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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南亞向亞太的擴展——試論冷戰時期日本的區域主義

伴隨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而興起的區域合作,成為影響當今國際關系的重大潮流。在這一潮流中,與已建EU和NAFTA的歐洲、北美相比,東亞雖稍為遜色,但其區域合作要求也日益突出。如何正確認識和推動東亞區域合作,已成為我國外交的重大課題。而要正確認識和推動東亞區域合作,必須了解東亞各國區域主義的由來與現狀。

何謂區域主義?有各種各樣定義。從功能主義出發者認為:“區域主義是為便于履行一系列相互聯系的功能而謀求的一個單一空間”Paul Taylor, “Regionalism:Ideasand Deeds, ”in A.J.Groom and Paul Taylored.Frame worksfor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London:Pinter Publishers, p.167.;從世界政府角度出發者認為:區域主義“是介于世界政府與主權國家之間的妥協方案,是具有共同利益而非普世利益的國家能夠憑借一起工作的工具”J.W.Burton, “Regionalism, Functionalism, and UN's Arrangementsin Regional Security, ”quoted fro m Taylor and Groo m ed.,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Conceptual A p proach, p.350.;從國家與區域關系出發者認為:區域主義是“組建以區域為基礎的國家間的集團”Louis Fawcett, “Regionalismin Historical Perspective, ”inLouis Fawcettand Andrew Hurrelled.Regional-ismin Worldpolitics; RegionalOrganizationand Order; Oxford Universitypress,1995/1997, p.11.。筆者認為,上述定義從某個角度看都有可取之處,但涵蓋性不足,容易造成區域主義研究的片面性,對區域主義應該給出以下更具普遍性的定義:區域主義是反映與指導因某些特殊內部聯系而構成的特殊區域內各國或次區域間區域性合作及與外部關系的思想、理論與政策、方針。

本文從上述定義出發,著重分析冷戰時期日本區域主義的變化與發展。

從日本首相岸信介戰后首訪東南亞到在東京召開首次東南亞開發部長會議,是冷戰時期日本區域主義的第一個發展階段,可稱為東南亞區域主義階段。

1957年5月、11月,日本首相岸信介首次訪問了東南亞的緬甸、泰國、柬埔寨、老撾、馬來西亞、南越等國,提出了建立東南亞開發基金和技術訓練中心的設想,明確了日本的區域性國際經濟合作方向。1966年4月,日本外相椎名在東京舉行的首次東南亞開發部長會議上強調:對亞洲各國經濟開發予以積極協助,是日本推進亞洲外交的重要一環。衛林等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國際關系大事記》,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1年版,第369頁、391頁。

戰后日本之所以以東南亞為重點倡導區域合作,首先,是因為日本追隨美國,拒絕與中國等國家實現關系正常化,這使當時日本的區域主義無法包括更廣泛的區域。

為了防止日本因追求經濟利益而導致對外戰略的動搖,美國也有意推動日本向東南亞發展。例如東京盟總表示:由于日本難與美元區平衡貿易,應“使日本經濟與亞洲和遠東經濟一體化,而不是與美國經濟一體化”。(美)威廉·S.博頓著:《太平洋同盟》,威斯康星大學出版社1984年版,第110頁。1951年,美國又決定把日本的勞務賠償與貿易聯系起來,采取具體步驟改善日本與東南亞等索賠國的關系,以推動日本向東南亞發展。

其次,是因為東南亞“地區化”水平的提高。

這時,由于冷戰框架的限制和經濟全球化水平的相對低下,亞太、東亞地區主要還是作為地理意義上的區域“被動”存在。而東南亞各國除了地緣上的聯系外,在經濟、政治、安全等方面已開始建立地區性聯系,正在向著“主動的主體”方向發展。例如,1967年8月,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泰國外長會議發表“曼谷宣言”,宣布成立“東南亞國家聯盟”(東盟),以“通過共同的努力,促進本地區的經濟增長、社會進步和文化發展”,標志著東南亞區域主義的正式形成。衛林等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國際關系大事記》,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1年版,第369頁、391頁。這使日本有可能將與東南亞各國的分別合作,提升為與東南亞地區的合作。

