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的生平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一卷始于三個變形:“精神如何變成駱駝,駱駝如何變成獅子,到最后獅子如何變成孩子。”駱駝是馱重的動物,它背負著既定價值,那些教育、道德及文化的重擔。沙漠中,駱駝背負著這些重擔,然后轉變為獅子:獅子打破雕像,踐踏重擔,批判一切既定價值。最后,獅子變成孩子,也就是說變成了游戲(Jeu)與新開始,他是新價值及新評價原則的創造者。
尼采認為這三個變形同時也意味著其作品的不同時刻,以及他生命與健康的不同階段。當然,三者的劃分是相對的:獅子已經出現在駱駝的身上,孩子也在獅子當中;而在孩子身上有著悲劇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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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4年,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Frédéric Guillaume Nietzsche)出生于洛肯鎮(Roecken),位于圖林根的一個地區,隸屬于普魯士王國。母系跟父系一樣,都是路德教派的牧師家庭。尼采的父親也是牧師,個性敏感而富有教養,1849年過世,由于腦炎或中風的緣故,死于腦軟化癥。隨后,舉家搬遷至瑙姆堡(Naumburg),尼采與妹妹伊麗莎白就在一個由女性圍繞的環境中成長。尼采是一位天才兒童,他幼年時期所撰寫的論文、所譜寫的樂曲至今仍保留著。在教育方面,他首先在普夫達(Pforta)受教,繼而去了波昂與萊比錫。在神學與語義學(philologie)之間,他選擇了后者。但是,透過叔本華(Schopenhauer)那種“孤獨思想家”“個人思想家”(penseur privé)的意象,哲學已經令他著迷。由于尼采在語義學上的成就[包括他對泰奧格尼斯(Theognis)(1)、西蒙尼德(Simonide)(2)、第歐根尼·拉爾修(Diogène Laerce)(3)等人的研究],1869年,瑞士巴塞爾(Bale)大學任命他為語義學教授。
尼采于萊比錫結識了瓦格納(Wagner),一段過從甚密的交誼由此展開。此時,瓦格納住在瑞士琉森郊外的特里布森(Tribschen)。如同尼采所說的,這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刻之一。當時瓦格納年近60歲,第二任妻子柯西瑪(Cosima)才剛滿30歲。柯西瑪是作曲家李斯特(Liszt)的女兒,為了瓦格納,她與音樂家漢斯·馮·彪羅(Hans von Bülow)離婚。朋友間有時以希臘神話人物為喻,叫她雅莉安(Ariane),暗示彪羅就像是雅典王子忒修斯(Thésée)、瓦格納是酒神狄奧尼索斯(Dionysos)(4)。尼采在此碰到了一種情感模式(schème affectif),他身處其中,并越來越如魚得水。美好的日子絕非一無陰霾,尼采時而感到不快,認為瓦格納利用他,剽竊他關于悲劇的概念;他時而陶醉其中,認為在柯西瑪的協助下,他將助瓦格納臻乎真理的境界,而這是瓦格納單憑己力所無法發現的。
由于巴塞爾大學的教授職位,尼采成為瑞士公民。1870年普法戰爭期間,他擔任醫護兵(ambulancier)。這期間,尼采甩去了他最后的“重擔”:也就是民族主義,以及對俾斯麥與普魯士政權的好感。他無法再贊同文化等同于國家,也不認為軍事上的勝利對文化具有什么意義。此刻,他對德國的蔑視已經顯露,他無法繼續以德國人自居。在尼采身上,放棄舊信仰并沒有造成一種危機,導致危機或斷裂的,毋寧是一個新觀念的啟發與展現。放棄不成為他的問題。我們沒有什么必要去懷疑尼采在《瞧!這個人》(Ecce Homo)中所說的,盡管他來自牧師家庭,無神論(l’athéisme)對他而言才是自然而然的、本能的(instinctif)。不過,尼采開始越來越孤獨。
