

松井問凌笑之：“他叫我什么副總？”

凌笑之：“叫你松副總?！彼D(zhuǎn)向穆廣，“他姓松井，不姓松?！?

“我還以為你叫我慫副總呢。”松井一笑，笑得特別僵硬，“我的中文名字叫華青松，也姓華。跟華東副總一樣，頭頂一個中華的‘華’字?！?

凌笑之：“同樣是華，你是假冒偽劣?！?

松井：“假冒，但不偽劣。叫什么名字無所謂，關(guān)鍵看本質(zhì)：我有一顆中國心，愛中國人的心?！彼┝肆栊χ谎?。

谷建邦：“松井先生自相矛盾?！?

松井：“怎么啦？”

谷建邦：“你剛才還在褒貶我表哥的產(chǎn)品沒有商標(biāo)，現(xiàn)在又說名字無所謂，關(guān)鍵看本質(zhì)?！?

穆廣：“用不用我們的產(chǎn)品，關(guān)鍵看本質(zhì)如何?！?

谷建邦：“產(chǎn)品的本質(zhì)是質(zhì)量。你的產(chǎn)品質(zhì)量有商檢局作證。商檢局才是真正的頭頂一個‘華’字呢。”

凌笑之：“他們帽子上有國徽，名字前面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字樣，跟他們比，你們頭頂?shù)摹A’字不說是冒牌，至少只能算是自封的。”

也許是穆廣問的那句關(guān)切話的原因，凌笑之對穆廣有一種信任感；對谷建邦有一種同情感。她說：“松井先生不是說了嗎，他有一顆中國心，這我能作證。你們二位相信，我們兩位華總一定會做出公平公正的選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