再次,是因為日本經濟的發展和日美貿易摩擦的增加,迫切要求日本開拓新的海外市場。

戰后,日本利用在朝鮮戰爭中為美國生產“特需”的機會,使經濟獲得了較快恢復,到20世紀50年代中期,日本的經濟已經超過了戰前水平。1955年,日本加入關貿總協定,確立了貿易立國方針。1959年,日本對美國貿易開始轉為順差,當年順差額為1.13億美元。而在此期間,美國的國際收支持續惡化,其綜合收支逆差由1951至1955年間的62億美元增至1958至1960年間的115億美元。戰后日美貿易摩擦由此開始和增加。美國政府在1959年關貿總協定東京大會上,要求日本對美國大豆、生鐵等10種商品實行貿易自由化,否則將對日本商品采取進口配額制。這種強硬態度迫使日本不得不在逐步實行貿易自由化的同時,加強海外市場的開拓。

在上述背景下,日本以東南亞為主要對象的區域主義開始形成,并具有以下主要特點:

1.以對美國關系為中心,發展與東南亞的合作關系。

東南亞雖然在戰后成為日本區域主義的重點,但這時的日本區域主義是一種以對美關系為中心的區域主義。從貿易看,直至1960年,日本出口的27%、進口的35%依靠美國市場;從吸引外資看,1950至1962年日本取得的海外貸款的90%來自美國;從引進技術看,1950至1960年日本引進的1356件甲種技術中的大多數是美國的。

正因如此,戰后日本雖然是在和美國貿易摩擦加強的背景下開始考慮其國際經濟合作方針、亮出區域主義旗號的,但卻相當謹慎地注意與美國在東亞的戰略要求相協調。日本首相佐藤榮作要求外務省的干部“不僅要確保出口市場,而且要站在維護自由與和平的高度來研討同東南亞的經濟合作”。馮昭奎等著:《戰后日本外交(1945—1995)》,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6年版,第283頁。

2.主要通過“經濟外交”的方式推動與東南亞地區的合作。

1955年,岸信介提出:“加強與自由主義國家的合作,推進對東南亞各國的經濟外交。”(日)田尻育三等著:《岸信介》(中譯本),吉林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133頁。1959年,日本外務省進一步闡述了經濟外交的內容,主張通過“官”“民”和“國際機構”等各種渠道,推動與東南亞地區各國的經濟合作。(日)《我國外交的近況》1959年度,第23頁。

由于當時東南亞各國經濟水平相當落后,迫切需要發展資金。適應這種需要,日本對東南亞經濟外交,開始主要通過“賠償”進行。據統計,日本以實物等形態,共向以東南亞國家為主的11個國家支付了總額相當于15億美元的賠償。以后,轉入以貸款為中心進行。1958年,日本出資54億日元,設立東南亞開發基金。之后,又設立了海外經濟合作基金。還作為最大的出資國,推動成立了亞洲開發銀行。日本通過貸款援助東南亞國家的同時,有力地推動了向這些國家的出口。

3.排他的、分裂的區域主義。

日本以對美關系為中心的態度,使當時日本的區域主義基本被納入美國的冷戰戰略框架之內,必然成為一種排他的、分裂的區域主義。這種區域主義的排他性和分裂性,主要表現在對社會主義國家的排斥上。例如,日本對東南亞各國進行賠償,唯獨將越南排斥在外。又如,舊金山對日片面和約生效后,日本成為“巴黎統籌委員會”成員國,并與美國簽訂了對華禁運的秘密諒解協定,嚴格禁止所有戰略物資和其他重要商品及技術設備對華出口。(日)田中明彥著:《日中關系1945—1990》,東京大學出版會1991年版,第45頁。對新中國表示了強烈的敵意,對華經濟關系被限制在小規模的民間貿易上。

