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旁靜音著的收手機忽然亮了起來。
是韓晚打來的電話。
談宛惜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很久,然后接聽“喂?”語氣頹廢,頗有疲倦之意。
“雖然很晚了,但我就知道你不會睡~”電話里傳來年輕女子得意悠長的尾音。
聽到韓晚這么說,談宛惜才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間,已經入夜大半。
她宿醉又沒睡好,此番正渾身酸疼,嗓子有些干啞略帶煩躁地說“我熬夜是常事,可大小姐你不睡美容覺反而熬夜到現在,也是千年難遇了。”
韓晚沒想到談宛惜會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后說“是我二哥說韓姨媽的尸體在局里,問我什么時候讓媽過去領。”
韓晚說到這里,談宛惜才想起來,之前韓晚只知道韓姨媽失蹤托自己找人。
自從得知韓春梅死亡的消息后,談宛惜一直圍著案子連軸轉,也忘了給韓晚回個電話。
“我剛才回老宅恰巧碰到二哥,他說起和你一個警局,我大吃了一驚呢!”韓晚喋喋不休道“他和我說姨媽死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晚晚啊,這個案子有點麻煩,我本來想查清楚后再和你說的,你不會怪我吧......”談宛惜說道這兒連連嘆氣。
韓晚那頭沉默了很久,半晌后才嘆了口氣接著說“我怎么會怪你呢,但我覺得你最近狀態不是很好,是局里出什么事了嗎?”
“出事?”談宛惜問“怎么會這么問?”
韓晚那頭張了張嘴,最終卻欲言又止“沒什么,順利就好。”
談宛惜總覺得韓晚這丫頭心中有事沒說,但電話里聽她口氣是有意瞞著自己,便沒有逼問,沒說幾句就結束了電話。
掛了電話,談宛惜反反復復斟酌韓晚的話。
韓晚見自己狀態不佳略有疲態,順口問一句這沒什么奇怪的。
奇怪的是,韓晚并沒問韓春梅案子有何困難之處,反而跳過韓春梅的事問警局內是否出事。
出事的不是案子,而是警局,這點就讓談宛惜十分在意。
有些蹊蹺。
雖然韓晚是借著韓姨媽的事打來電話,看似來勢洶洶,卻將此事高舉輕放。
目的不是問命案,而是想借命案的事打來,然后從談宛惜嘴里套些話。
談宛曦坐在床上背靠墻,靜思片刻后立刻就明白了。
韓主任是韓晚的二哥,肯定是他對韓晚說了什么,才讓韓晚不知為何如此緊張。
她自言自語道“韓主任到底和晚晚說了什么,讓晚晚那么緊張......”這就不得而知了。
越想頭越痛,總之是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的事,談宛曦干脆只當韓晚放了個屁。
隔天上午。
談宛惜洗了澡將酒味洗掉,又喝了好幾碗醒酒湯才出門上班。
前腳剛剛踏入警局大門,耳邊就聽見前臺報警處傳來電話鈴聲。
前臺的小女警接聽電話,忽然臉色沉重,隨后抓來只筆在記事簿上抄寫了一條地址。
談宛曦一邊走一邊聽著,聽的不真切,只覺得女警抄錄時嘴里報出的地址很熟悉。
下一秒,只聽身后傳來小女警的聲音“談隊又有人報案說河邊發現死尸,和之前女尸是在同一條河里發現的。”
談宛惜被叫住后停住腳步,說“發現尸體的地點距離韓春梅的案發地近嗎?”
“近,韓春梅是下游發現的,這次這個是上游大概......”小女警算了算距離,隨后說“大概七百米處。”
談宛惜舉著手機靜靜思索了一番,最后決定“我會和上級申請并案調查。”
開快車,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周圍是一片泥濘的河灘。
剛彎身過警戒線,高跟鞋就踩進了爛泥當中,談宛惜嫌麻煩,干脆脫了鞋讓肖圃拿著,自己赤腳跑了進去。
談宛惜過去的時候,只見法醫部已經到了。
韓聿宗正穿戴全副武裝,蹲在男尸邊查看尸體的情況,身邊地上擺著各類談宛惜不認得的工具。
談宛曦硬著頭皮走上前,輕咳了一聲說“韓主任早。”
“早。”韓聿宗微笑著看了她一眼,隨后視線在她的腳上停留。
她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只感覺到韓主任與平日沒什么兩樣,這便放心了些。
想來是自己昨晚沒發生什么丟人現眼的事。
她語氣輕松“韓主任好早啊,我剛打完卡就接到消息,沒想到法醫部比我們刑偵科動作還要快上一大截!”
“陳祥和小丁還沒上班。”韓聿宗說“我在周邊正巧聽見有人喊救命,過來一看才知道是死人了。”
死者是名身穿暗綠色毛衣的中年男性,短發髖臉,身材偏瘦。
打撈上來的時候,死者右下腹部處呈現的尸體綠已然大面積擴散開來,尸體皮膚腐爛情況嚴重,整體呈現‘巨人觀’現象,任誰都能看出已經死了許多天了。
越靠近,尸體身上發出的腥味就越重,蹲下后那味道更是讓人難以忍受。
胸口的毛衣染著大面積的血,一根銀色的匕首明晃晃地插在胸口。
談宛惜忍著味道,將眼睛湊到匕首前仔仔細細端詳了片刻,拿出手機將匕首特寫照片存入相冊。
她捂著嘴,在尸體旁邊半蹲,問道“死多久了?”
韓聿宗看了一眼談宛惜,于是輕輕掰開死者地眼睛,說“角膜增厚,眼壓下降,眼角絮狀物明顯,配合尸僵還未完全緩解來看,大約4-7天。”
談宛曦微微蹙眉,眼睛盯著尸體抱怨道“這時間估計得未免也太不精準了。”
韓聿宗站起身,脫掉了手上的醫用手套,無奈地說道“小姐我還沒解剖呢,等解剖之后可以給你準確些的死亡時間。”
肖圃一路跟在談隊身邊沒有出聲,直到看到韓聿宗托手套,他終于忍不住吐槽了。
肖圃嘻嘻一笑,半開玩笑得說道“韓法醫怎么還隨身攜帶手套,莫不是早就意料到會死人了?”
談宛惜白了一眼手下人,道“瞎說什么?”
第一個發現尸體的是個撈船的農民,這天他和往常一樣上小船清理河面,撈著撈著,忽然感覺河下有什么東西鉤住了自己的網鉤。
伸手到河水里亂摸試探,剛開始只覺得鉤住自己網鉤的東西沉得很,隨后手抓住朝船上一提,直接對上了死者被河水浸泡發脹的雙眼,踏踏實實地嚇得魂都飛走了。
“阿彌陀佛......我在這里工作了快十年了,打撈到什么的都有,如何也沒有打撈起過人啊!”
說話的是發現尸體并報警的人,他正抓著白塘的袖口喋喋不休。
肖圃大手一揮,沖人喊道“白塘,將人帶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