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別敲門

技術讓人們的姿態在變得越來越準確的同時，也變得越來越野蠻，它去除了動作中所有的猶疑、審慎和禮貌。受難者易于如此，好像從未接受歷史的經驗教訓。他們連一些基本的禮節都喪失了，哪怕輕點關門都做不到，如果剛好在氣頭上，會看也不看，想也不想地把車門、冰箱門或者是隨便別的什么門“砰”的一聲關上，毫不顧忌到他們還處于寄人籬下的狀態。在物的世界面前，我們持續地暴露自己，甚至是我們最隱秘的神經分布，倘若不知道這一點，就無法理解新型的人類。在一個這樣的世界里，再也沒有能敞開的窗子，只有推拉的窗框；再也沒有可以插上的門閂，只有轉動的把手；沒有前院，沒有臺階，也沒有花園的圍墻；司機不再對發動機感興趣，只顧清理街上的害蟲、行人、小孩和騎自行車的人。使用機器的人，總希望這個機器是永動機，這與法西斯暴徒虐待人時，受虐者身體的抽搐極為相似。對人來說，這樣一個世界意味著什么？在經驗的衰弱這一點上我們尤其要怪罪一個事實，在只重視功能的原則下，人們靠近事物只是為了能操作它，不允許任何多余的想法，自由表達或是自律統統不行，因為這些都可能作為經驗之核殘留下來，而機械操作并不能耗盡這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