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反應過來，尷尬地手腳并用站直了身子，紅著臉訕笑一下，“咳咳那個，你，你沒事吧？”

顧凜之僵著身子定定看了她兩秒，長睫忽的顫了顫，憑生一種脆弱的易碎感，他抿了下唇，神色頗為隱忍，“托國師大人的福，還好?！?

云梨聽罷不由更為愧疚了，她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腿，垂著眸對手指頭，語氣糾結，“我，我不是故意的呀……”

本來還想逗逗她的顧凜之見狀，眸色不著痕跡一深，心頭涌上那么點莫名的情緒，他強迫自己忽視心中的異樣，斂了色轉移話題，“真的沒事，不是有東西要給我嗎？”

云梨成功被帶走了注意力，眼睛一亮，動作小心捧起被褥上的東西，遞到他面前：“吶，你打開看看？”

她眼神里藏著的期待太過明顯，顧凜之不由挑了挑眉，晃了晃自己被包裹的滑稽的手指，云梨眼睛微微瞪大，臉上劃過一抹懊惱，“呀，我給忘了，你手不方便，還是我來吧！”

她慢騰騰揭開被裹得嚴實的東西，一邊小心翼翼觀察著顧凜之的臉色。

布包被完全揭了開來，露出里面一排排的銀針。

他盯著那玩意兒，神色平靜抬眸問她，“這是做什么？”

云梨立即興沖沖地給他解釋了一番太醫的說辭，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做了總結：“總之，太醫爺爺說，只要好好養著，佐以針灸泡腳按摩，還是有希望好的！我特意尋人打造的一副銀針，你看喜不喜歡？”

顧凜之默不作聲瞧著她，深邃幽黑的眸看不出情緒。

他沒說話，云梨莫名有點害怕，她縮了縮肩膀，咬著唇再接再厲：“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碰你，我已經在跟著太醫爺爺學針灸和按摩的手法啦，很快就能學會的！”

他還是不吭聲，眉眼掠過晦暗沉色，云梨委委屈屈地皺著眉頭，大著膽子上手扯了扯他垂落的袖擺，眼眸籠著輕薄的霧，看起來像要哭了：“顧凜之，不讓別人碰你，也不讓別人看你的腿，讓我來好不好？”

她知道他的癥結所在，他根本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不在乎。

這些天云梨不是沒有給顧凜之上過藥，其他的傷口她都看過，唯獨腿上的傷，他說什么也不讓她碰。

驕傲如顧凜之，怎么愿意讓別人看到自己弱勢的一面，這不是相當于把傷疤揭開給人看嗎？

云梨小心地維護著他的自尊，她知道顧凜之心里這一關很難過，可她卻不打算退縮。

刮骨療毒的過程很難，可只有把那些肉給剜去，他才能真正好起來，她想把他拽到陽光下。

她見過他躲在陰暗地角落里，落魄的一面，所以她格外的執著，顧凜之應該干干凈凈的，站在陽光下。

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炙熱，顧凜之不禁別開臉，他眼神黯淡，自嘲地扯了扯唇：“何必呢國師大人，我不在乎?！?

他的聲音極低極啞，好似一顆石子落入平靜的湖面，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云梨清晰地感知到心臟傳來淺淺的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