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道:“余一人時雖年幼,然記此事。待建都后既封候。”隨之滿飲瓊露,又道:“凡有功將屬,皆受封。”
戮布心喜,站起俯身對武王道:“我族部累年追隨先考與王上北討東伐,望恩準族民回歸故都,封土列候,藩屏大周。”
武王放下酒尊頓思,道:“王考盟約非假,功臣亦賞爵勛。汝部自夏滅已歷百載,族民居大周遍地,豈為封國集聚,致眾民棄地遺戶。余一人予族人賞田擴地,亦可豐食,豈不樂呼,不必列候。”
戮布伏首道:“望王上憐憫夏民,歸土封國!”武王見狀走下殿扶起戮布,嘆息道:“何必如此!”戮布仍乞求賜封。
武王不應,幾番推辭,道:“余一人已決,其不然,惠汝民矣。”
戮布心隙嫉厲,卻未敢外表,惟有請身走出宮外。呂尚正欲起身追去,為武王休阻,道:“太公,毋須此去耳。”
呂尚邃曉王意,道:“封候之事王上可有法乎。”武王聞之,道:“既已定法,太公不必操慮矣。”傾時,又道:“余一人賜封太公為齊候,封邑齊地。”呂尚不語,既遂出。
不久,呂尚往戮布家,其側臥于地,憤懣不已。呂尚見此然道:“汝此狀若為王上所知,既禍矣。”
戮布聞之遂坐立,道:“太公,王上何以對待夏部?”呂尚道:“公如此愚鈍,王上怎會容許強部存于大周。況乎賜予田地,已及豐食,豈以妄趨。”戮布恍悟,俯首悔涕。
呂尚于心不忍,道:“家舍有幾人?”戮布道:“父考余下兄弟三人,嫂侄九人。吾有妻兒五人。下仆幾十人。”呂尚道:“公攜家人前往齊地,可否?”戮布道:“然也,惟此耳。”
是年,呂尚受封齊候,不日既往齊地營丘。戮布帶著家仆數人隨呂尚向東行去。
只因路途遙遠,行營至齊地時已過三十日,此時人頓馬乏,距營丘僅五十里。呂尚尋得一處平地,便在此扎營休整。
入夜,戮布至呂尚行帳,二人興闌對酒,談古論事,甚歡。夜深之時,戮布離帳。途遇族侄,其色惶慮,言道小解時見黑影營外游走,密探得知竟為斥徒。
戮布大驚,急回帳中向呂尚告知此事。呂尚聞言有斥徒在營地探聽,頓時睡意全無。而有斥徒,既存敵營。然此,呂尚急召侍衛,傳令將士,徹夜拔營啟程。
卯時,天初蒙。行營達淄水西岸,突聞馬蹄聲傳來。呂尚頓感不遑,果然,半刻時,對岸忽現兵馬,目及有千余人,已方只有八佰,且半余為仆。
戮布御馬登前探查,片刻回到呂尚旁,道:“太公,吾觀敵犯車馬旌旗,竟為萊國騎兵,數眾。”
呂尚捋須沉思,舉目觀天,道:“吾遺此引兵,公帶眾士回撤一里,伏埋高丘襲敵。”
戮布遙觀天象,既曉呂尚術略。原來天象所指,一刻時,既以茫霧降濛,惟此命將士后撤,僅寥數之人留扈。
萊國兵馬踏上木橋,緩行過河。半刻時,呂尚暗算干支,時機來臨,既令近扈隨騎回撤。敵犯見狀,遂朝車馬急追。
至丘澗,遇大霧,時聞唬嘯,伏兵即出。萊國將士驚呼入彀,色變,蓄戊御襲。
須時,戮布率兵以少戰多,假以霧天與丘地,終勝敵犯,其傷亡慘重,落荒而逃。
呂尚所部將士亦有死患。戮布肋肩各存一處刀傷,進入營丘城后傷勢愈漸加重。
過三日,戮布終不治,臨逝前讓妻兒請呂尚過府相見,呂尚匆忙到府。戮布時已色沉目滯,其呼退左右,僅留呂尚一人在此。
戮布托付后事,央浼呂尚照拂親戚。呂尚目淚濕襟,言罷謹惟所托。此后二人談就大周國是,不甚余耳。
不刻時,戮布自知難遭肆禍,轉首目視屏前木箱,艱難伸手指向該處,道:“太公,可否將其遷于榻前。”
呂尚起身行去,搬箱至此。戮步道:“此箱所藏為吾族遺物,交太公留存。”呂尚聞之大驚,忙道:“汝何故將族物予孤。”
戮步頓思,又道:“吾遺下二子,尚才淺,乃愚鈍,惟太公代存為好。”呂尚道:“幾時還歸?”戮步道:“吾留囑妻子,族嗣如有賢能者,可取之悟學。無賢則予太公,公之子,公之孫,存待候府,世代藏之。”
