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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春園共話舊,槐葉記新痕

瑞士的清晨是被鳥鳴叫醒的。

萬宸睜開眼時,夕紫諾正趴在窗邊,指尖隔著玻璃,輕輕點著樓下槐樹苗的新枝。晨光透過紗簾,在她身上投下細碎的光斑,發間的銀槐花夾閃著淡光——是她昨晚特意換的,說“瑞士的陽光亮,銀飾好看”。

“爸爸在給槐樹苗澆水。”她回頭朝他笑,眼底映著窗外的新綠,“他說‘剛栽的樹要多陪,才知道它愛喝多少水’,像當年教你給莊園的老槐樹澆水時一樣。”

他起身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外公正蹲在槐樹苗旁,手里的水壺傾斜著,水流在泥土里滲開個淺窩,動作和記憶里一模一樣——當年他十五歲,外公也是這樣教他:“澆水不能急,要讓根慢慢喝,就像對人好,得一點一點來,急了會嚇跑的。”

“外婆在烤槐花酥。”樓下傳來念念的聲音,小皮鞋踩在木樓梯上,噔噔作響,“爸爸,媽媽,外婆說要放我們帶的槐花粉,說這樣才有‘家的味道’!”

望望跟在后面,手里拿著本植物圖鑒,頁面攤在“槐樹”那頁:“爸爸,瑞士的槐樹葉邊緣比莊園的更尖,我拍了照片,回去可以對比分析。”

萬宸笑著揉了揉兩個孩子的頭發,忽然發現念念的小西裝袖口沾了點面粉——是昨晚幫外婆揉面團時蹭的,像只偷吃東西的小花貓。“去洗手,”他捏了捏小家伙的臉頰,“不然外婆要笑你‘吃的比做的多’。”

廚房的烤爐里飄出黃油混著槐花的香氣。外婆正把剛出爐的槐花酥擺進瓷盤,酥皮上撒著層細白的糖粉,像落了點雪。“嘗嘗?”她遞給萬宸一塊,“用你們帶的槐花粉和這里的黃油,比單放一種香。”

酥皮在舌尖化開,甜香里裹著清苦的槐花香,是兩種故鄉的味道揉在了一起。萬宸咬了一口,看見夕紫諾正站在料理臺旁,幫外婆篩面粉,指尖在篩網上輕輕晃動,槐花粉末像細雪落在瓷碗里——她的動作比在莊園時柔和,沒有了處理槐盟事務的凌厲,倒像個尋常的女兒家。

“諾諾小時候總愛站在旁邊看我烤酥,”外婆笑著給夕紫諾遞了塊剛涼透的,“那時候她才到料理臺高,踮著腳夠烤盤,被燙了指尖,哭著說‘以后要做比外婆還香的酥’,結果現在成了‘紫手’醫師,連廚房都少進了。”

夕紫諾的耳尖熱了熱,把篩好的面粉推給外婆:“現在有萬宸和張媽,我不用進廚房也能吃到槐花酥。”話雖如此,卻趁外婆轉身時,偷偷往萬宸嘴里塞了塊小酥角,黃油沾在他的唇角,被她用指尖輕輕擦掉。

午后的陽光正好,一行人去了湖邊釣魚。外公給萬宸遞了支新魚竿,竿梢纏著圈紅繩——是外婆昨晚纏的,說“紅繩招財,也招平安”。“當年教你釣魚,你總急著提竿,魚還沒咬鉤就嚇跑了,”外公往魚鉤上掛魚餌,動作慢悠悠的,“現在沉穩多了,像諾諾說的‘被生活磨出耐心了’。”

萬宸調整著魚線,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夕紫諾身上。她正坐在野餐墊上,幫念念整理歪了的釣魚帽,小家伙卻舉著個小網兜,追著蝴蝶跑:“媽媽!我要網只蝴蝶,夾在標本冊里,帶回去給張媽看!”望望則坐在旁邊,平板上顯示著魚群分布的模擬圖,時不時提醒:“爸爸,外公,東邊三米處有魚群,把魚竿往那邊挪挪。”

“這孩子隨你,做什么都愛琢磨。”外公看著望望的側臉,忽然感慨,“當年你教諾諾寫代碼,也是這樣,蹲在老槐樹下,拿根樹枝在地上畫,說‘邏輯要像漁網,得有規律,才能網住魚’。”

萬宸的喉結滾了滾。那年他十七,剛學會寫簡單的程序,總拉著夕紫諾在老槐樹下“上課”,樹枝在石桌上劃出道道淺痕,像給后來的分離埋下伏筆。沒想到多年后,他的兒子會用編程分析魚群,而他能在瑞士的湖邊,聽外公講當年的事。

“魚上鉤了!”念念突然蹦起來,小手指著萬宸的魚竿——魚線被拉得筆直,水面漾開圈漣漪,是條巴掌大的鯽魚。他起身收線時,魚掙扎著濺了他一身水,被夕紫諾笑著用紙巾擦臉:“這么大人了,還被魚欺負。”

外公接過魚,放進水桶里:“晚上做槐花鯽魚湯,放外婆新熬的槐花醬,鮮得很。”他忽然看向萬宸,眼里帶著溫和的審視,“小宸,當年你走后,諾諾總說‘萬宸是為了護我才走的’,我們都不信,覺得是她自欺欺人。現在看你對她的樣子,才知道她沒說錯。”

