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者之石】,原本是用無數生命提取出來,作為固化奇跡的產物。有人說其是能無視【等價交換原則】神物,實則不然,只不過其本身就是最為珍貴的“生命”聚合物,所以本身就被“世間的規則”視為最高等級的“商品”之一,當然交換什么都無往而不利。
但是由于【賢者之石】的制作方法太過復雜,內容有傷天和,而且生命的轉化也效率不高,這種儀式漸漸的就被遺棄了。
不過人們又發現了新的寶物,并逐漸的沿用了之前的名字。
那就是【五階-龍種】的殘骸,來自高貴的上位者遺留的福澤,未曾全部消散的奇跡,蘊藏著上位者的部分未消散的生命能量,還有著其生前的知識。這些東西都可以用特殊的方式提煉,消化,展現。
是真正的能夠超脫等價交換的奇跡!真正的【賢者之石】。
這也是蘇牧云要拿觀瀾碣石骨灰拌飯的緣由。
【五階-龍種】深如浩海卻又未曾消耗的殘留生命能量。
觀瀾碣石近百年的戰斗經驗和學識。
這二十年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以上每一條都是毀滅蘇牧云內心的魔鬼,也是早就這場悲劇的禍端。
“所以求求您去死好嗎!”蘇牧云用最燦爛的笑容,訴說著心底最真實的想法,由衷的祝福著對方。
看著眼前痛苦的蘇牧云,觀瀾碣石的狀態也開始漸漸的穩定了下來,灰白的豎瞳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異化的肢體,自身體上剝落,而后消散化作飛灰,觀瀾碣石在過程中并沒有感受到什么極致的痛苦,反而是一種莫名的舒爽,仿佛是舒展開了經脈。
這一意味著龍軀鑄造的進程加快了,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一切都如同回光返照。
“是這樣啊……”觀瀾碣石嘆息道,“原來有些人生路,就是這樣走著走著就歪了啊。命運可真是會捉弄人啊。”
是的,當初觀瀾碣石的確也沒有想到后面發生的事情。強悍如他這般,在擊敗強敵以后也已經是身受重傷自身難保,隨后回去找蘇家人他們的時候,卻怎么也沒有找到。
只留下遍地的血跡,作為一場盛大祭祀的痕跡殘留。作為多年的摯友,觀瀾碣石僅憑氣味就能知道那些血跡都分別是屬于誰。
在這種情況下,除非是奇跡發生,否則蘇家人絕無存活的可能。
但是后面奇跡真的發生了!
當蘇牧云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自己的確是欣喜若狂,雖然活了近百年的壽命,但是一直沒有要子嗣,在那之后的時間自己的確是將對方當做自己的親兒子一樣,但當自己看出對方血脈中自帶的非凡資質之后,卻是親手暗中折斷了對方的根骨。堅決不讓他踏上進化者之路,從而規避那些人手段。
但是世間那又有這般簡單的事呢……
自遠古的神祇隕落,久遠的貴血家族自身難保避世不出,普通的人類在世間淪為了牲畜,造就了最悲劇的時代,被肆意欺凌,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而后就有先行者體悟出了生物的本質,【進化】。更準確的說法是,生命自誕生之時起,就在追尋著骨子里最原始的欲望和使命,那就是【以成為全能的神明而進化】。
但是受限于生命體本身壽命的局限,導致其根本無法實現,所以生物們就為了成為神明,而進化出別的使命也就是【傳承】,從而保證進化的進程。
不過這依舊沒有辦法解決問題,接著便是這位先行者發現自己病入膏肓,一顆小小腫瘤脫離了身體的控制無限增殖著,當時所有的藥物都無法根治,絕望到來的時候先行者出奇的憤怒,將畢生的研究焚之一炬,而后在火焰中等死。
烈焰的灼燒終歸不是一個學者所能忍受的,在難以忍受的折磨下,他莫名的想到,既然那個腫瘤能寄生在自己的身上,無限的增殖,那么如果自己寄生在對方的身上是不是就能改變某些事情……
大火熄滅,先行者焦糊的尸體被抬了出來,尸體散發著高溫,使之無法|正常入殮,只得停放在陰涼地墓穴里,等溫度冷下來而后舉行葬禮,畢竟死人也是要穿衣服的。
整整七天過去,墓穴里面溫度卻是越來越高,甚至無法進人。直至到第七天夜里的十二點,鐘樓的鐘聲響起,卻是有光明自墳墓里出來。
后世有詩人維克多寫道:“既然黑暗出自王座,自會有光明從墳墓里出來!”
人類誕生了他們第一個進化者。
而后先行者和他的追隨者們共同開發更為穩妥的進化方式,就是用外界藥物刺|激身體,產生一定范圍內可控的畸變,然后利用特殊手段,讓本人將其吞噬收納。借由這份畸變的力量偷取神明的寶藏,獲得非凡的能力。這樣的人被稱之為【進化者】。
雖然手段變得溫和了,但是本質依舊沒有改變,就是用身體去吞噬痛苦、畸變和災厄。因為無論如何掩飾,不是正是這些令人絕望之物最為永恒嗎……
因為痛苦所以強大,正因畸形所以磅礴,這也是蘇牧云之所以二十年的時間就晉升為四階的原因。
觀瀾碣石依舊是太小看了蘇家體內潛藏的東西。即便是被人強行抽走了血脈,又被觀瀾碣石折斷了進化的道路。但是依靠這份足以致死的憎惡和執念,蘇牧云依舊是從那一條斷路上爬了過來。
【錯的不是我,錯的是這個世界!】
一句瀟灑的臺詞,說來容易!但是又有誰想過,當真的是世界錯了,又會有何等的悲劇。
“錯的就是這個世界!您說是吧!師父!”