1871年,他寫作《悲劇的誕生》(La Naissance de la Tragédie),真正的尼采就從瓦格納與叔本華的面具底下透顯出來。文獻學界對此書評價不佳。尼采感受到自身與周遭關系的不合時宜(l’intempestif),理解到個人思想家與公立教授(professeur public)身份間的捍格。在1875年出版的《不合時宜的沉思》(Considérations intempestives)第四卷“瓦格納在拜魯特”(Wagner à Bayreuth)一書當中,他對瓦格納的不以為然終于明確地表露出來。尼采出席了拜魯特音樂節的開幕,當中他所感受到的游藝會式氛圍、官方的排場、發表的言論,以及老皇帝(5)的蒞臨等,這一切都讓尼采作嘔。朋友們從文章中所看到的則是尼采的轉變,紛紛對此感到驚訝。尼采開始對實證科學、物理學、生物學及醫學越來越感興趣。他的健康出現問題:頭痛、胃痛、眼疾,以及言語障礙。他停止了教學工作。“疾病將讓我慢慢解脫:它為我免去了斷然的決裂,以及所有激烈而艱難的舉措,疾病賦予我徹底改變一切習慣的權利。”正如瓦格納對于具有教授身份的尼采是一種補償,瓦格納癥(le wagnérisme)也隨著尼采教職的告終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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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了他最忠實又最聰明的朋友奧瓦貝克(6),1878年尼采才能獲得一份撫恤金,從此展開了浪跡天涯的生活:一道影子(ombre)、簡單住所的房客,尋找著宜人的氣候,瑞士、意大利及法國南部,尼采的足跡從一處踏到另一處。時而孤單一人、時而成群結伴(瑪爾維達·馮·梅森堡(7),也曾是瓦格納的支持者;彼得·加斯特(8),尼采的學生,也是尼采認為可以取代瓦格納的音樂家;保羅·瑞(9),他對自然科學的興趣及對道德問題的探究與尼采志同道合)。尼采偶爾回到自己的瑙姆堡老家。在意大利蘇連多(Sorrente),尼采最后一次見到瓦格納,此時,瓦格納變得既民粹主義又虔誠。1878年,尼采出版《人性的、太人性的》(Humain,trop humain),他火力全開,展開對價值的批判,開啟了他的“獅子時期”。朋友們無法理解尼采,瓦格納攻擊他。特別是他病得越來越重,“不能閱讀!除了極少數的情況,不能寫作!不與人來往!不能聽音樂!”1880年,尼采描述了他當時的狀態:“無休止的疼痛,每天好幾個小時持續處于有如暈船般的狀態,局部的癱瘓讓我言語困難,還有幾次猛烈的發作,讓我暫時忘掉這些。最近的一次,我嘔吐了三天三夜,但求一死……如果你們容許我描述沒完沒了的這一切,還有頭部及眼睛持續而劇烈的疼痛,以及從頭到腳全身癱瘓的感覺。”
在怎樣的意義上,疾病——甚至瘋狂——出現在尼采的作品里頭?沒有,尼采未曾從中獲得靈感來源,尼采未曾將哲學視為可以從痛苦、不適或焦慮當中發展的——雖然哲學家、尼采眼中的哲學家,總會受盡超乎尋常的痛苦。然而,他也不把疾病視為一種從外在而影響身體—客體(corps-objet)及腦部—客體(cerveau-objet)的事件。經由疾病,他所看到的毋寧是關于健康的一種觀點;而透過健康,則看到關于疾病的一種觀點。“在疾病當中,觀察更健康的概念、更健康的價值,然后反過來,從一個富足、飽滿、安穩生命的高處,俯視衰敗本能(l’instinct de décadence)的隱蔽作用。這就是我最經常自我訓練的練習……”對思想主體(le sujet pensant)而言,疾病既非一種動機(mobile),亦非一種思想的對象:疾病毋寧涉及同一個個體自身當中的一種隱蔽的交互主體性(intersujectivité)。疾病如同對健康的評價,健康的狀態則有如對疾病的評價:這就是尼采所說的“翻轉”(renversement)、“視角的位移”(déplacement des perspectives),尼采將之視為他方法上及他對價值蛻變(transmutation)的使命上最根本之處(10)。甚至,跟表面上給人的印象不一樣,在兩種觀點之間、在兩種評價之間并不存在著互換(réciprocité)。從健康到疾病、從疾病到健康,這不過是發生在觀念層次上的事情,這種動態(mobilité)本身就來自更高層次的健康。這樣的位移、這位移當中的輕盈性(légèreté),是尼采所說的“整體健康”(la grande santé)的表現。這也是何以尼采可以說出這么極致的話(即在1888年):我是病患的相反。從根本上說,我好得很呢。我們不該以為一切以糟糕的方式結束,因為陷入癡呆狀態的尼采正是先喪失了這種動態、這種位移的技藝,從而不再能夠仰賴他的健康讓疾病成為一種關于健康的觀點。