呂尚命侍衛將木箱搬至侯府,妥善秘藏,遂離府。此日深夜,戮步命逝。呂尚既令以公卿之禮葬于淄水河畔。
此過五百余載,姜呂氏式微,田陳氏執柄齊國,權持朝政。時齊候呂壬為田常所弒,乃立其弟呂驁為候,自冊太宰。呂驁生性羸弱,田常代政。
是年九月,魯候遣節使齊,以修好鄰邦。使團車乘之內然有一人,名曰公輸班,此行另有所謀。其曾聞子路密告,言之齊候府內藏夏人秘寶。
一日,齊候呂驁饗宴魯使,席間,公輸班假醉離座,出廳步至府內各處。侯府侍衛知其為宴賓,故不阻行。
公輸班步至西苑,此處中央有一座宮殿,侍衛嚴密把守四周,鳥獸不進。其行前獲知秘寶藏物之所,即為此殿。
不久,公輸班歸宴,莫若無事,及行酒樂,乃至子夜。
幾日后,天降豪雨,入夜之時,公輸班驅車去往侯府,五人隨從同行。府衛查驗馬車,班遞與令牌,即行。幾人進府后易裝潛入藏寶宮殿。
殿守見雨中有影行來,誤為鬼魅,大驚失色。此為公輸班與隨從手執木盾,身著素衣,且面繪惡首,色懼。夜雨之下,幾人疾步前去,不刻間,乃至殿門。守衛悉時及昏,人事不歹。
幾人燃燭步入內殿,逐室密尋。三刻間,既覓木箱,觀此面,乃鐫刻夏文。公輸班揣度此箱內存秘寶,然卻難啟器蓋。班細查,既為金機術,惟此巧置,使物破之。
然矣,箱內既存眾數木簡,公輸班頓喜。卻時,其忽聞喚聲,既回首,乃見刀刃而至,急退幾步,道:“緒午!何故刺吾?”語畢,顧望余從,此眾人竟待原處。又道:“汝等竟伙謀害吾!”
緒午道:“夫兮,然至此乃吾師門所謀。”班聞言略驚,道:“吾既誤子路謀計矣!孔門何為此耳?”緒午又道:“師門聞悉夫乃鬼谷門子,及事此計。”
公輸班道:“汝竟曉吾之師門,怪哉!”緒午嗤笑道:“此亦何奇?魯國人事謹系孔門鸮目耳。”班默思,道:“言此,孔門擇余乃尋此秘寶。”
緒午道:“既已,夫為魯使從官,茲易出入齊候府。且通鬼門異術,可攻尚殿,亦能破器。”班恍悟,然道:“汝以何取此秘寶?”
“惟自武力努取!”緒午言罷,持刀揮式,忽襲公輸班。而班取出短劍奮擋此擊,隨之躍上橫梁。緒午見此道:“吾等踈忽哉!汝昔嘗作質弱夫子矣!”
“悔之已晚!”公輸班瞬躍至緒午前,二人刀劍相擊。余下幾人助戰,班卻隨然應付。
半刻間,班與眾鏖。忽聞殿外嘈聲至此,緒午突覺不妙,心道:“此為侯府旅賁,吾等事延久矣。”幾人止斗,移步窗前。班卻行至木箱,抄起卷牘,欲藏別處。
緒午突聞步聲,忙回首,見公輸班奪物。欲阻無果,班已離去。其自知難敵眾數旅賁,莫敢取物,惟有遁逃。
旅賁急奔內殿,遇緒午,惟見其首領幾人,速追去,及走,未現影蹤。
頃時,田常聞報,速至殿,木箱卻空。乃問藏物為何?旅賁長答不知,又問與賊子竊之?答曰否矣,眾賊未嘗及物。
田常乃覺今事甚譎,既令旅賁捂封內殿,不與外人道也。
周滅秦立,及建漢,至莽篡位。劉秀幸得秘物,鉞戟悉用,繕甲屈起,終復漢,此后秘物不知所蹤。
言語至處,老者停頓一下,隨然起身,抬首望向天空。不多時,他往前行走十余丈。
李顧不知此舉何故,惟有邁步跟隨而去,悄然察之。須臾,老者止步,往續述說。
太祖舉義時俘獲一名元將,其為茍命密告太祖,言之云南元宗梁王府內藏秘寶。太祖聞之大喜,然以金銀既耳,可充軍餉,故而命沐英率百余人去往云南。
時滇民亂,梁王急逃北避禍,沐英乘機潛入梁王府,眾人搜查無果。沐英大失所望,怒將王府匾額砸掉,憤懣歸去。
數年久矣,建文帝登位。又過幾載,成祖舉兵攻破應天,明宮失火,建文帝不現蹤影。
成祖聞報建文帝逃去南洋,故命鄭和率領船隊南下遠航,以尋其行跡。惜矣,鄭和幾次往返,卻無果而終。
亦是朝廷聽信謠言,致此誤尋建文帝藏身之地。然矣,建文帝避與滇北,既九載,終得知寶物秘藏哀牢山。
“你是說建文帝逃至云南,只為找尋《岐山略》?”李顧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