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我當為大人與紅狐一族牽線搭橋,共謀此事。”不笑亦誠懇地說道。
翟守備高興地站了起來?!凹热绱耍陀袆谛》秸闪?。本府先在此謝過,事成之后,本府還要重謝無相寺眾僧!”
不笑心中不痛快了。除妖的可是紅狐家族,你怎么不對他們說半個謝字?便說道:“事成之后,大人若要謝,就謝紅狐一族吧!讓他們能在漠漠谷自由安寧地生活,便足可見大人之心意了!”
翟守備拈須微笑,“小方丈放心,本府可是恩怨分明之人!”
“阿彌陀佛!”不笑念聲佛號,著人送翟守備出寺。
不笑立刻去了一趟漠漠谷。
紅袖見不笑前來,高興異常。“天賜,你是不是辭了那個什么代理方丈了?決定回漠漠谷來?。俊?
楓凝露亦笑道:“不笑,你的房間我們還為你留著呢!”
不笑向赤眼生和楓凝露行了禮,謙恭笑道:“狐王、夫人,小僧此次前來,是想請兩位幫忙的!”
不笑便將翟守備來無相寺請紅袖之事說了一遍。
赤眼生聽罷,沉吟道:“翟徠是想借助我們的力量去消滅黃鼠狼精!”
“正是如此?!睏髂兜?,“這只黃鼠狼甚是可惡,傷了袖兒,又傷了妝兒。咱們遲早是要除了他的。倒不如和官府合作,既報了仇,又可讓我們以后過上安生日子。夫君,我看此事可行。”
赤眼生道:“消滅黃鼠狼精我倒是沒話可說。只是我一想起當日張厄帶著人來火燒漠漠谷,我就心里來氣?!?
“父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張厄已經死了,我們也算是報了仇。如今,黃鼠狼精禍害壬鎮,我們該一致對敵才是!”紅袖急忙道。
“你這丫頭,有了心上人,就全然不把父母放在心里了!”赤眼生笑罵道。
“我哪有!”紅袖紅了臉。不笑也尷尬地低下頭去。
入夜,翟守備照例又吩咐衙役們小心守衛之后,準備睡覺。自從黃鼠狼精傷了德印大師逃逸之后,他每晚都要如此反復強調要衙役們加強戒備。雖如此,他也常常在睡夢中驚醒。或者聽到一點響動就驚嚇得睡意全跑光光。因此這月余以來,翟守備已是消瘦了許多。
今夜,他剛剛在床上躺下。只見屋中紅光一閃,一個面相威武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現在他眼前。嚇得翟守備一骨碌爬起來,張嘴就要叫人。卻見那人衣袖一揮。明明隔得老遠,翟守備卻清晰地感覺到了那袖角在自己唇上輕輕一掃。他登時就住了嘴。不是他老實不說話了,而是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那人說話了?!澳悴灰?。我是來幫你的。”
翟守備喘著氣看著來人。見來人面相雖然威武,然而眼神中果然沒有惡意,只是有些嚴厲地看著他。
翟守備點點頭。
那人又揮了揮衣袖。翟守備覺得喉間一松,可以發聲了。
翟守備下了床,抖抖索索地穿好衣服,說聲:“請問大仙怎么稱呼?到敝處來,有何指教?”
那人一撩衣襟,兀自坐在了一把太師椅上。“我乃漠漠谷狐王是也!”
翟守備驚嚇得差點沒跪下來。
“原來是狐王大駕光臨!”翟守備露出一臉諂媚的、僵硬的笑。“在下本想著,擇一個吉日,去漠漠谷向狐王請教,想不到狐王竟突然光臨寒舍,實在令在下覺得蓬屋生輝,無上榮光!”翟守備的口齒伶俐了些,又恭維起人來。
赤眼生冷冷一笑?!凹站筒槐負窳恕.斈?,前任的張守備便是特意擇了吉日去燒的漠漠谷?!?
翟守備一陣尷尬。“在下的那位前任,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哪!官府對漠漠谷其實多有誤會。如今誤會已消除,那些殺人害命的事全是那可惡的黃鼠狼精干的。而狐王您的家族可是響當當的義狐!前不久,令嬡還救下了無相寺的德印大師,此等高風,實在令翟某人欽佩呀!”說著,他還朝狐王豎起了大拇指。
赤眼生道:“你托不笑和尚請我出山滅了那只黃鼠狼,這事倒好商量。畢竟,我漠漠谷紅狐一族也很在乎我們的名聲和清譽。只是,你需在此起誓,事成之后,官府與我漠漠谷永遠和平相處,互不相擾。你可做得到?”