正因如此,日本著名東南亞問題專家波多野澄雄指出,20世紀50年代日本開發東南亞的路線有兩種:“其一是日美協力開發東南亞,即所謂‘反共經濟圈’路線。岸信介政權時代的東南亞開發基金構想、佐藤榮作政權時代的東南亞開發部長會議都屬于此。其二雖然是小規模的,但卻與‘反共’路線保持距離,以‘亞洲一員’的立場,在現實中探索廣泛的經濟合作可能性,這是以‘科倫坡計劃’為象征的路線。隨著越南戰爭的深入,前一條路線占據了壓倒的優勢。”(日)《戰后外交的形成》,山川出版社1994年版,第216頁。

從三木武夫外相提出“亞洲—太平洋構想”,至冷戰后日美安保條約新定義的完成,是冷戰時期日本區域主義發展的第二個階段。可稱為向亞洲太平洋地區擴展經濟合作的區域主義。它的產生,與當時世界及亞太國際條件的變化密切相關。

首先,當時美國的霸權地位有所下降,公共產品的提供能力減弱,在堅持全球性多邊貿易體制的同時,開始轉向地區主義。

1971年,美國對外貿易出現了20世紀以來的首次赤字,達到27億美元。到1985年,美國的財政赤字和貿易赤字分別高達2123億和1485億美元,美國成為一個純債務國。這使得美國在堅持全球性多邊貿易體制的同時,開始轉向地區主義。1979年,在參加總統競選時,里根明確表示:“建立包括美、加、墨在內的自由貿易區將是他的一項重要追求。”周茂榮著:《美加自由貿易協定研究》,武漢大學出版社1993年版,第24頁。在就任總統后,里根對環太地區的合作也表示出很大的興趣,他在1983、1984年分別訪問日本、韓國、中國時,強調了亞太地區的重要性,認為“未來屬于太平洋和太平洋國家”。《人民日報》1984年4月20日。

其次,環太平洋地區的經濟聯系有了明顯發展,日本在環太地區的經濟影響擴大。

20世紀60年代以來,日本經濟實力長足增長,到1986年,GDP已上升到僅次于美國的水平,成為世界頭號債權國。其后,亞洲四小龍實現經濟崛起。泰國、馬來西亞等東盟國家的經濟也出現了迅速發展的局面。東亞地區經濟的快速增長,使美國成為東亞地區重要的資金、技術提供國和主要的出口市場,與東亞的經濟聯系日益密切。此外,也吸引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國家將經貿重心東移。

隨著日本經濟實力的上升和環太經濟聯系的發展,日本在環太地區的經濟影響在擴大。20世紀70年代以來,日本對外貿易的60%—70%集中在環太地區,對外投資和對外援助的80%分布在環太地區。趙鳳彬等編:《日本對外經濟關系》,中國對外經貿出版社1988年版,第68頁。日本對外經濟關系呈現出以環太為中心的新格局。

再次,蘇聯對環太地區的擴張加劇。

20世紀60年代后期以來特別是1979年入侵阿富汗后,蘇聯在環太地區的擴張勢頭急劇上升,其1/3的武裝力量集中到遠東,太平洋艦隊的實力上升為蘇聯四大艦隊之首,地面部隊由60年代的20個師增加到1984年的53個師,并向北方四島派駐了1.4萬人的守備部隊,直接威脅日本和美在日基地的安全。這使日本認為:“美蘇間的軍事平衡,無論在全球還是在地區都發生了變化。其結果,美國的軍事力量已不能對其盟國與友好國家提供曾經有過的非常密切的安全保障。”(日)綜合安全保障俱樂部:《綜合安全保障戰略》1980年7月2日。

又次,發展中國家的力量有所增強,成為影響環太地區國際格局的重要因素。

環太地區擁有眾多的發展中國家,20世紀60年代以來,其力量和集體認同感都有所增強。日本認為:“新的南方勢力的抬頭已成事實。如果南方勢力的要求由變更現狀,進而否定現狀,將對國際政治、經濟構成大的威脅。”同上。同時,日本還擔心“蘇聯以不斷增強的軍事力量為背景加強對第三世界滲透的情況”,將造成對西方不利的結果。(日)鈴木首相的講話,見1979年1月12日《朝日新聞》。

