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答應否
- 欲鏡花
- 星火薪火
- 2785字
- 2021-11-20 21:47:20
任何想要在女人生氣時的辯解都是多余的,李西釗深刻的意識到這一點,所以除了沉默他還是只能沉默。
門無風自開,一席黑衫出現在門口,他是深沉的、是冷漠的,空氣因他而寒冷。其他幾桌的客人瞬間就沒了聲音,端酒的手,夾菜的手忘記了怎樣動作,這個小酒館中心就是屬于這個突然出現的人。
芙蓉卻沒有出現那份該有的震驚,對于她來說凡是來到店里的,不管什么身份,對于她來說都只是客人。
她又恢復了那份恬靜優雅的笑容,只是那桃花眸子里的哀愁是怎么也收斂不掉的。她笑著道:“客人可是要吃飯?”
那黑衣人仿佛不會說話,只是輕輕點點頭,神色冷漠又居高臨下,但并不令人反感不適,這大概便是上位者的氣息。
芙蓉滿含歉意的一笑,道:“那恐怕要對不住客人了,我這店小,可沒位置啦!”
黑衣人也不生氣,道:“我看那里不是還可以坐人嗎?”他的手指向李西釗的桌子,那里確實是很寬敞的。
芙蓉輕笑道:“我這位客人脾氣怪的很,他不大愿意與別人坐一起。”
“哦?”黑衣人驚咦一聲,面無表情的道:“到底是你不想他與別人一起,還是他不想與別人一起?”
芙蓉笑得更開心了,因為笑容便是女人天生的武器,只要運用的好,便是勇敵三軍又何妨。
只是這黑衣人好像對于她的笑無動于衷,背著手站在那里,沒有要走的意思。這種站立如松,如龍如虎的氣息壓迫著芙蓉,使她既恐懼又為難。
“她說這里沒位置。”
“你就該走。”李西釗放下手里的筷子緩緩起身,很不高興的說道。哪怕桌子上的的東西沒有一樣是合他口味的,但這是芙蓉親手做的,他很不愿意與別人一起分享。
旁邊最近的一位客人手里還端著酒,沒有喝下,他很為這位相貌堂堂的漢子擔憂。
李西釗轉了身子,那一席黑衣自然也就落在他眼里。順其自然的他全身肌肉就緊繃起來,手飛快的探向腰間,那里正插著一把寶劍。
眼里的吃驚沒有散去,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行蹤早就暴露,卻沒有想到第一來的人本該是他最后一個去見的。
他的手仍沒有離開腰側,雙眼如鷹一樣盯著前方,如臨大敵。他當然認得眼前這人,武安候冷孤。
冷孤只是隨意掃了一眼他按劍的手,沒有理會,就那樣徑直走過去,然后落坐。很不客氣的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淡淡說道:“吃飯。”
這里不是軍營,但他的話就是命令,喝酒的聲音開始“滋滋”響起,夾菜的手小心又小心,每一根菜每一塊肉都仿佛重了許多。每個人都緊繃著神經,同時豎起耳朵,親耳聽到的事情總比酒樓里說書先生說的要精彩很多。
他們絲毫不擔心門外會不會突然沖進來一群披甲執銳的軍人將他們帶走,因為誰都清楚,武安候出門是從來不帶人,哪怕親信也不例外。
李西釗看著冷孤喝下一杯酒,猶豫片刻之后還是走過去坐下。四目相對,安靜加倍。芙蓉這時也走了回來,拿起酒壺替冷孤將酒杯斟滿,喝一杯她斟一杯,絲毫不顧及李西釗些許惱怒的表情。甚至,她心里還有一點點歡喜,是被平淡無奇的日子磨的僅剩的一點歡喜。平日里藏的很深,今日卻再也藏不住。
滿桌子的菜,李西釗一口未動,冷孤卻吃的津津有味,十分享受。想來是軍營里的飯菜再怎么好,也比不得外面的。就好比家花在怎么悉心照料,也不如野花開得好。
窗外的月兒越過高高的城墻,掛在天空中,清美無比。小酒館昏沉的燈光里,只剩相對而坐的兩人。看熱鬧的終究還是沒有如愿,因為這二人從落坐時起就沒有在說過一句話。吃飯的只顧吃飯,實在叫人提不起一點興趣。
小酒館外的巷子里,幾個影子從四面八方竄出,然后聚集。陰影里的段三聽完下屬的匯報,皺著眉頭,吃驚道:“真看清楚了,在里面與那人喝酒的是侯爺?”
