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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奴隸制生產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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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馬克思在《資本論》中用許多篇幅論述資本主義的緣起時開始,運用歷史唯物主義方法研究這個問題就成為眾多研究者研究的主題。對封建主義起源的研究,在歷史唯物主義領域內還沒有進行多少:作為新生產方式的一種不同的轉化形式,它從來沒有被列入馬克思主義理論的一個組成部分。現在我們已經看到,它對于整體歷史形態研究的重要性并不亞于向資本主義轉化。吉本(Gibbon)對于羅馬的衰落和古典時代終結的結論是嚴謹的,其中也許是自相矛盾地第一次提出了這個今天才被充分認識的真理:“這是一場將被永遠記住的并且至今仍然影響世界各國的革命。”[1]與資本主義初期出現的原始積累的特點相反,歐洲封建主義的緣起是“災難性的”,先前的兩種不同的生產方式同時衰落,衰落中不可融合的因素的重組削弱了正常的封建生產方式的綜合,因此始終保持著混合的特點。封建生產方式的雙重的祖先自然是:曾經是羅馬帝國基石的奴隸制生產方式的瓦解,以及蠻族入侵后日耳曼人的入侵,他們在新家園站穩腳跟,他們原始的生產方式出現擴張和轉型。這兩個根本不同的世界在古典時代的后幾個世紀中緩慢地瓦解,并互相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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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解它是怎樣發生的,首先必須追溯整個古典世界文明發生的最初發源地。希臘羅馬文明一直是各個城市的組成中心。早期希臘城市和后期羅馬共和國的自信與輝煌,其耀眼的光芒照耀了以后的多少個世紀,它的城市政體和文化所達到的鼎盛程度是其他任何時代都無可比擬的。哲學、科學、詩歌、歷史、建筑、雕塑、法律、行政、流通、稅收、選舉、辯論、征募——所有這些都出現并發展到了一種無可比擬的成熟和強大的地步,雖然同時在城市文明的邊緣總留給后人一些假象(trompe l'oeil)。在類似的城市文明之后再沒有出現過與之相稱的城市經濟類型,相反,支撐著其知識分子和市民活力的物質資源卻被來自農村的占壓倒優勢地位的沖擊所牽制。古典世界的絕大部分基礎是龐大的、無所改變的農村。農業經濟是全部歷史長河中占有絕對統治地位的生產方式,恒久地支撐著城市文明本身的繁榮。希臘羅馬的城市,從來沒有手工業者、商人和生產者所控制的社團,它們最初是而且通常是土地占有者聚集的城市。無論是實行民主制的雅典(Athens),還是實行寡頭制的斯巴達(Sparta)或元老院制的羅馬,其行政規則必定是被農業占有者控制的。他們的收入來源于在城市周圍的農莊中生產的谷物、油、葡萄酒——古代社會的三種主要作物。城市中從事制造業的人是少數的、原始的:一般城市產品不外乎織物、陶器、家具和玻璃制品。技術是簡單的、受限制的,運輸費用極高。古典時代生產的結果不像后期那樣集中發展,而是壓縮和分散,因為距離決定著相關的生產費用,而不是勞動分工。有關古典時代農村經濟和城市經濟所占比重的圖示說明,公元4世紀來自羅馬帝國各城市的財政收入最終首次歸入君士坦丁(Constantine)“五年期納稅”(collatio lustralis)所規定的帝國稅收體系,即城市財政收入總額不得超過土地稅的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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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兩種經濟產量的統計并不足以削弱古典時代城市經濟的重要性。因為在一個正規的農業社會中,城市交換的毛利是極小的,但是它從根本上超過任何農業經濟的優越性仍然是決定性的。造成古典文明的這一與眾不同的形式的前提是其海洋文明特點[3]。希臘羅馬文明本質上是地中海文明的精華,因為內陸貿易只能通過水路連接,海上中途和長途運輸是實現物物交換的唯一可行的方法。海洋對于貿易的巨大重要性可以從這樣一個簡單事實看出:在戴克里先(Diocletian)時代,在地中海兩岸的敘利亞和西班牙之間運輸大麥,海上運輸距離比陸路運輸短75英里[4]。因此,擁有曲折的島嶼、港口和岬角的愛琴海地區成為最早的城邦發源地,并不是偶然的;雅典作為城邦的典范,其建立應得益于它的海上商業運輸的優勢;當希臘化時代希臘殖民運動向近東地區擴張時,亞歷山大里亞(Alexandria)成了埃及的主要城市,它也是埃及歷史上第一個港口首都;位于臺伯河上游的羅馬成為水邊大都市。