在尼采身上,一切都是面具(masque)。他的健康是他的稟賦的第一道面具;他的病痛則是第二道面具,同時是對其稟賦及健康而言的面具。尼采不相信一個大我(Moi)的統一性,他感受不到這樣的東西,而是相信存在于不同的“小我”(moi)之間微妙的權力(puissance)與評價關系,這些不同的“我”隱藏著,但也表現出另一種性質的力量,如生命的力量、思想的力量等——這就是尼采的想法及活著的方式(manière de vivre)。瓦格納、叔本華甚至保羅·瑞,尼采都曾經將他們當成自己的面具活著。1890年以后,若干朋友(奧瓦貝克、加斯特)認為,尼采的癡呆是他最后一道面具。尼采曾寫過:“有時瘋狂本身也是一道面具,掩飾著一個無可避免又太過清楚的認識。”然而實際上不是如此,只是因為瘋狂意味著這些已經停止溝通(communiquer)并且位移的面具被一種死亡的僵硬所吞噬。在尼采哲學最巔峰的幾個時刻里,他在一些頁面上寫到用面具隱藏自己的必要性、面具的德性與積極性,以及它們最終的訴求。尼采的雙手、雙耳及雙眼曾是他的美。(尼采慶幸自己所擁有的一副耳朵,他認為這一對小小的耳朵有如通達酒神狄奧尼索斯的秘密迷宮。)然而,在這第一道面具之上,尼采還有另一道面具,就是那片大胡須。“給我,我請你給我,給我……那么,給你什么?另一道面具、第二道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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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性的、太人性的》(1878年)出版之后,尼采繼續他火力全開的批判工作:《浪跡者及其影子》(Le Voyageur et son ombre,1879年)、《朝霞》(Aurore,1880年)。他準備要寫《快樂的科學》(Le Gai Savoir),然而某種新的東西冒了來,一種高亢、一種飽滿:如同尼采被拋擲到了一種境界,在此評價改變意義、在此疾病被從一種奇特健康(une étrange santé)的高度來予以看待。盡管他的痛苦持續著,但它們常由身體上出現的一種“狂喜”(enthousiasme)所主宰。此刻,尼采處于他的巔峰狀態,并與一種威脅感有關。1881年8月,在瑞士的錫爾斯—瑪利亞(Sils-Maria),尼采正沿著席瓦帕納湖畔走著,他產生了永恒回歸(l’éternel Retour)震撼的感悟,并成為《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一書寫作的靈感。1883年到1885年之間,他完成了此書的一至四卷,并留下其后續作品的筆記。尼采把批判的力度提高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他以此作為價值“蛻變”的武器,以“否定”(le Non)來服務于一種更高的肯定[《善惡的彼岸》(Par-delà le Bien et le Mal,1886年)、《論道德的譜系》(Généalogie de la Morale,1887年)]——這是第三個變形,或者說生成—孩子(le devenir-enfant)。
