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圓姝飯店
- 四季情書傾其予你
- 鄔歌
- 4240字
- 2021-11-10 17:45:39
有一家飯店有著百年歷史,坐落在北平最繁饒的地段,傳聞中,那里是黑白兩道都無法干涉的地方,無論你犯了多大的罪,只要你踏進那里,便無人能傷害你,反之,則再沒有命走出去。
人們都很好奇這家飯的老板是什么人,也有人用盡了辦法,卻絲毫沒有發現,只知道,那兒的老板喜怒無常,手段及其殘忍。
陰冷潮濕的地下室里,四周是鐵墻打造,密不透風,遍地的各種刑具,上面沾染的鮮血大多都已干涸,空氣中彌漫著鮮血和肉體腐爛的味道,令人作嘔。
在最里面的一間審訊室里,關押著一個中年男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身上的鮮血早已凝固,嘴里不知在嘟囔著什么。
“咔嚓——”突然的聲響,讓他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迅速蜷縮起來,驚恐的望著面前坐著的男人。
男人點燃了一根煙,緩緩的放到嘴邊,深吸了一口,而后輕輕的吐出來。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有一下無一下的敲打著,仿佛那是來自地獄的召喚。
輕啟薄唇“李閑,綏遠人,家有重病的妻子,五歲的兒子,嗜賭如命,曾因無法償還巨額債款,四年前來到北平,在短時間內就住進了一所大房子,我說的對嘛?”
地上的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嘴里想說什么,卻因為傷的太重,而吐出一大口血出來,渾身顫栗的望著他。
男人仿佛沒有看到一般,嗤笑道:“那么激動干什么,現在是不是該交代了。”
李閑艱難起身,爬到男人身邊,攥住他的褲腳,乞求放過。
“砰——”男人毫不留情的踢開他,低頭看向褲腳上的那抹血跡,面無表情,冰冷的:“想死?”定睛一看,男人竟是季鐘予。
李閑連忙爬在地上:“這位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惹到您了,我就是一個平民,平常最不濟就是賭賭錢,幫著別人跑跑碼頭,干點小勾當,求您高抬貴手,放小的一命。”
“說還是不說?”說完季鐘予擺了擺手,旁邊的人立馬會意,上前扯住他的頭發,使勁往墻上撞去,那人哀聲不斷,只聽很快幾聲,他便開始求饒,趴在地上連聲道:“我說,我什么都說——”
“我是綏遠人,正如你所說,嗜酒如命,也干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現在賭債還沒還清,天天都有人在家門口堵著。”那人低著頭說著。
“來北平干什么?”
“這——”那人好似不肯開口。
只見季鐘予眼神突然變得兇狠。
“我——我說—”李閑急忙道。
“四年前,我在家里喝酒,我老婆帶著兒子正在地里干活,正當我喝著的時候,突然闖進來一個人,他跟我說,有件事情只要我辦成了,不僅債務全部購銷,還能一家人住進大房子,我當時鬼迷了心竅,聽到這等好處,就立馬答應了,等我到了這里,下了船就到了一個碼頭,然后讓我干了幾天的跑腿工,天天搬貨,我以為我是被騙了的時候,有天晚上,那個管事的把我叫過去,說是讓我在這等一個女人,然后把一封信交給她。”
“看清楚那人長什么樣子嘛?”
“沒有,她當時穿戴很嚴實,好像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我從她的身段看起來應該是30歲左右。”
“沒了?”
“是啊,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我也就是跑跑腿,送了封信,不知道怎么惹到你們這些大人物了,實在是該死,但是還請你放我一條生路,我家中還有老婆孩子呢。”李閑不顧滿臉血的哭道。
“是嗎?你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這些年你販賣鴉片,走失軍火哪件是小事,又從中獲得了哪些利益,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你——你到底是誰?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會知道這些事情的?”李閑此時滿眼驚恐的問道。
“這么多問題,我該回答哪一個呢?對了,你還是下去問他們吧。”
說完伸手從腰間拿出手槍,一槍打死了他。
就這樣,李閑到死都不知道他面前站著的是什么人,他要是知道了,可能會比現在更加驚恐,他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圓姝飯店的老板,而他此時就身處這里,也死于這里,將永遠沒有人知道這些。
季鐘予走了出來,拿出口袋里的方巾擦拭著手上的血跡,朝身旁站著的男人問道:“景明,這事你怎么看。”
景明低著頭說道:“爺,要是李閑說的是真的,那當年跟他接頭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件事情的兇手,他們安排的非常精細,從開始就完全拿捏住了每個人的心理,然后布置好天羅地網等待獵物自己進來,可真的只是為了殺個女人嘛?”