水是貿易和交往中不可替代的中介,它使城市有可能向更集中和更成熟的方向發展,并遠遠超過農村經濟的發展速度。海洋是古典時代奇異光輝的向導。古典時代城市和鄉村的特定結合是可能使用的最后一步,因為這在中心地區是不存在的。地中海是地球上面積最大的內陸海,它擁有最快捷的海上運輸速度和抵抗最大風浪的陸地避風港。古典時代在全球歷史中獨一無二的地位是與它的地理優勢密不可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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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地中海為古代文明發展提供了必要的地理環境,其歷史內涵和新意卻是其中的城市聯系的社會基礎。奴隸制的生產方式就是希臘羅馬世界的重要發明,它是希臘羅馬興旺和衰亡的決定性特點。對這種生產方式的起源必須加以說明。奴隸本身在整個近東文明中以各種形式存在(其后亞洲其他地區也是如此),但是它一直是一種不純正的司法形式——經常采取債務奴隸和刑事勞役的形式——在其他混合的勞役形式中,它只是向前發展的社會等級中帶有依附和不自由特點的不定型的社會統一體中的低級形式[5]。它也從來不是希臘化時代以前的各君主政體中殘余的血統論占統治地位的形式,它是主要的鄉村勞動力的邊緣存在的一種殘余形式。蘇美爾人、巴比倫人、亞述人和埃及人的帝國——與后來地中海世界稀疏的、旱地農業形式相對立的,建筑在集中的、灌溉農業基礎上的大河國家——并不是奴隸制經濟,而且它們的司法體系也缺乏鮮明的單獨的奴隸制的觀念。是希臘城邦最早在形式上確立了絕對的奴隸制度并確立了它的統治地位,并由此從一種從屬的設施發展成為一套系統的生產方式。古典希臘化世界當然從來沒有停留在完全使用奴隸勞動上,自由農民、依附民和城市工匠一直在不同的希臘城邦中以不同的形式結合,而且與奴隸制并存。此外,他們自身在從一個世紀到下一個世紀的內部和外部發展過程中,兩者的比例都會有明顯改變:每一個具體的社會組織都是不同的生產方式的特定組合,古典時代的那些國家也不例外[6]。但是,古希臘的占統治地位的生產方式是奴隸制,它控制著各類地方經濟之間繁雜的關系,它給整個城邦文明留下深刻印記。羅馬也一樣。在古典文明的鼎盛時期——希臘從公元前5世紀至前4世紀,羅馬從公元前2世紀至公元2世紀——奴隸制在勞動體系中是龐大的和普遍存在的。古典城市文化的頂點以奴隸制的鼎盛為標志;它在希臘化時代的希臘和基督教的羅馬的衰落同樣以另外一種生產方式的確立為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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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時代之后的希臘作為奴隸生產方式的發源地,其占有的奴隸人口的總數,由于缺乏任何可信的統計,還無法準確地計算出來。那些被認可的數字之間差距很大,但是近來有一種說法認為,在伯利克里(Pericles)時代,雅典的奴隸與自由民比率大約是3比2[7]。在開俄斯(Chios)、艾吉納(Aegina)或科林斯(Corinth),奴隸人口在不同時代可能更多;同時在斯巴達,農奴人口要遠遠多于公民人數。在公元前4世紀,亞里士多德(Aristotle)很自然地注意到“城邦中必定有大量奴隸”,同時色諾芬(Xenophon)在描述雅典的興旺景象時寫道:“該城邦應當擁有公共奴隸,而每個雅典公民都能擁有3個奴隸。”[8]在古典時代的希臘,奴隸第一次超越了家務勞動的界限而被用于手工業、工業和農業生產中。同時,當奴隸勞動普遍使用時,它的內涵相應地變得絕對了:它不再是多種勞役中的一種可有可無的形式,而逐漸發展到了一個完全失去自由的極端,與一種新的不受束縛的自由矛盾地并存著。因為它確實是一種完全獨立于奴隸人口之外的形式,所以它相應地提高了希臘城市中公民的地位,并使司法意義上有意識的自由達到了一種迄今未知的高度。希臘化的解放制度和奴隸制度是不可分的:一種是另一種的構成條件,這是一種雙重系統。在近東諸帝國中,還沒有先例和相應的社會等級制度,也沒聽說過自由公民權的概念或奴隸財產[9]。這種深刻的司法變化本身是在社會上和觀念上與由于奴隸生產方式的發展所創造的經濟奇跡相關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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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注意到,古典時代的文明體現了在占絕對優勢的農村經濟中城市高高凌駕于農村之上的特點,與后來的早期封建世界形成了對照。