然而,此時尼采也處在焦慮及強烈的挫折中。1882年,他與露·馮·莎樂美(11)有過一段感情上的插曲。莎樂美是一位年輕的俄羅斯女孩,當時與保羅·瑞生活在一起。在尼采眼里,她既是一位理想的門徒又是一位可以愛的人。依循著他有過經驗的情感模式,通過友人居間,尼采很快地向露·莎樂美提出了結婚的請求。尼采夢想著,他一如狄奧尼索斯,在忒修斯的同意下,將雅莉安(Ariane)擁入懷中。忒修斯是“高等人”(l’Homme supérieur),具有父親的形象——對尼采而言,這就有如原先的瓦格納,只是當年尼采不敢對柯西瑪—雅莉安僭越一步。然而在保羅·瑞身上,以及在其他朋友身上,尼采將他的忒修斯對號入座,他們是比較年輕、沒那么巨大的父親(12)。狄奧尼索斯是在高等人之上,就有如尼采之于瓦格納,而尼采之于保羅·瑞則更是如此了。當然,這個奇想最終以失敗畫下句點,雅莉安所愛的依舊是忒修斯。以瑪爾維達·馮·梅森堡為首,加上莎樂美、保羅·瑞以及尼采,他們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四人組,共同生活里交織著分歧與和解。尼采的妹妹伊麗莎白占有欲重、忌妒心強,她用盡一切辦法要拆散這四人組。她如愿以償。對于這個妹妹,尼采既無法甩開她,同時也無法減少對她的嚴詞批評:“一些像我妹妹這樣的人,他們始終是我思考方式及哲學上的死對頭,水火不容”;“我不喜歡跟你一樣的那些靈魂,我可憐的妹妹呀”;“對于你那喋喋不休、過火的道德說教,我受夠了。”莎樂美雖然沒有接受尼采的愛,不過她后來寫了一本關于尼采非常精彩的書。(13)
尼采感到越來越孤獨。得知瓦格納過世,他重新燃起對柯西瑪—雅莉安的情愫。1855年,伊麗莎白與佛爾斯特(Forster)結婚。佛爾斯特是瓦格納的支持者、反猶太分子,以及普魯士民族主義者,他準備與伊麗莎白一同遠赴巴拉圭,建立一個純種亞利安人的移民區。在妹妹的婚禮上,尼采缺席了,他無法忍受這位大塊頭的妹夫。對著某位種族主義者,尼采寫道:“請您停止繼續寄出版物給我,我恐怕會失去耐性。”尼采的身體時好時壞,而且好壞交替的頻率也越來越高。有時候,一切顯得都很完美:他的裁縫師、他的食物、對訪眾的接待、他自認在商店里展現出的魅力;有時候,低落抑郁的情緒向他襲來:沒有讀者、死亡和背叛的感覺。
進入了偉大的1888年,《偶像的黃昏》(Le Crépuscule des Idoles)、《瓦格納事件》(Le Cas Wagner)、《敵基督》(L’Antéchrist),以及《瞧!這個人》相繼出版。一切看來有如尼采創造力的迸發,在倒下前的最后一次躍起。在這些尼采寫來收放自如的著作中,尼采說話的語氣也變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暴力(violence)、一種新的幽默,如同一出超人(Surhumain)喜劇。一方面,尼采從他身上樹立起一個世界級宇宙級的挑釁形象(“有一天,對任何美好事物的回憶均將與我有關”“只有從我這里開始,這世界才有了偉大的政治”);但同時也專注在當下片刻,關心馬上將至的成功。從1888年底起,尼采開始寫一些古怪的信件。在給史特林堡(14)的信上,他寫道:“我在羅馬召集了一個君主們的會議,我想處決年輕的德意志皇帝。再會!因為我們會再相見。不過有一個前提:我們離婚吧……——尼采—愷撒(Nietzsche-Cesar)”。1889年1月3日,在意大利都靈,尼采的情況變得更為嚴重,尼采在信上就署名狄奧尼索斯或耶穌基督,或者兩者兼有。在給柯西瑪·瓦格納的信上,尼采說:“雅莉安,我愛你——狄奧尼索斯”。奧瓦貝克趕到都靈,找到了精神失常、情緒激動的尼采,他設法將尼采帶回瑞士巴塞爾,尼采在此終于平靜下來并接受住院安排,院方診斷為麻痹性癡呆(paralysie progressive)。尼采的母親再轉送他去德國耶拿。耶拿的醫生認定尼采的問題可能與梅毒感染有關,時間上溯到1866年(這與尼采的一次表明有關嗎?年輕的尼采跟友人杜森(15)講述過他的一段令人好奇的冒險經歷,一臺鋼琴救了他。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的一段文字里,尼采說到“身處在沙漠之女中”,應該從這個角度來考量。)時而平靜、時而發作,此時尼采還有能力演奏音樂,但應該已經將自己的作品都忘得一干二凈了。尼采的母親接他回家休養。1890年末,伊麗莎白從巴拉圭返回德國,尼采的病情緩慢地持續惡化,直到完全失去知覺、進入彌留狀態。1900年,尼采死于魏瑪。(16)