“當然不是,那個女人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督軍夫人,你說如果她死了,誰是兇手的可能性大,反過來說,誰的獲益最多。”
景眀搖了搖頭。
“這件事要慢慢查起,不能有任何疏漏。”
“爺,為什么突然對督軍府的事情這么感興趣,上次我說要報仇……”
季鐘予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別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老五他們那件事就此過去,誰都不能再提起,好好撫慰他們的家人,保他們從此衣食無憂。從現在開始你要時刻保護督軍府小姐的安全,時刻匯報給我。”
“不知道您說的是哪位小姐,督軍府有兩位小姐。”景明低著頭問道。
“督軍府的小姐只有一位,那就是——予姝。”季鐘予沉聲道。
“是!”景明掩下了眼中的驚訝,這句話不禁讓他感到無比疑惑,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要保護殺害他們兄弟的人,但是他沒有多說話,只是應下。
季鐘予在前面慢步走著,從口袋里拿出那張合照,注視著照片里笑容甜美的女孩,緩緩的說道:“我會幫你查出當年的真相的,你放心,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
督軍府
予姝在院子里坐著,面前是請來的國文老師,他正在桌子前激昂的講解。
予姝意志闌珊的聽著,有些乏味,胳膊倚著桌子,小手托著下巴,像是要睡著一般。幸好很快便到了放學時間,國文老師將作業布置完便拿著掛包走了。
一旁的冬珠笑著道:“小姐,要不去睡一會。”
予姝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道:“不知怎的,最近總是犯困,哥哥來了沒有。”
張媽將一碗蓮子羹端了過來,笑道:“這到了春天的,人就是容易犯困,小姐快喝點這蓮子羹,暖暖胃吧。”
“好,謝謝張媽。”予姝端起粥碗慢慢的喝著。
“老遠就聽到你的哈欠聲了。”予之昂踏著陽光笑著走了進來。
“你終于來了,哥,你還是別讓國文老師來了,聽到他的聲音我就犯困。”予姝放下粥碗無奈的說道。
冬珠和張媽在一旁笑望著他們。
“你這個小懶蟲,知道你肯定聽不進去,反正你這些功課在外公家時都已經學習完了,也就不用再學了,哥哥明天讓他不來了就是。”予之昂寵溺的道:“對了,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的。”
“什么事?”予姝抬眸看著他問道。
“我的人昨天抓住了一個跑碼頭的,行蹤鬼祟,就將他扣了下來,拷問才知,他叫王春,他們做的都是是走私軍火的買賣,他只是一個跑腿的,平時負責將來往的船只停好,好將那些東西搬上去。”
“走私軍火可不是小事情,他的身后肯定還有更大的勢力。”予姝分析道。
“對,經過拷打他終于說了,據王春所知,一直對他們發號施令的是一個叫李閑的男人,他是綏遠人,嗜酒如命,四年前突然來到北平,然后又在短時間內,一家人住上了大房子,這讓他們很是羨慕,而且李閑平日里為人高調,一碰到酒就停不下來,輕則辱罵,重則毒打他們,但在昨天晚上李閑在喝完酒后,就離奇失蹤了。”
“李閑,綏遠人?四年前來到北平,又住上了大房子,這個時間點真是巧合,看來要搞清楚他是因為什么來到北平才行。”
“沒錯,這個時間點很是巧合。”
“他有說李閑最后去過的地方是哪里嘛?”