這種沒有地方性工業的繁華的大城市出現的前提是在農村有奴隸勞動的存在:因為它可以使土地所有者階層從土地中脫離出來,使他們從土地中獲取基本財富而轉化成為一個實際的城市公民。亞里士多德運用因果關系表達了希臘古典時代后期社會觀念的結果:“那些耕種土地的人在觀念上應是奴隸,他們不是全部從一個民族中召集來的,他們在氣質上也沒有活力(因此能長年不息地工作也不會造反),他們的特性,往好的方面說,類似于次一等的蠻族農奴。”[10]羅馬農村的高度發達的奴隸制生產方式是最具特色的,在那里甚至管理工作也授權給奴隸的監管人和管事官,安排各個組織的奴隸下田耕作[11]。奴隸大地產與封建莊園不同,允許居住地與收入永久分離;提供給富裕的有產者階層的富余產品可以在不居住于該土地的情況下領取。直接的農業生產者與城市的占有者之間的聯系不是固定的,也不以土地所在地為中介(如后來的附屬于土地的農奴制)。相反,它是城市典型的貨物買賣的普遍的商業行為,在那里,是典型的奴隸買賣市場。古典時代奴隸勞動由此體現出兩種互相矛盾的特性,在各個統一體中隱含了希臘羅馬世界的城市自相矛盾地早熟的秘密。一方面,奴隸制反映了最基本的農村可想象的勞動的墮落——人自身由于喪失了各種社會權利及法律權利而轉化為無生命的生產工具,與馱獸無異:根據羅馬理論,農業奴隸被認為是“會說話的工具”(instrumentum vocale),與“半會發聲的工具”(instrumentum semi-vocale)家畜處于同等地位,這兩種都是可買賣的動產(instrumentum mutum);另一方面,奴隸制同時也是迄今所知的最嚴厲的商業化勞動形式:在大城市的商品交換市場,勞動力整個下降為被買賣的物品。古典時代大量奴隸的特色在于農業勞動(這一點不是任何地方一直這樣,而是總量上的情況):他們日常的組合、分配和派遣受城市市場的影響,在城市中很多奴隸當然也是受雇用的。奴隸制因此把城市和農村連接在一起,成為轉向城市過分的利益的經濟轉折點。在城市和農村,戰俘農業依然存在,它造成城市統治階級與農村統治階級的巨大差別,并作為地中海地區這種農業的補充,促進了城市間貿易的發展。在交通樞紐就是整個經濟結構的中心的世界里,奴隸的優勢之一是,它是一種卓越的可移動的商品[12]。他們可以毫不困難地從一個地區被運到另一個地區,可以被訓練成具有各種技能;另外,在供給富庶的時代,在使用雇傭勞動或自由手工業者的地方,奴隸價格是低廉的,因為他們的勞動是靈活的。古典時代特別是雅典和羅馬鼎盛時期,城市有產階級極盡奢華和享樂——由于這種勞動體系的普遍存在而造成大量剩余產品,留給了其他不從事勞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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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種野蠻的、有利可圖的賺錢方式所需要的費用是高昂的。在古典時代,奴隸制生產關系決定了它與古代生產力具有不可克服的矛盾。它最終導致農業和手工業生產的癱瘓。這期間古典文明的經濟技術自然有所進步。沒有任何一種生產方式在其上升時不伴隨著物質進步,奴隸制生產方式在新的社會勞動分工結構確立的過程中使經濟取得了重大進步。其中,被認為比較有利可圖的可能是酒文化和油文化的擴展,旋轉碾磨機碾磨谷物的引進以及面包質量的改良。螺旋壓榨機設計出來了,吹玻璃技術發展了,供暖系統更加完善了,使用聯合收割的方式收割谷物,植物學知識和土地灌溉技術也有可能有所發展[13]。因此,在古典世界,技術并沒有完全停滯不前。但是同時,也沒有產生出能夠推動古代經濟向新的大規模生產力發展的一系列重要的發明。歷史上再沒有比古典時代全方位的技術停滯更令人震驚的了[14]。將從雅典興起到羅馬覆亡的8個世紀的文獻與其后興起的、時間跨度同樣長的封建生產方式相比,足可以理解靜態經濟與相對的動態經濟的差別。當然給人以更深刻印象的是古典世界自身文化和上層建筑的生命力與遲鈍的經濟基礎的差距:古典時代的手工技術不僅相對于后世的外部標準,而且相對于它本身的知識基礎來講,也是微小的和原始的——但畢竟在它自身的知識水平的高度上,在最關鍵的方面比隨后的中世紀的水平要高得多。很少有人懷疑奴隸制經濟結構從根本上要為這種不正常的不成比例的現象負責。亞里士多德用一句話言簡意賅地總結了這種社會準則:“最杰出的城邦不會使手工工人成為公民,因為今天手工勞動的主體是奴隸或外國人。”[15]這類城邦反映了奴隸制生產方式的觀念,而在古代世界的實際的社會結構中沒有成為現實,但其邏輯一直是古代經濟實質所固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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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手工勞動與失去自由緊密結合在一起,也就失去了自由發明的社會基礎。