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初升的太陽映照在少年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眼。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酒樓,酒樓內的工作者們才剛剛輪換接班,但他們都知道昨夜發生了什么,只是驚訝得看著李焱進門、上樓,他們并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問什么,他們想著也不能去平攤他的不幸或悲傷。
中午時分,艷陽高照,酒樓內外依舊熱鬧非凡,樓內的少年深深沉睡,似乎他忘了什么。
也不多一會兒后,李焱驚醒,猛地從床上一躍而起,驚呼道:
“啊,我忘要去接……”
“接我?”
坐在一旁那木凳上的曹鑫在沖著清茶,慢悠悠地接著話。
“實在愧疚,昨夜發生了些許事,讓我沒有休息好。”
李焱雙手捂著臉揉著說。
“我聽這附近的老人家們說了,昨夜的事我表示抱歉,如果能在你走前先教會你一些本事的話,或許情況不會那么糟糕。”
曹鑫洗了兩趟茶杯,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起來:
“還要睡嗎,我等你很久了,茶葉都要沖淡了。”
曹鑫喝完一杯后把茶杯反蓋在桌上:
“我在樓下等你。”
說完曹鑫起身揮了揮衣袖后轉身走出了門,出門時還有意扶著門邊低著頭。
快近日落,李焱整理完后下了樓,與曹鑫一起去往昨夜近海那邊的木林,路上曹鑫問他:
“修道與修仙大同小異,凡是踏上此途,終是要與其他普通人了卻凡塵,他們總有老去和離去的一天,不用那么牽掛,也不要過于思念,搞不好那會成為你的心魔,等等到了昨夜燒干凈了的小木屋那里,我帶你鍛體入道,打算好了沒?”
“曹兄不必多慮,我已經沒什么需要牽掛的了,現在想的也只有變強,其他的以后再說吧。”
李焱低頭用手揉了揉眼角,感覺還是稍有疲憊;不一會到了地方,太陽快要落山了,余暉帶著微風灑在這略顯荒蕪的草地上,曹鑫蹲下用手按在地上,深藍色的氣流夾雜著閃爍著的亮點從手掌向地面四周蕩漾散開,草地枯萎,方圓十米都變成沙漠般的細碎黃土。
“坐著,我幫你過鍛體,入練氣。”
曹鑫站起身來對李焱說道,李焱盤腿而坐,閉上了眼睛,曹鑫右手吸收了方圓十米的靈氣,站在李焱身后一口氣注入他的后背,李焱立刻感覺渾身難受,身體內感覺有一股雜亂的氣流到處亂竄,不一會兒后李焱出了一身汗。
“你身體里有雜亂氣,放出來,讓靈氣通過你的靈根充滿全身,把其他的氣排掉,這樣你的身體內只有火靈氣。”
曹鑫站在身后說著,片刻后李焱身上冒出一大片白色的氣霧,慢慢地,白色的氣霧散完了,李焱平靜了下來,他睜開雙眼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后說道:
“天之大,萬物有靈,地之廣,萬靈生息;此時此刻,我,已入練氣境!”
曹鑫拍了拍手笑著說:
“哈哈哈哈,那我是不是還要恭喜你成功呢?”
“曹兄面前可不敢,只是我有這種感覺,感覺到我變強了,呼吸的氣很純凈,身體上有說不出的改變,感覺是結實了很多,但又很輕盈。”
李焱張開雙臂搖晃著說道。隨后曹鑫問他:
“你……為何而變強?”
“嗯……,一開始,我只是一介書生,有個厲害的爹,有一個好的背景,我自己并沒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后來我覺得我并沒有真的值得擁有和值得驕傲的東西,我便開始放棄和頹廢,放棄自己的學業,放棄自己的人生……”說著說著李焱平靜地又盤腿坐了下來,而后又急促地接道:
“可是后來我遇到了蕭師,本來我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他把從深海里救了出來,我并沒有想著我要去做什么,或者說我并不知道我需要、或還能去做什么;是蕭師給了我個目標,所以變強,成為了我的道路。”
李焱情緒激昂地說完,用手拍在心臟上。
“我只是妖丹之境,人走的是修道修仙之路,多少有點不同,我能幫你的并不多,大部分還是要靠你自己,”
曹鑫左手托著右手肘,右手揉著太陽穴略有所思說道:
“后面的時間你要自己去找東西了,你現在已經算是個標準的練氣境了,但不算修仙之人,除開一日三餐不說,你要用更多的時間去吸收天氣靈氣;想快點的話,你也可以學我,用自己的靈氣去侵蝕外界的靈氣,然后吸納為己所用,當你每每靈氣充裕全身時,要把氣坍縮于丹田處,反反復復數次后,你的丹田處會有感覺形成一個精純的靈體,那時便是練氣境巔峰。”
說完曹鑫給了李焱一個金色的圓形金屬吊墜,李焱雙手接過后,曹鑫語重心長地又補了一句:
“天路漫漫,待到時候的那天,便可來到海邊,用靈力粉碎這吊墜,我便片刻而至,祝你破鏡入筑基,至此,后會有期~”
而后曹鑫像之前一樣化作一縷白霧消散于空中。
李焱將手里的吊墜掛在脖子上,突然想起來老房子里的青銅鼎里還有一些錢財,但現在時候不早,今晚還是草草的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少年早早的起了床,打包好行李之后,又回到了老府邸,老屋子里空無一人,房間里的桌凳都蒙上了灰塵,他徑直地回到了自己當初的臥房,掀開那擺在門邊墻角上那幾乎等身高的麻布,麻布下露出的鼎里,裝了半鼎的金銀;大概盤算了一陣子后,李焱整理完臥房鎖上了府邸大門后趕往了縣令家。
到地方后正是正午,縣令家在衙門口的左后面拐角處,他們一家人正在院子里吃午飯,一個木方桌擺在院子正中間,因為今天太陽并不是很大。
縣令有個四十來歲,兩鬢微微打白,與他那才三十出頭卻胖若水桶的夫人對面而坐,夫人外表看似不體面,除了坐著的那竹編靠背椅嘎吱作響不說,但心底慈愛,與縣令一口還算應付,這一家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孩子。院子里養了幾只雞,夫人沒事做的時候用來消遣的。
他們飯菜下到一半時,大門哐哐作響。
“誰啊這,不吃飯在這敲!”
