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宜才不管李顧叫喊,彎身從背囊取出第二支弓箭,裝入弦弓,瞄準后快速射擊,那只老虎前腿中箭。
另一只老虎見到同伴受傷,大吼一聲,朝著李顧直奔而去。李顧見狀立即起身,直面老虎,就在對方接近之時,他手臂一揮,短刀刺破厚實的肚皮,瞬間血流不止。
李顧迅速收刀,轉過身來,雙眼凝視前方。這兩只受傷老虎自知難敵李顧,便匆匆逃離。
老虎遁走跑遠后,李顧將短刀收回刀鞘,插入腰間,走到這群男子面前,“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放下武器。”
這伙人哪里曉得李顧說什么,全都疑惑不已,不敢放下長矛,對方可是只身打退老虎之人,這戰力何人能敵。
李顧將剛才的話復述一遍,對方依然沒有回應。胡宜見狀從樹上跳落下來,行至李顧身旁,“你看他們的表情,人家根本聽不懂官話。”
二人向這伙人打出手勢,對方也發出聲音。幾番比劃過后,他們終于明白過來,很快收起長矛,同時解下許山和舒玉雙手的繩縛。
休整片刻,一行人重新出發,與之前不同,隊伍多出四人。不久,他們抵達神農林深處,此地為一片原始森林,人跡罕至。
沿途之中,草長及膝,大樹高聳入天,根徑纏繞,枝條橫生。鳴蟲遍生,鳥獸處棲。
越往森林里面行去,愈發幽靜,動物也極少出沒。此時隊伍停下,一名魁梧男子走出幾步,看著像是首領,只見他抬頭引呼幾聲。
不多時,前方幾棵大樹吊下粗繩,有幾個人順著粗繩降到地下,他們看到魁梧男子后便收起武器。
魁梧男子與他們言語一番,李顧雖然聽清聲音,但辨別不出為何種語言,自然不知談話內容。
雙方交談結束后,魁梧男子向李顧一行四人打出手勢,讓他們上樹。
許山不愿意爬上大樹,推托弱善樹攀,不想以身犯險。
舒玉拉著許山走到不遠處,交談幾句,隨后二人回到大樹旁。從許山的表情可知,其已然應允。
李顧最后行動,雙手拽住粗繩,急速向上攀爬。少傾,他爬至樹頂,往下瞧去,此樹高度足有二十余丈。
環視四周,他無比驚訝,每一棵大樹上都有一間木屋,相鄰木屋均有架橋構接通行,形成聚落。
魁梧男子前往西邊,其意帶他們去到族長居所,這一路上,無論男女老少,雙目惡狠狠地盯著他們,都有很大敵意。
半刻時,他們來到一間較大的木屋,其所在樹木主干很大,枝繁葉茂,樹齡達到千年以上。
李顧進入屋內,大廳很寬敞,地板上鋪設幾十張獸皮,墻壁懸掛著各種狩獵工具。
幾人躊躇之際,一名中年男子從里屋走出,觀其形容,體態較胖,眼眶深邃,面容憨厚,不甚黝黑。他坐下地板,背靠后墻,目光望向魁梧男子,言道幾句。李顧聽不懂,不知是什么話。
魁梧男子回答問題后,中年男子顏色突變,大聲怒斥對方。
他見狀趕緊朝四人作出驅離手勢。李顧上前示意他們至此作客,并無敵意。
雙方對峙正時,屋外忽然出現一個人影。魁梧男子看到來者之后,停住說話,俯身后撤幾步。
李顧轉頭望去,只見一名老者緩身走進屋內。中年男子起身上前迎接。
老者坐下地板,中年男子向他述說此事緣由。過了不久,老者并未作聲,靜觀面前四人。
不多時,老者開口說出幾句話,見他們沒有反應,便嘗試使用另一種語言交談。
胡宜走到李顧身旁,低聲言道:“他好像說苗語。”
李顧看著老者,開口道:“我聽著他說得有些拗口,但是確實是苗語。”
“我們并不通曉苗語。”胡宜有點擔憂,若與對方無法溝通,恐怕難于行事。
“不必擔心!”李顧說完轉身走到舒玉面前,“你應該懂得苗語吧!”
舒玉沉默一陣,正想開口說話,許山立即伸手阻攔她。舒玉輕輕推開他的手臂,“你先別管了,我自有想法。”
她脫去外衣,現出苗服,“你怎么看出我是苗人?”