奴隸制對于技術的消極影響不僅單純造成奴隸勞動本身平均生產率的低下,而且造成奴隸使用總量的低下,他們逐漸地影響到所有的勞動方式。馬克思曾試圖表達過他們所致力的一種著名的甚或是隱晦的理論模式的行為類型:“在一切社會形式中都有一種一定的生產支配著其他一切生產的地位和影響,因而它的關系也支配著其他一切關系的地位和影響。這是一種普照的光,一切其他色彩都隱沒其中,它使它們的特點變了樣。這是一種特殊的以太,它決定著它里面顯露出來的一切存在的比重。”[16]農業奴隸本身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一旦監督放松,就幾乎沒有動力去稱職認真地完成他們的經濟任務;他們最合適的工作是在集約化的葡萄園和橄欖林中。另一方面,許多手工業奴隸和一些耕作奴隸,在有限的流行的技術領域是有很高技術能力的,因此,奴隸制對技術來說并不是基礎性限制的直接原因,雖然這對于它自身的權利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但是在包圍著古典世界全部手工勞動的社會觀念的媒介中,奴隸制以降低身份的恥辱玷污了雇傭勞動甚至是獨立勞動[17]。奴隸勞動一般來說不比自由勞動生產率低,特別在某些領域中更是這樣;但是它確立了兩種勞動的步調,因此在一個排除了文化和發明技術的普遍應用的經濟空間中,兩種勞動之間并沒有產生較大的區別。物質工作與自由環境的脫離是如此嚴格,以致在希臘語中沒有一個詞表達勞動的概念,無論它是作為社會功能還是作為個人行為。農業和手工業基本都相信要“適應”自然,而不是改變自然,它們是服務方式。柏拉圖(Plato)也絕對地將工匠排除在城市整體之外,對他來說,“勞動處于人類價值之外,在某些方面似乎甚至與人的本質對立”[18]。預先計劃的技術,人所創造的對自然界的先進手段,與整體的人被吸收為自然界的“會說話的工具”是不相容的。生產力是根據“會說話的工具”的長年不懈的工作確定的,它阻礙了對于節省勞力的任何設計的持久的關心,從而降低了所有勞動的價值。對于任何一個曾經存在的城邦來說,古典時代典型的橫向的擴張之路是地理上的征服,而非經濟上的擴展。古典文明因而在本質上具有殖民的特點:通過定居和戰爭,在上升勢頭中的城邦細胞一成不變地繁殖它自己。掠奪、貢賦和奴隸是擴張的中心目標,這些就是殖民擴張的方式及結果。軍事力量也許比在其他生產方式中都更加緊密地與經濟發展相關,因為此前或此后奴隸主要的唯一的正常來源是戰爭中的俘虜,供養自由的城市作戰軍隊也有賴于奴隸在家堅持生產;戰場提供了在農田的勞動力,而反過來,被俘的勞動者則導致了從軍公民的產生。帝國主義擴張的三個高潮可追溯至古典時代,它們依次以各不相同的特點構成了希臘羅馬世界的總體模式:雅典的、馬其頓的和羅馬的。每一種模式都反映了一種海外征服的政治和組織問題的解決方法,每一種模式都被后一種模式所吸收和超越,但都沒有逾越共同的城市文明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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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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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羅馬帝國衰亡史》(The History of the Decline and Fall of the Roman Empire),第1卷,1896年[伯里(Bury)主編],1頁。吉本在有關他的著作修訂本的計劃中,曾經對這句話作過修改,將范圍局限在歐洲國家,而不是全世界的國家。他問道:“難道亞洲和非洲,從日本到摩洛哥,都曾經對羅馬帝國有所了解或記憶嗎?”(同上書,XXXV頁)他很快又進一步闡述了世界其他地區怎樣“感受”到歐洲的沖擊以及他所記載的“革命”的基本秩序;但無論是遙遠的日本,還是緊鄰的摩洛哥,都不可能受到他所論述的地區歷史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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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瓊斯,《晚期羅馬帝國》,第1卷,465頁。稅款由negotiatores,即城市中從事各種商業活動的人,如商人或手工業者繳納。盡管回報極少,它對城市人口來說是強制性的、不得人心的,因而正常的城市經濟是脆弱的。