翟守備滿面笑容。“狐王這話言之有理!翟某人如何做不到?我這就起誓!”說著,便將那“如有違誓,天誅地滅”之類的話說了一遍。
狐王站了起來。“既如此,就請大人等著聽好消息吧!”說著,身形一轉,又是一道紅光閃過,室內只剩了翟守備一人。
翟守備的笑容倏然消失,只覺得臉上的肌肉僵硬得發疼。他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月光如水,無聲無息。
翟守備重重地躺倒在床上,長出了一口氣。這下,他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荒原上,一個俊秀而略顯孱弱的少年正在踽踽獨行。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少年左右看了看,顯得有些緊張。
少年的身后,悄悄地起了一股旋風。那風開始時細細的,逐漸變粗擴大。到了少年身邊時,那旋風之中出現了一名女子。此女眉目粗大,嘴唇血紅,臉上涂著厚厚的白粉,那粉渣渣直往下撲簌簌地掉。
女子身形一晃,已擋住了少年的去路。
少年嚇了一跳。“你是誰?”
女子矯揉造作地一笑。“少年郎,你這是要去哪里呀?怎么獨自一人?”
少年道:“我到親戚家去?!?
女子道:“一個人在這荒原上獨行,甚是寂寞。不如,我陪小郎君一道走走可好?”
少年喜道:“如此甚好!”
女子似乎有些驚訝,然后她受寵若驚地嬌笑起來,道:“哎呀,你這個小郎君當真是與那幫俗人不同,我喜歡!”說著,一只手就摸上了少年的臉。
哪知少年的臉色突然一變。他急退一步,將藏在背后的一只手猛然朝著女子一揚。只見一小片白霧飄過。女子尖聲叫道:“哎呀,我的眼睛!”
女子暴怒。一手捂著眼睛,一手猛然伸出長長的爪子——那只粗糙的大手已在瞬間變成了一只爪子,朝少年抓去。說時遲,那時快,天空中突然出現了兩名姿容絕世的少女。一位手執一把金光閃閃的寶劍,另一位手執一根銀光閃閃的長刺,一齊朝女子刺來。
沒錯,這位臉上粉渣渣直掉的女子正是黃鼠狼精。向他發起攻擊的,則是紅袖兩姐妹。先前那少年已退至一邊。他便是上一次來打探黃鼠狼精下落的小狐貍鬟哥兒。
黃鼠狼精的眼睛被鬟哥兒的毒粉所傷,視物不清。但他分明感受到了兩股向他襲來的強勁力量。此刻,這副女子身骨他再也用不著了。只見他雙臂一振,周身騰起一團黑煙來。黑煙之中,黃鼠狼精恢復了他的真身本性——一頭頂著黃鼠狼腦袋的人身怪物。
紅袖姐妹倆的“幻月”和“金烏”不給黃鼠狼精絲毫喘息的機會,兩把寶劍幻化起萬千道劍影,將黃鼠狼精團團裹住。黃鼠狼精不得已,騰身而起,飛上半空,想要逃走。
兩姐妹豈容他逃?
幻月和金烏帶著兩位主人亦飛上了半空,攔住了黃鼠狼精的逃跑之路。
黃鼠狼精見逃不脫,只得全力應戰。
這只千年黃鼠狼精吸食了數十人的鮮血,練的亦是噬魂血功,因此他的掌風十分陰毒而凌厲。一旦他全力應戰,周身便黑霧騰騰。若是不慎吸入這黑霧,輕則中毒,重則立刻昏迷。
因此紅袖兩姐妹雖配合默契,攻守有度,竟被他毒辣狠厲的掌風迫得難以靠近其身。
鬟哥兒在下方看得驚心動魄,暗道:想不到這妖怪居然如此厲害!
三人大戰了數十回合。黃鼠狼精的眼睛已漸漸能看清一點東西了,他是越戰越勇。
紅妝倒還沒什么。紅袖卻是氣喘吁吁,有些支持不住了。她年紀尚幼,修為尚淺,再加上前些天為救德印方丈耗費了百年功力。與黃鼠狼精大戰數十回合下來,便覺得神竭力盡,難以為繼。
只見黃鼠狼精突然大吼一聲,雙臂上舉,周身黑霧幻化成一道急流,朝紅袖姐妹倆襲來。
紅妝叫聲:“小心!”說話間,姐妹倆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量籠罩住自己,像有一柄重錘當頭砸下。姐妹倆急速后退。紅袖已然支撐不住,被這股勁流擊打得毫無反抗之力,落下荒原,便噴出一口鮮血來。
紅妝忙扶住小妹。
黃鼠狼精雙臂在空中一陣狂舞,驀然的,他的周身出現了一圈紅點。那紅點越來越大,變成了一圈駭人的血團。那血團圍繞著黃鼠狼精急速地轉動著,黃鼠狼精的身體陡然變大了一倍。
紅袖道:“不好,他要用噬魂血功了!”
她的話音剛落,從荒原那邊急速奔來兩個人影。轉瞬已到了眼前。
年長的一位,身披火紅的大氅,身形雄壯,相貌威武。跟在后面的一位,身穿金紅外衣,亦身材魁梧,氣宇軒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