“此前我看你到面容時,有所懷疑。再觀你言行舉止,還有你右手所戴的手鐲,應為苗人女子所獨有。”
“原來如此,我會盡量幫你與他們溝通。”言畢,舒玉行至老者身旁,使苗語說話。老者一怔,呆坐看她幾眼,隨后露出笑容。
“請問您在族落里是何身份?”李顧開口問道。
老者聽到舒玉譯語,既道:“我叫蒙卡,這個族落的老族長。這位是我兒子,新任族長,名叫蒙魯。”
“兩位族長失敬了,在下姓李名顧。”李顧拱手言道。
“不必如此,你們來此有何要事?”老者問道。
李顧看著老者,沉默一陣,直言道:“我想向老族長討要一件物品。”
“你剛才救下我們族人,如若看上我們這里的貴物,無論金器,還是銀飾,盡管拿去!”老者笑言道。
“我只想要一本書,名叫《岐山疏注》”李顧言道。
老者聞言,面容搭拉下來,表情嚴肅,厲聲道:“我不知你說什么,我們族落里沒有任何書籍,只有狩獵的工具。”
“老族人說錯了吧,我在京城找到一名叫做朗塔的人。他親口告訴我,你們族落里藏有此物。”李顧緩緩言道。
老者聽到朗塔名字時,身體顫抖一下,瞳孔放大,表情有點驚慌,卻沒有出聲。
他身旁新族長見狀,操著不熟練的苗語向李顧問道:“你們怎么找到朗塔,他還說出什么?”
李顧言道:“放心吧,朗塔只是說出《岐山疏注》以及族落的具體方位,并未透露其它信息。”
老者聞言,無奈道:“我就說你們怎么能找到這個地方,原來是朗塔這個叛族之人泄信。他現況如何?”
“您放心,朗塔已死。除了我們之外,他并未將你們族落所在之地告知其他人。”
老者訝異道:“那你怎會知曉?”
“您覺得我是用什么方法讓朗塔開口?”李顧言道。
“你難道使用不是一般手段?”老者繼續問道。
“有一種藥,人一旦服下,不消半刻,我說出問題,對方無法控制,既將所知之事和盤托出。”李顧言道。
老者聽聞此言,無比驚訝,世間竟有這樣的藥物,此等手段連蠱毒都無法做到。他閉目思索一番,隨后言道:“《岐山疏注》這本奇書確實為我們族落所藏,不過如今已不在這里。”
“那在何處?”李顧急忙問道。
老者捋一下胡須,遂道:“你別著急,此事容我慢慢道來。四十年前,族落里出現一種怪病,染病之人幾日之內暴斃而亡,而且內臟全然潰爛。”
族人覺得是《岐山疏注》這本書禍害所致,因為族落傳說此書受到詛咒。當時的族長,也就是我父親,他不信這些邪說,不忍心將祖輩留傳的寶物燒毀,但是當時為了安撫眾人。
父親自不得已,只能讓我帶著此書,走出族落,前往苗地,交給苗人族長保管。我用了一個月才找到苗人住地,因為途中受傷,相當嚴重,故而留在苗地養傷,三年后才返回族落。
李顧頗為不解,言道:“既然如此,那么朗塔為何告訴我們,這本書如今藏在族落。”
“他在四十年前怪病發生時逃出族落,自然不曉得后來發生的事。”老者言道。
“你父親為何將此書交給苗人?”李顧問道。
“這就涉及我們族人的秘密,不過說出來也無妨。以你的能力,如若找到苗人首領,他們恐怕很難守著這個秘密。”老者言道。
“你們族落和苗人有何淵源?”李顧繼續問道。
老者緩言講述,三千年前,商人在成湯率領下攻陷夏都,大夏滅亡,建立大商。成湯登上王位之后,下令夏人去留以年紀為限,歲三十以上留于商為奴,歲三十以下則被放逐南蠻之地。以防夏人覆亂。
這些夏人經過長途跋涉,行抵蜀地,后到現今的楚地。此時蠻地人煙稀少,只有茂密的原始森林,夏人便在此落居,世代以狩獵為生。”
此歷幾百年,不知是何原因,夏人內部開始分裂,部分夏人出走楚地,來到西南之地,后來稱作苗人。留在楚地的夏人,依然過著艱苦的狩獵生活。
楚國建立后,夏人原住地漸漸減少,后來不斷發生戰禍病災,只剩下我們這個族落,人口也是逐年驟減,僅剩余幾百人。苗人族落則發展擁有數十萬人的聚集地。
“但是《岐山疏注》與苗人又有何干系。”李顧插話道。
“當時夏人出走之時,取走祖先留傳的古籍,唯獨《岐山疏注》被某個族人不知以何手段獲取,將其藏于居所,數年過后,他的兒子方才奉還族落。”
李顧知曉此事經過,心里暗道:“我們雖然沒有取得《岐山疏注》,卻是知道苗人那些奇書出自哪里,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