[3] 馬克斯·韋伯(Max Weber)在他的兩部偉大的、但被忘卻的研究著作《古代農業狀況》(Agrarverh?ltnisse im Altertum)和《古典文化衰落的社會基礎》(Die Sozialen Gründe des Untergangs der Antiken Kultur)中,第一個著重強調了這個基本事實。見《社會經濟史論文集》(Gesammelte Aufs?tze zur Sozial-und Wirtschaftsgeschichte),圖賓根,1924年,4頁以下,292頁以下。

[4] 瓊斯,《晚期羅馬帝國》,第2卷,841—84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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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芬利(M.I.Finley),《奴役和自由之間》(Between Slavery and Freedom),載《社會和歷史比較研究》(Comparative Studies in Society and History),第6卷,1963—1964年,237—23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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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通篇文獻中,“社會形態”一般應指“社會”。馬克思主義者認為,社會形態觀念的意義就是強調,在已知的任何歷史社會整體中可能產生的生產方式的多種多樣(heterogeneity)性。相反,“社會”一詞不加評論地反復出現,常常充分反映一個歷史整體中經濟、政治和文化的內在統一的假設,實際上,這種單純的統一特性并不存在。而社會形態,除非在特殊情況下,通常指各種不同生產方式在一種占統治地位(dominance)的生產方式的組織下的結合。這個差別,參見波朗查斯(Nicos Poulantzas),《政治權力和社會等級》(Pouvoir Politique et Classes Sociales),巴黎,1968年,10—12頁。清楚這一點后,就可以避免在使用“社會”一詞時有所局限,在此不贅述。

[7] 安德魯斯(A.Andrewes),《希臘社會》(Greek Society),倫敦,1967年,135頁。他指出,在公元前5世紀,當公民人數大約在4.5萬人時,全體奴隸的人數在8萬—10萬之間。這種提出量值的方式,可能比確定比例高低的方式會得到更廣泛的支持。但是,所有現代的、有關古典時代的史書,都缺乏關于人口數量和社會等級的可靠信息。根據公元前4世紀雅典人口下降時城市谷物的進口數量,瓊斯確定,奴隸與公民的比率為1比1,見《雅典民主》(Athenian Democracy),牛津,1957年,76—79頁。而芬利認為,在前5世紀和前4世紀的鼎盛時期,比率應為3比1或4比1,見《希臘文明是建立在奴隸勞動基礎上的嗎?》(Was Greek Civilization Based on Slave Labour?),載《歷史》(Historia),第8期,1959年,58—59頁。韋斯特曼(W.L.Westermann)的《希臘和羅馬古典時代的奴隸制體系》(The Slave Systems of Greek and Roman Antiquity),費城,1955年,9頁,是以古代奴隸制為主題的現代論著中最通俗易懂的一部,他所確定的比率為安德魯斯和芬利所接受,即伯羅奔尼撒戰爭爆發時奴隸數量約為6萬—8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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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亞里士多德,《政治學》,7,iv,4;色諾芬,《方法論》(Waysand Means),IV ,17。

[9] 韋斯特曼,《希臘和羅馬古典時代的奴隸制體系》,42—43頁;芬利,《奴役和自由之間》,236—2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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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政治學》,7,ix,9。

