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哥!”姐妹倆叫道。
來者正是狐王赤眼生和他的長子烈焰。
赤眼生對烈焰道:“護好你兩個妹妹!”說罷亦飛上半空,與黃鼠狼精正面相對。
黃鼠狼精發(fā)出一陣刺耳的笑聲。他視物還不清晰,因此轉(zhuǎn)動了兩下腦袋才確認(rèn)眼前之人是誰。“赤眼生,你到底出來了!為了你的兩個寶貝女兒,藏不住了吧?”
“黃歧,你禍害夠了沒有?”赤眼生喝道。
此語一出,紅袖等人皆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只黃鼠狼有名字,叫黃歧。似乎,父親與這黃歧本是舊相識?
“呵呵呵——!”黃歧又發(fā)出一陣難聽的笑聲。“怎么可能夠?我還要吸更多人的血,殺掉更多的人,讓壬鎮(zhèn)這塊風(fēng)水寶地變成人間地獄!”
“你休想!有我在此,你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若不是看在凝露的面上,我早將你碎尸萬段了!你還傷了我兩個女兒,我還沒找你算帳呢!”赤眼生怒道。
紅袖兄妹面面相覷。看來,這只黃鼠狼與自己家似有頗深的淵源哪!
“赤眼生,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黃歧的聲音變得陰慘慘的,其間還夾雜著咬牙切齒。“若不是你當(dāng)初耍詭計搶走了師妹,我早與她雙宿雙飛地做了逍遙快活的神仙!就是你,害得我一世孤苦,這個仇,我還沒找你報呢!”
“呸!你這只不走正道的黃鼠狼,若不是凝露念在同門情誼上,你還能活到現(xiàn)在?你不但不對她心存感恩,還屢次傷害她的女兒,枉你修煉千年,得了人身,卻是半點人心也沒有!”
兄妹三人這才明白,原來,這只黃鼠狼竟與母親是同門師兄妹!
“哼,赤眼生,你這個狐王有什么了不起!少在我面前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我就見不得你這個虛偽樣!我今日便殺了你全家,然后再與師妹接續(xù)前緣!”說罷連連出掌,黑風(fēng)蕩蕩,直奔赤眼生而來。
赤眼生不慌不忙,火紅大氅在空中一揮,那片黑煙登時全都反撲了回去。轉(zhuǎn)瞬之間,兩人已對攻了數(shù)十回合。
黃歧周身的血點忽地往里一縮,立即向著赤眼生激射而去。只見赤眼生雙掌一錯,一輪明亮的光圈如一輪巨大的太陽一樣將他罩住。他雙臂打開,光圈之內(nèi)竟騰起熊熊烈焰來。黃歧驅(qū)動的那些血靈觸碰到烈焰,登時如一滴水落入了太陽里,瞬間蒸發(fā)不見。
黃歧大驚失色,忙驅(qū)動更多的血靈進行攻擊。只可惜皆是有去無回。慌亂之中,黃歧收了血靈,將周身的黑氣聚于一束,直奔赤眼生面門而來。
赤眼生雙掌一合,那熊熊烈焰亦凝聚成一束極強的光線,與那黑氣沖撞到了一起。只見空中激蕩起萬道氣流,黃歧就像變成了一個紙片人一樣,被這氣流裹挾著,毫無自主能力地被推出去數(shù)丈之遠(yuǎn),又重重地跌落塵埃。
赤眼生收了烈焰,落下荒原,慢慢地走到重傷不起的黃歧面前。
紅袖兄妹和鬟哥兒亦趕過來。
黃歧嘴角淌血,喘著粗氣,卻仍慘笑著對赤眼生道:“赤眼生,想不到,你的‘金火輪’又精進了!”
“你的‘噬魂血功’也不錯。”赤眼生傲然道,“只不過,你的噬魂血功是邪法,以人的性命來修煉,過于陰鷙,怨靈深重,不但不能長久,還會反噬于你。這個道理,你可懂得?”
黃歧發(fā)出“呵呵呵”一陣怪笑,“赤眼生,你要殺便殺,別跟我講這些廢話!我最討厭你這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讓我惡心!你不過和我一樣,是只禽獸罷了,裝什么人的樣子!”
赤眼生搖搖頭,冷笑一聲。“你真是枉自辛苦修煉千年,到底改不了你禽獸的本性!也罷!”回頭對烈焰道:“去請你母親來!他們到底師兄妹一場,這只黃鼠狼如何處置,也聽聽你母親的意見!”
“是,父王!”烈焰答道,轉(zhuǎn)瞬不見。
紅袖發(fā)現(xiàn),聽說母親要來,這黃歧的眼里竟露出了恐懼之色。這只黃鼠狼精,何曾怕過什么人?
黃歧的身子又委頓了一下。他已無力站起來。他忽然咬了牙,又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讓師妹看見我這副樣子,對不對?赤眼生,你可真陰險!”紅袖看見,他額頭上不斷有豆大的汗粒冒出來。
“哼!”赤眼生冷笑,“你是個什么樣子,凝露早就知道,還用得著特意來看嗎?”