縣令飯嘴里飯還沒咽下去就回應吆喝著,不一會兒立馬把自己嗆著,一邊咳一邊接過他夫人遞過來的湯,喝了一口緩了緩后便起身去開那還在一直哐哐響的門。縣令半駝著背去把門打開,準備著不使好臉色的往外一看,之后立刻換了張微笑的表情,并和藹可親得問道:
“喲,小偉兵啊,你啥時候回來啦?前些天去你府子都看不見人啊;吃了嗎?我們正在吃飯,進來吃點吧,還有烏雞湯,來來來,進來邊吃邊說~”
縣令夫人看見老頭子眼神示意后放下碗筷,抹了抹嘴起身往屋子里走;但才剛進門李焱就叫住了他:
“不用這么客道,我還有其他事兒忙,來這就是想交代一下的;李知縣大人,這些年來托您照顧了,這里是我府邸的鑰匙。”
說著說著,李焱從胸前的衣襟里摸出一串鑰匙放在縣令手里,縣令還一臉懵地看了看鑰匙,又一臉懵地抬頭看著李焱:
“咋啦?”
“我的臥房里有樽青銅鼎,鼎里面呢,還有一些您給我的生活費,我想著之后我要出門闖蕩了,那些錢財也不能一直爛在那里或便宜了誰,以后府邸也交由您掌管,算是我對這些年來給您的報酬吧。”
聽完縣令脖子往后一拉,眉頭一皺,立馬把手從李焱雙手中抽了回來,那一串鑰匙掉在了地上;縣令稍有嫌棄得語氣說道:
“去去,什么事兒啊這,搞得幾年前收你爹的尾巴,啊,這現在,還又要收你的尾巴?”
說著這老頭子把一只手搭在李焱肩頭上接著道:
“唉,不是我說,虎父無犬子啊,你爹呢,是個英雄,你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啊,你看我們這啊,也沒個接班兒的,我眼里都是把你當親兒子一樣的,不要覺得我們麻煩,啊,不麻煩,你就沒必要去闖蕩,知兒不?這兒好吃好喝啊……”
本來他還想著繼續說什么的,李焱往后退了一步,拉開了搭在肩膀上的那干巴巴的手,隨后很有儀式感地彎下了腰,堅嗆有力地說:
“好男兒志在四方!半生偏居一偶,不得名;一世不足江湖,不平心!知縣大人莫再相勸,告辭!”
說完轉身立馬出去給他把門關上走了。
這老頭子原地愣了好一會兒,他夫人才剛剛搬了個竹椅子從房間里出來,看老頭子一人站門口那問道:
“老李,那娃兒呢?”
愣了好一會兒后,那縣令才搖了搖頭嘆著氣,彎下腰撿起鑰匙慢慢回道:
“唉,跟他爹一個鬼樣,都喜歡浪,都是不安生,都是說不聽的,不管啦!~吃飯吃飯!”
老頭子擺了擺手,回到飯桌邊上。
李焱就背著個綠皮小布包,(上學時候用的,別問,問就家里好幾個備用同款)包里就裝了一套衣服、十兩黃金和半斤左右的碎銀子。
想著現在是要找個人煙稀少靈氣充足的地方好提升練氣境界,逛了一圈子后嘆道:
“看來得是要出城了……”
城中大部分街道白天都是人來人往,小孩老人都有,附近大部分人也都認識李焱,快走到城郊區的時候,走過了一條黑市街,這個時候李焱并不知道,他只是覺得這條街上的這些攤子上賣的東西好特別欸。
這有曬成干的老鼠、狗頭,還有像手臂一樣粗的牙齒,更有差不多跟一頭成年豬一樣大的頭骨,看起來像是猿類的,還有一些麻布袋、小手套也擺上來賣的,奇怪的是這地方沒什么人吆喝;
他一邊走一邊看著,偶然與一個不良地痞裝扮的壯漢(叼著牙簽,強壯的肌肉男,短發背頭,鼻梁上橫著一道疤,灰白色麻布衣,一米八)擦身而過,包里的碎銀撞出了一點聲響被壯漢注意到了;
“喲,沒見過的肥羊啊~”
李焱并沒注意到什么,一直朝著西南方向走著,最后走出文盛城,繞著律方城的角快走到了虞國的國境邊上。
這里要路過一大片無人看管的森林,初入林中之時,李焱慢慢放慢了腳步,他這時才發現身后二十米左右好像有人在跟著,但他沒有回頭。
進入森林走了有一會兒后,差不多是下午了,李焱走到一處林木不是那么密集的地方,找了顆較大的樹靠著盤腿坐了下來,然后把包包放在身邊閉著眼睛,雙手放在膝蓋上開始冥想;
站在不遠處的一顆樹后的地痞在那看愣了,心想著:
“他娘的這什么姿勢?高手?在釣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