“是的,按照您的吩咐屬下們一路跟隨那人,看他進了這個小酒館。然后,就看到侯爺也走了進去。”
“我等不敢輕舉妄動,只好驚動您親自出馬。”回答他的是一個年紀頗輕的軍卒。
段三點點頭,這些人都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手,辦事自然是放心的。
一想起侯爺他就愁的頭疼,嘀咕道:“我能怎么辦?有侯爺親自出手,還有我等什么事?”
“警戒吧,一但發現有可疑的人靠近,立即拿下。”隨著他的一聲令下,陰影里數十道影子四散開來,暗地里把這個小酒館包圍的水泄不通。這等陣仗,就算你是江湖高手也絕對討不了好。
溫暖的小酒館里,冷孤將最后一杯酒的杯子放下,緊接著他的氣勢陡然一變,恢復如初。冷冷的說道:“說說看,風鑒突然派你南下所謂何事?”
冷孤的開門見山,直來直往他李西釗是早在十幾年前就領教過的。他不得不感嘆數十年來,他的性情作風還是一如昨日,難道這就是他武道精進,一日千里的原因?
他也不拐彎抹角,沉聲道:“我此番南下只為兩件事。”
冷孤道:“愿聞其詳。”
李西釗道:“第一件是師父他老人家囑托,至于第二件事……”頓了頓道:“第二件是我自己的私事。”說道私事時,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遠處自顧忙碌的芙蓉。
冷孤若有所思,道:“看來他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李西釗道:“你知道師父所說之事?”
冷孤道:“我當然知道,不就是想與我比武,不對應該是想殺我才對,這不也是他至今還活著的原因。”
李西釗深吸一口氣,道:“師父說得果然沒有錯,你果然是個好對手。”
冷孤冰冷的臉上好像從來不會有笑容,哪怕是這種令人心情大暢的稱贊,他說道:“彼此彼此!”
還不待對方接話,他促著那雙深沉的眸子說道:“不過……你們又憑什么認為我一定會答應呢?”
李西釗搶道:“你不答應?”
在他看來這兩位當世的強者,既是梟雄又是英雄,該是惺惺相惜才是。不過他只是驚訝并不是失望,仍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為何要答應?”
李西釗笑了笑,道:“莫非你作慣了這南朝的侯爺,這碎葉城的土皇帝,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一位江湖中人?”
冷孤玩味道:“如果這拙劣的激將法便是你的信心……”掃了一眼面前之人,顯得漫不經心“那么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告訴風鑒想要與我比武就拿出足夠的誠意來。”
“哈哈哈哈哈……”李西釗忽然張狂大笑,如果不是在深夜,如果不是在這小酒館,只怕會有人認為他已經瘋了。
“師父說得果然沒有錯,你冷孤果然是與常人大不相同。”
冷孤道:“他倒是對我了解的很。可惜,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的臉永遠是冰冷的,仿佛千年寒冰,他的身體永遠是筆直的,仿佛永不會彎曲,他永遠藏著所有的喜怒哀樂。或許真如他所說那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雖然高高在上,卻又與所有普通人一樣,默默承受著屬于他的痛苦。
李西釗拿起身邊的一個盒子放到桌子上,或許是他們二人太過引人注目的原因,竟無人注意原來他一直就帶著在身邊。
他當著冷孤的面緩慢的掀開,又快速的合上,整個動作也不過一眨眼的事,但他的目地已經達到了。
果然,對面一尺之處的人氣息更加冰冷,雙拳緊握,面容在微微顫抖。像他這樣的人,縱是千軍萬馬在前也會面不改色,到底是什么東西能讓他這般失態?
李西釗得意的笑著,挑著眉毛道:“怎樣,現在你總該答應了!”
“師父特意交代過,只要你答應它就是你的。”
良久之后,冷孤道:“風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李西釗道:“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你很想要這個東西。”說完他還不忘拍拍盒子。
風鑒沉聲道:“好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