“哈哈……!”黃歧仰頭狂笑,“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說著,黃歧突然伸爪,只見一團黑霧從他爪中飛出,直撲近在咫尺的赤眼生。紅袖眼疾手快,心念一動,幻月已出手。幻月閃起一輪銀光,那團黑霧頓時被逼了回去。與此同時,只見黃歧雙爪齊發(fā),直指自己太陽穴,竟然自決了事了。
就在這時,楓凝露和烈焰趕到。
看到黃歧自決于地,楓凝露神情復(fù)雜。在黃歧的最后一眼里,他看到了他這一生最愛的女人的身影。他的唇角微微泛出一點笑意,這使得他猙獰的面目稍稍變得柔和了一點。
翟守備聽到了黃歧的死訊,不由以手加額,大呼高興。
赤眼生將黃歧的尸首交給了翟守備,讓他安定民心。
翟守備將這只巨大的黃鼠狼尸體放在一輛大車的車頂,由十多位衙役拉著推著,在壬鎮(zhèn)的大街小巷游行了三天。
自此,壬鎮(zhèn)百姓放下了心中那一塊巨石,又恢復(fù)了往日正常的生活。
自此,壬鎮(zhèn)官府和漠漠谷亦相安無事。
德印方丈的傷漸漸地恢復(fù)了。但是,大師的心性卻是大變。往日那個性情暴烈、嫉惡如仇的當(dāng)家方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面容慈祥、眼神柔和、說起話來慢條斯理的有道高僧。他召集起無相寺全體僧眾,在不笑事先并不知情的情況下,鄭重宣布,不笑和尚正式繼任無相寺方丈之位。
眾目睽睽,不笑不能拒絕。他懷著極其復(fù)雜的心情,接受了這一任命。
不笑將這一消息告訴了紅袖。紅袖卻是無所謂。在她看來,不笑當(dāng)不當(dāng)方丈又有何區(qū)別?他還是她的天賜小和尚!
紅袖笑道:“你做了方丈,就是一寺之長。往后我來往于這里,豈不是更加方便?”
但是,沒過多久,紅袖便感覺到了不笑的變化。
不笑仍然在晚間為她讀經(jīng)。但她靠近他,想與他親昵之時,不笑卻有些躲閃與抗拒。
“你怎么了,天賜?”紅袖很疑惑。“是不是有什么為難之事?”
不笑溫柔一笑,“并沒有什么事。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近日寺中有閑言碎語。”
“什么閑言碎語?”
“是——,關(guān)于你和我的。”
“和尚們說什么?”紅袖問。
不笑沉吟了一下。“我們出家人有戒規(guī),你是知道的。”
“不近女色,對嗎?”紅袖有些激動了。
不笑看了看紅袖,點了點頭。
紅袖心中涌起一陣難過。“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不能再來了?”
“不是,紅袖!”不笑連忙道。“你不是不能來,只是,我們見面的次數(shù)要少一些才好。”
紅袖的眼睛里涌出了淚水。“天賜,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怎么會!”見紅袖流淚,不笑慌了神。“我只是說,我們需注意一下人們的流言,并不是我不喜歡你了。我怎么會不喜歡你了呢?”不笑一把將紅袖抱在懷里。“你便是我的心,我怎么會不喜歡我自己的心呢?”
紅袖勾住了不笑的脖子。“天賜,你不可以叫我難過!”
少女身上的馨香,那如花一樣的臉龐,令不笑的腦中一片空白。他不由雙臂用力,將她摟得更緊……。
不知過了多久,不笑的耳朵里突然傳來一聲威嚴(yán)的咳嗽。
這聲咳嗽如一盆冰涼的水,從不笑的頭頂澆下,令他瞬間清醒過來。紅袖在他的身下,眼神迷離。“怎么了?”她問。
不笑一把將紅袖的嘴捂住。
紅袖以為外面有敵人,也立即清醒過來。
兩人各穿各的衣裳。紅袖悄聲問:“外面是何人?”
“好像是德印大師。”不笑神情沮喪,臉色竟然灰敗下來。他穿衣裳的手一直在發(fā)抖。
紅袖見他這個樣子,心中好笑,彎了彎嘴角,沒笑出聲來。心中暗道:夜半三更,德印大師不好好睡覺,來此何干?這個問題,紅袖不知道答案,也覺得沒甚要緊。也許德印大師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不笑第一次覺得,要衣裝得體居然如此困難。這僧衣甚是難穿!
好不容易弄妥自己。“紅袖,你可不可以隱身?”不笑小聲問。
“為何隱身?德印大師又不是外人!”紅袖不解。
剛穿好衣服的不笑,身上又出了一身的汗。穿衣服就穿了半天,再不出去見德印大師,就更難以面對了。
不笑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臉嚴(yán)肅的德印大師,還有無相寺一眾弟子。他們的臉上,可沒有什么和善之意!
不笑對德印雙手合十,躬身行禮。一抬眼,看見師兄了空和尚正目光陰郁地盯著自己。不笑立刻心中了然了。
不笑的身后,紅袖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