雖然無法完全確定,但麻痹性癡呆的診斷是有可能的。問題毋寧是:1875年、1881年及1888年出現的癥狀是否屬于同一份病歷表?是相同的病?答案很可能是肯定的。尼采所罹患的是癡呆(démence)還是精神疾病(psychose)并不太重要。我們已經看到是在怎樣的意義上疾病、甚至是瘋狂也出現在尼采的作品中。麻痹性癡呆的發作標志著疾病已經走出尼采的作品、阻斷了作品,更使作品無法再繼續。尼采最后寫的信見證了這個極端的時刻;這些信還包含在他的作品中,構成了作品的一部分。當尼采還操持著視角位移的技藝,從健康到疾病、從疾病到健康,盡管他生病,但仍享有著“整體健康”,因此他的作品才有可能。當位移的技藝不再、當那些面具在生理作用或其他作用之下消融在一張小丑及滑稽演員的面具上,疾病本身也與作品之終結相混淆了(尼采曾將瘋狂喻為一種“喜劇解答”,如同最終的滑稽演出)。
伊麗莎白協助母親照顧尼采,她對尼采的疾病做出了一些虔誠的詮釋。她尖酸刻薄地批評奧瓦貝克,后者則以相當有尊嚴的方式予以回應。伊麗莎白確實貢獻不少:她盡一切力量弘揚尼采思想,并在魏瑪組織了尼采檔案館(Nietzsche-Archiv)的工作。(17)但這些成就卻不及她對尼采的背叛:她試圖讓尼采為納粹所用。這是尼采不幸命運的最后一段:私心濫用的親人總是與每個“詛咒的思想家”如影隨形。
(1) 泰奧格尼斯,公元前6世紀古希臘挽歌體詩人。——譯者注
(2) 西蒙尼德,公元前6世紀中葉至5世紀中葉古希臘抒情詩人。——譯者注
(3) 公元3世紀古羅馬詩人、文獻匯編家、傳記作家,古代哲學重要史料《名哲言行錄》編纂者。——譯者注
(4) 根據希臘神話,雅典人與克里特國王米諾斯結怨,為平息怒氣,須定期送上童男童女獻給迷宮怪物米諾陶洛斯,雅典王子忒修斯自愿犧牲。米諾斯公主雅莉安愛上忒修斯,遂暗中協助,給了他一團線及一把劍,忒修斯便用劍殺死怪物,用線走出迷宮。雅莉安登上雅典人船只,隨忒修斯離去,途經納克索島,忒修斯夢見酒神狄奧尼索斯,酒神稱已與雅莉安訂婚,若不將她留下,將降下無盡災難,一向敬神的忒修斯害怕神遷怒于他,無奈地將哀傷的雅莉安留在島上。參見古斯塔夫·施瓦布:《希臘的神話和傳說》,南京:譯林出版社,2010年。——譯者注
(5) 指威廉一世(Wilhelm I,1797—1888),1861年起擔任普魯士國王,1871年德國統一后即位首任德意志帝國皇帝至逝世為止。——譯者注
(6) 法蘭茲·奧瓦貝克(Franz Camille Overbeck,1837—1905),德國神學家,尼采于巴塞爾大學的友人。——譯者注
(7) 瑪爾維達·馮·梅森堡(Malwida von Meysenbug,1816—1903),德國作家。——譯者注
(8) 彼得·加斯特(Peter Cast),本名約翰·科斯利茲(Johann Heinrich Kselitz,1854—1918),德國作家及作曲家,彼得·加斯特是尼采為他所取的名字。——譯者注
(9) 保羅·瑞(Paul Ludwig Carl Heinrich Rée,1849—1901),德國哲學家及作家。——譯者注
(10) 參見《瞧!這個人》,“為何我是如此地具有智慧!”——原注
(11) 露·馮·莎樂美(Lou von Salomé,1861—1937),心理分析家、作家。——譯者注
(12) 早在1876年,尼采便通過友人雨果·馮·森杰(Hugo von Senger)居中傳話,向一位已有婚約的年輕女孩表達結婚之意。——原注
(13) 露·莎樂美:《弗里德里希·尼采》(Frédéric Nietzsche),1894,法譯本Grasset出版。——原注
(14) 奧古斯特·史特林堡(Johan August Strindberg,1849—1912),瑞典劇作家、小說家、詩人。
(15) 保羅·杜森(Paul Deussen),尼采在普夫達中學認識的朋友。——譯者注
(16) 關于尼采的疾病,請參考E. F. PODACH,L’éffondrement de Nietzsche(《尼采的崩潰》),法譯本由N. R. F.出版。——原注
(17) 1950年后,尼采的手稿被保存在魏瑪的歌德—席勒檔案中心(Goethe-Schiller Archiv)。——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