[11] 在羅馬共和國和元首制發展的鼎盛時期,奴隸勞動存在的普遍矛盾性的影響是,某些類別的奴隸地位上升,占據了內政和職業的地位,又有利于解放有技術的自由人之子,并隨之將其提升至公民階層。這個過程并不是為古典奴隸制的人道主義辯護,而是羅馬統治階級從任何一種勞動形式——哪怕是行政領域中——完全解脫的另一個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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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韋伯,《古代農業狀況》,5—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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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見基希勒(F.Kiechle),《羅馬帝國奴隸勞動和技術進步》(Slavenarbeit und Technischer Fortschritt im r?mischen Reich),威斯巴登,1969年,12—114頁。莫里茨(L.A.Moritz),《古典時代的谷物碾磨和面粉》(Grain-Mills and Flour in Classical Antiquity),牛津,1958年;懷特(K.D.White),《羅馬農業》(Roman Farming),倫敦,1970年,123—124、147—172、188—191、260—261、452頁。

[14] 如往常一樣,芬利很有說服力地提出了普遍問題,見《古代世界的技術革新和經濟進步》(Technical Innovation and Economic Progress in the Ancient World),載《經濟史評論》(Economic History Review),第18期,第1號,1955年,29—45頁。關于羅馬帝國的專門記載,見沃爾班克(F.W.Walbank),《恐怖的革命》(The Awful Revolution),利物浦,1969年,40—41、46—47、108—110頁。

[15]  《政治學》,3,iv,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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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Grundrisse der Kritik der Politischen Okonomie),柏林,1953年,27頁(此處譯文據《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2卷,人民出版社1962年版,757頁。——譯者)。

[17] 芬利指出,希臘語中penia一詞的意思,傳統上與ploutos意思相反,即“貧窮”與“富裕”,事實上,它還有更廣泛的貶低的意義,指“苦工”或“強制的苦工”,甚至包括富裕的小土地所有者,他們的勞動處在同樣的文化陰影的籠罩之下。芬利,《古代經濟》(Ancient Economy),倫敦,1973年,4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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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韋爾南(J.P.Vernant),《希臘神話和思想》(Mythe et Pensée chez les Grecs),巴黎,1965年,192、197—199、217頁。韋爾南的兩篇短文《普羅米修斯及技術職能》(Prométhée et la Fonction Technique)和《古希臘的勞動及其性質》(Travail et Nature dans la Grèce Ancienne)中對“創造性實踐”(poiesis)和“一般性實踐”(praxis)的區別,以及耕作者、手工業者和放債人與城邦的關系,進行了細致的分析。亞力山大·哥瑞(Alexandre Koyré)曾經致力于討論希臘文明技術停滯的原因,認為,原因不在于奴隸制的存在和勞動的貶值,而是因為物理學沒有發展,使數學計算方法無法用于現實世界,見《精密宇宙中大概的世界》(Du Monde de l'à Peu Près à l'Univers de la Précision),載《評論》(Critique),1948年9月,806—808頁。他坦言,這樣做的目的,是避免這種現象的社會學解釋。但是在別的場合,他本人承認,中世紀同樣沒有物理學,雖然產生了有活力的技術,但這不是科學的進展,而是生產關系的進程造成技術的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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