萬宸把魚竿遞給望望,走到夕紫諾身邊,在她耳邊輕聲說:“聽見了?你眼光不錯。”她抬手,指尖在他腰側捏了下——力道不輕,卻帶著點軟,像在說“別得意”。

傍晚的廚房飄著魚湯的鮮香。外婆把曬干的望春槐花瓣撒進湯里,說“這樣既有鮮味,又有花香”。念念趴在料理臺上,看著外婆攪動湯勺:“外婆,回去后我要學做這個,做給媽媽吃,媽媽總說‘念念只會吃,不會做’。”

望望在旁邊記錄步驟:“第一步,處理鯽魚;第二步,煎至兩面金黃;第三步,加開水和槐花醬……”他忽然抬頭,“媽媽,莊園的槐花醬比這里的咸,回去做時要少放半勺鹽。”

夕紫諾笑著點頭,忽然從行李箱里翻出個小鐵盒——是她帶的莊園泥土,用宣紙包著,透著點腐葉的香。“爸爸,把這個拌在槐樹苗的土里吧。”她把泥土倒進外公手里的花盆,“外婆說‘樹要帶點老家的土,根才扎得穩’,這是莊園老槐樹下的土,去年秋天挖的,曬了一冬天,沒生蟲。”

外公捧著泥土,慢慢撒在槐樹苗的根部,動作虔誠得像在播種希望:“這樣好,這樣它就知道,自己一半根在瑞士,一半根在莊園,兩邊都是家。”

晚飯時,餐桌上擺著鯽魚湯、槐花酥、涼拌槐芽,還有望望用編程板“點”的菜——他在平板上畫了個菜單,選了“外公最愛的清蒸魚”“外婆愛吃的槐花粥”,被外婆笑著貼在冰箱上:“這是我們的‘智能菜單’,以后每天照著做。”

飯后,一家人坐在湖邊的藤椅上,晚風帶著湖水的潮氣,吹得槐樹苗的新枝輕輕晃。念念枕在外婆腿上,聽她講夕紫諾小時候的事:“你媽媽三歲時,把槐花塞進外公的釣魚竿里,說‘這樣魚聞到香味就會來’,結果外公釣了一下午,只釣上片槐樹葉。”

念念咯咯地笑,小手指著湖面的月影:“媽媽現在肯定不會了,她會用爸爸教的編程,讓魚自己跳進桶里!”

望望舉著平板,正在給槐樹苗拍“成長記錄”:“今天的新枝比昨天長長了兩毫米,我設置了提醒,每天同一時間拍,回去可以做成長曲線。”

萬宸和夕紫諾并肩坐著,她的頭靠在他的肩上,手里把玩著片剛摘的槐樹葉——葉尖還帶著點嫩紅,是新抽的芽。“你看望望,連記錄槐樹生長都這么認真。”她輕聲說,“像你當年,非要給老槐樹做‘生長日記’,記它每年開了多少花。”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舊疤貼著她的指腹:“那時候總怕它哪年不開花了,現在才知道,只要人在,花就會一直開。”

夜色漸濃,外公從書房翻出本舊相冊,里面有夕紫諾的童年照:扎著羊角辮,舉著串槐花;十五歲坐在老槐樹下,手里拿著本編程書;二十歲接手槐盟,穿著黑色皮衣,卻在領口別了朵槐花。最后一頁空著,外公把他們今天在槐樹苗旁的合照插進去:“這樣就齊了,從諾諾一個人,到現在一大家子。”

夕紫諾翻到自己二十歲那張,指尖在照片上的槐花別針上劃了劃:“那時候總怕撐不下去,每天晚上都去老槐樹下站會兒,摸著樹干說‘再給我點力氣’。”

萬宸從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頂:“現在不用了。以后有我,有望望和念念,爸爸媽媽,我們一起給你力氣。”

念念抱著他的胳膊睡著了,嘴角還沾著點槐花酥的碎屑,像只滿足的小松鼠。望望把編程板放在膝上,屏幕亮著,是他剛做的動態壁紙——瑞士的槐樹苗和莊園的老槐樹在屏幕兩端,中間有槐花慢慢飄,最后連成一片。

萬宸把兩個孩子抱進客房,回來時看見夕紫諾還坐在相冊前,手里捏著片今天摘的槐樹葉,正往相冊里夾。“留個紀念。”她抬頭看他,眼里的光比臺燈還亮,“以后每年來,都夾片這里的槐樹葉,等孩子們長大了,就知道我們每年春天都來看槐樹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拿起另一片樹葉,夾在她剛夾的那片旁邊:“我這片是莊園的望春槐葉,和你的湊一對,像我們的戒指一樣,要拼在一起才完整。”

窗外的槐樹苗在月光里靜靜立著,新枝上的葉片偶爾碰在一起,發出輕響,像在說“晚安”。萬宸知道,這趟瑞士之行,他們帶的不止是槐花醬和泥土,更是把家的根須,從莊園的老槐樹下,延伸到了瑞士的春園里。

以后每年春天,望春槐會在莊園開花,瑞士的槐樹苗會抽出新枝;孩子們會帶著編程板和涂鴉本,在兩地的槐樹下奔跑;而他和夕紫諾,會像守護老槐樹一樣,守護著這份跨越山海的暖,讓掌心的舊痕,在歲月里慢慢長出新的溫柔。

他低頭,在她的發間輕輕吻了吻,槐花香混著湖水的潮氣,漫進心底最軟的地方。

“諾諾,”他輕聲說,“明天我們去給槐樹苗澆點湖水吧,爸爸說‘讓它也嘗嘗家鄉以外的水,才知道世界有多大’。”

她在他懷里點了點頭,聲音軟得像棉花:“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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