“王春說自己昨天晚上見到他進了圓姝飯店,他不敢在門口待太長時間,只以為他是進去喝酒賭錢的,所以就走了不知道他后來有沒有出來。”
“那如此說來,我們得去一趟那圓姝飯店了。”予姝笑道。
予之昂有些激動的說道:“小妹,你知道那圓姝飯店是怎樣的存在嘛,那里是黑白兩道都無法干涉的地方,無論你犯了多大的罪,只要你踏進那里,便無人能傷害你,反之,則再沒有命走出去。聽說沒有人見過老板的真容,我倒是真想見見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魄力。”
“真的有這樣的地方?”予姝有些怔愣道。
“小妹,你怎么了?”予之昂疑惑道。
“沒事,就是突然間想到了什么,應該只是巧合罷了,那我們就去看看。”予姝輕聲道。
“好,我來安排。”予之昂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看著予姝道:“望舒快回來了。”
予姝雙手微微攥緊,神色不變,沒有說話。
“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這些年來,他給你寫了多少信,你從來沒有回過一封,甚至都不曾打開看過,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過不去心里那道坎,但是你不能一直傷害自己啊。
他寫信告訴我,自己這四年提前學完了所有的課程,聽說波爾先生只收了兩個學生,其中一個就是他,望舒現在在法國已經是頗有名氣的小提琴家,時常在劇場演出。他讓我對你說,等他回來,就向你求婚。”予之昂握拳說道。
“我不會和望舒剛剛在一起的。”予姝淡淡的搖頭說道。
“小妹,你要聽從自己的心,不要因為其他的而丟棄自己的幸福。”
“哥哥,你知道嘛,我曾不止一次的想過,若我那天跟著娘親一起去,或者在家里陪著娘親,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些事了。”說著,予姝眼眶泛酸,豆大的眼淚滑落下來:
“我只要一想到望舒哥哥,就會恨我自己,我不配得到幸福。如今,又發生了那檔子事,盡管你及時趕到,我沒有真正被侵犯,但是人言可畏,人們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誰還會管事實是什么?季姨很久沒有來了,你沒有發現嘛,我們在外公家時,她還常常去看望我們,但是現在呢,她怕是也相信了。所以你說我現在還有什么資格,那小時候的婚約終究是不作數的,你幫我告訴他,我不等他了,如果遇上好姑娘就珍惜吧。”
這是予姝第一次將這些話說出來,予之昂不知道原來她的心里裝著這些事情,不由得擁住了她,輕輕的用手拍打著她的脊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沉默著。
一旁的冬珠和張媽也眼中滿是心疼的望著予姝,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予姝止住了哭聲,予之昂看著她有些紅腫的眼睛,柔聲道:“小妹,你要記住,無論外面怎樣的傳聞,你永遠都是最好的女孩,都是我最好的妹妹,你什么都不要怕,至于那些混蛋我已經將他們盡數殺死,我也會找到那個神秘男人,為你報仇的!你就什么也別想,如果季姨真的相信了那些傳聞,那你也就不必嫁過去了,就算你想我也不會同意的。
予姝柔聲道:“哥哥你幫我告訴望舒哥哥,我們的婚約已經不作數了,從此男婚女嫁都是自由的。”
“恐怕沒那么簡單啊,望舒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認死理倔的很,就這樣輕易的帶話他是不會同意的,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予之昂嘆息道。
予姝也就不再說話。
“小妹,我之前問過你好多次,小予去了哪里,我回來之后就不見他了。”予之昂望著她道。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娘親去世當晚,我在靈堂守夜時,他還來陪過我,為我熬了白粥。”予姝搖頭說道。
“那他去了哪里呢?”
“小予那天晚上是有點奇怪,讓我好好長大,還和我說了再見,就像是在告別,可我當時心緒都在娘親身上,所以就沒有多想。”予姝若有所思道。
“那小子不是池中之物,肯定沒有什么事情。”雖然他這樣說著,但心里不禁還是疑惑,他知道季鐘予喜歡予姝,甚至視她超過自己的生命,他又怎么可能在那么重要的時候離開,除非發生了什么事情,也許是發生了他也無可奈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