蘇牧云輕易的用指甲撕開了身上還未長出鱗片的皮膚,鮮紅如鉆的血液緩緩流下。
蘇牧云借由著夜空璀璨的星光欣賞著自己流出的鮮血。
“不然它為什么把這么骯臟的東西放在我們蘇家人的身體里面……您說是吧!”
鮮血滴落,片刻就在地面上腐蝕出焦黑的印跡。
說是腐蝕,稱之為吞噬更加貼切。只見鮮血將接觸到的物質直接吞吃,而后化作活物重新鉆回到本體之中。一時間蘇牧云身上的龍角鱗片變得更為愉悅。
滿臉淚水的蘇牧云依舊是在笑著,但是卻是變得那么凄涼,“所以真的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流云對不起,流蘇對不起!”哭聲還在繼續,既真實,又凄涼,伴隨著悲傷的哭聲,蘇牧云的身體越發的熾熱,滾動的淚珠,稍微離開身體的庇護就被焚為淡黃色的火花。
“師父!對不起!”泛著火光的大手一抓,磅礴的巨力自天空壓落,直接限制住觀瀾碣石的行動,蘇牧云雙腳一蹬便如隕石砸向了行為受限的師父,雙錘擂鼓,卻被寬厚的【狂瀾】擋住,然而奇高的溫度卻是將名劍灼燒的發紅。
蘇牧云此刻已經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但是絲毫沒有影響到其作為高階進化者的武力。卻見他一擊不中頓時變錘為爪,在【狂瀾】的劍身上直接抓出了火紅的溝壑直接偏開空檔。
‘分水爪’
‘赤雷如晤’
二人再度互換一拳一爪,身影驟分,而后又猛烈的撞擊在一起。
廝殺的二人重新糾纏到了一起,蘇牧云兩手互搭,寸勁頻出直接將【狂瀾】錘落,趁機一肩頂在對方胸口,觀瀾碣石又豈是能這般吃虧的,回手就是一肘擊折斷了對方的脖頸。兩人近戰肉搏,放棄了所有的招式,純粹的用蠻力為對方造成最直接的傷害。
雙方都已經超出了正經生物的范疇,一般正常的致命傷都已經不再是問題。
兩人身影再次倒飛,尚未余力消散,便強行止住身形,然后又如流星般再次沖撞,威勢一次強盛一次,周而往復。
到達四階進化者就已經可以單純的利用源質供給飛行,達到五階僅憑著身體的本能就可以將虛空中的【以太】作為基奠,凌虛踏空。
星塵峽谷原本堅硬的巖料,此刻在二人面前如同紙糊,熾熱的熔巖飛濺,碎裂的巖塊化作齏粉。
但是情勢早已變得不一樣了。蘇牧云所追尋的不過是那個永遠無法解開,也不敢去結的心結,最終在外界因素的影響下,被自己所承載的災厄所吞噬。
而觀瀾碣石所追尋的也從原本的清理門戶,變為了一點卑微的補償,作為師父最后幫他了結這一切。
最終蘇牧云的骨翼插|進了觀瀾碣石的小腹,觀瀾碣石也從背后鎖死了對方的脖頸。
達到四階的進化者,一般而言皮膚就可以承擔一部分的呼吸功能,脖頸的弱點也不在是呼吸。但即便生物成為【五階-龍種】之后,能夠使自身每一個細胞將擁有一定的活性和意識,但還是需要用血液和體內的某些隱秘的回路傳遞周轉的能量。
所以即便是最簡單的格斗術,要是敵人被拿住了弱點,再強大的進化者也是可以被簡單的殺死的。
現在只要觀瀾碣石能夠徹底的扼死蘇牧云的命脈,隔絕源質的流轉,最終這具異化的身體也將與常人無異,被摘下頭顱。
蘇牧云不停的反抗著,但是面對剛剛晉升五階的觀瀾碣石,即便是有著異化的身體,在近戰方面也是大大的不如。
“滋滋滋”如同炮烙般的聲音想起,蘇牧云渾身散發著高溫灼燒著對方的身體,插在對方小腹的骨翼也在可及的地方攪弄對方的臟器。但是卻絲毫沒有辦法讓觀瀾碣石動搖。
源質涌動著,抵抗著來自五階的巨力,越是使用源質抵抗,身體的消耗卻是越大,不消一會就會消耗完身體內的能量任人宰割。若不抵抗,這次被人擰下腦袋,對方是絕不會在給自己絲毫接回去的機會。
意識漸漸的開始模糊,身體還在本能的反抗著。
依稀耳邊傳來了女人的歌謠聲,而后蘇牧云模糊的跟著哼唱……
“龍落在地上,七首而十角,背負著遮天的翅,暴怒而又傲慢。”
“祂每個頭上都帶著罪業鑄就的冠冕,祂嘶吼著戲謔著追逐著,那身披日光待產的婦人。”
“祂叫囂著要吃掉她的孩子,那個要用鐵杖統領萬國的王。”
“她驚恐著,尖叫著,逃往受神佑的庇護所,倉促間的回首,看見的卻是戲謔的笑容,和夜空中三分之一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