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有些生氣，她覺得有口悶氣堵在胸口，“都說了不要叫我國師大人！我叫云梨。”

顧凜之眸光微動，心想，他當然知道她叫云梨。

之前她不知疲倦地在他耳邊念叨。

“是云朵的‘云’，梨花的‘梨’。”

很軟的名字。

她不喜歡他叫她國師大人，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她喜歡叫他“顧凜之”，帶著各種情緒的，嗓音又軟又甜，細細的從嗓子里碾磨出來。

他總覺得名字是一個禁忌，一旦打破了這個禁忌，有些東西就要脫離掌控了。

他不愿開口。

可他不得不承認，他是喜歡她叫自己名字的，有種幾乎著迷的喜歡。

譬如此刻。

“顧凜之，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他唇角幾不可察勾起一點。

云梨卻以為他在回避她，抿著唇凝視他片刻，突然踮著腳上前，難得強勢的，一點一點掰過他的下巴，目光碰撞，她蠻不講理的將自己填滿他的眼眸，清脆的聲音擲地有聲，“云梨，梨梨，阿梨，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她看見顧凜之眼神呆呆的，懵懵然的樣子，心情好了那么點兒，得意地挑著下巴，調戲良家婦男的女霸王似的，“叫一個來聽聽呀？”

顧凜之耳根微微紅了，他微抿著唇不吭聲。

云梨瞇起眼，大半個身子掛在他身上，手捧著他的臉，用力擠壓出各種形狀，“你叫不叫，嗯？叫不叫？”

她知道他不喜別人的觸碰，故意膈應他呢。

然而她不知道，顧凜之并不太排斥她的接近。

只是，多少有些不習慣。

他心底有些惱怒，她一個小丫頭，怎么這么不知羞，簡直不像話！

顧凜之到底沒有云梨臉皮厚，僵持之下，他率先妥協(xié)，嫣紅的唇瓣微微一動，幾不可聞的兩個字。

云梨唇角上揚，掏掏耳朵，一臉疑惑，“你說的什么？太小聲了，我沒聽清。”

瞳孔微微一震，顧凜之瞪著她，云梨得意地回視，催促地一捏他的臉頰，“說呀。”

“梨梨。”漆黑的眸子起了霧，喉結微微滾動一下，他仰著脖子艱難地啟唇，嗓音透著啞。

說完，眼尾泛起一抹紅，像極了洇濕的海棠，微風拂過，春色無邊。

怪……誘人的。

云梨心想。

“嗯吶。”

她軟軟地應聲，頰邊綻開滿意的笑，總算放過他。

顧凜之剛要松口氣，身子忽的一僵。

她柔軟的指尖慢吞吞撫過他漂亮深邃的眼睛，極輕的觸感，像羽毛擦過，有點磨人。

慵懶的貓咪露出爪牙，居高臨下打量著他。

他忽覺喉嚨有些干澀，身子微微后仰，心里一陣惱怒，她又要作什么？

“你……”

云梨癟著唇，突然道：“你以后別說那些話了。”

顧凜之眼眸微怔，閃過一絲不解。

云梨幾乎是撞上來的，額頭抵著他的肩，悶悶不樂地說，“我在乎，我很在乎。”

“所以顧凜之，你別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她似乎是吸了吸鼻子，嬌氣的聲音夾雜著莫名的委屈，撞進他心里。

“我心口好疼呀。”

一陣轟烈的耳鳴過后，顧凜之聽到胸腔傳來的聲音。

一下一下，猶如擂鼓。

他無可奈何地閉上眼。

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

他似乎是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