在這樣的背景下,1980年,大平內閣首先正式提出了“環太平洋合作構想”的要求,主張向環太平洋地區擴展經濟合作。其后的鈴木、中曾根、竹下內閣繼承了大平內閣的主張,并分別作了一定程度的修改和補充,形成了較為完備的貫穿整個20世紀80年代的日本環太平洋區域主義框架。其基本特點如下:

1.加強與美國等發達國家的合作,重點爭取東盟、中國等發展中國家的支持,迂回地孤立蘇聯。

戰后日本的外交方針是以現實主義的霸權穩定論為理論基礎的,加入并維護以美國霸權為中心的國際體系,在這個國際體系中謀求本國的國家利益。但自20世紀年代后期特別是蘇軍入侵阿富汗以后,美國的霸權出現衰微趨勢,蘇聯則步步進逼,不但危及美國為中心的國際體系,更在日本所在的環太平洋地區對日本構成了直接威脅。這使日本感到憂心忡忡。大平首相的私人咨詢機構“綜合安全保障研究俱樂部”1980年提出“綜合安全保障戰略”。該戰略在分析當時的形勢時指出:“今天,基本由美國獨立維持的國際體系、‘美國支撐的和平時代’已結束,而轉變為由各國合作維持的國際體系、‘各國分擔責任的和平’時代。在這樣的國際體系中,日本僅追求本國的經濟利益是不行的。”(日)綜合安全保障俱樂部:《綜合安全保障戰略》1980年7月2日。

大平首相的“環太平洋合作構想”幾乎是在提出“綜合安全保障戰略”的同一時間提出的。因此,“環太平洋合作構想”中,始終貫穿著一個重要思想,即防止當時的國際體系因蘇聯的挑戰而崩潰。為了達到上述目的,“環太平洋合作構想”強調加強與美國等發達國家的合作,重點爭取東盟、中國等發展中國家的支持,在加強環太平洋合作時,迂回地孤立蘇聯。

1978年11月,大平為競選自民黨總裁提出“環太平洋合作構想”時便強調:“我們必須以日美友好為基軸。”(日)《大平正芳的政策綱要資料》。大平任首相后,針對越南入侵柬埔寨、蘇聯入侵阿富汗,日本加強了與中國的關系,1979年12月向中國提供第一次日元貸款;增加了對泰國、巴基斯坦等國的戰略援助;凍結了對越南、阿富汗的經濟援助。大平并表示:“應由歐洲統籌委員會研究并采取適當措施,其中包括采取限制對蘇出口等措施。”(日)《朝日新聞》1980年1月26日。

1989年3月,竹下首相在給澳大利亞總理的信中闡明了環太合作的三條方針,其中第三條主張:美國和加拿大是重要的合作對象國。中國應作為正式成員,但蘇聯只能作為列席代表。轉引自吳學文:《日本外交軌跡》,時事出版社1990年版,第226頁。

顯然,在“環太平洋合作構想”中,日本雖然一再聲稱只進行經濟、文化和技術等領域的合作,但實際上有強烈的針對蘇聯的安全考慮,只是為了避免刺激蘇聯,諱言而已。

2.在加強美日合作的同時,防止美國貿易保護主義抬頭和地區主義上升帶來的損害,并利用美國力量的衰落,擴大影響,爭取亞太合作的主導權。

1976年,大平正芳在擔任自民黨干事長后不久,就指出:“如同美國對中南美各國、西德對歐洲共同體各國、歐洲共同體對非洲各國給予特殊關照那樣,我國對太平洋地區各國也應給予特殊關照。”(日)《大平正芳的政策綱要資料》。這反映了在20世紀70年代后期,隨著日美貿易摩擦加劇,在美國出現貿易保護主義抬頭和地區主義上升傾向的背景下,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給日本造成損害,日本力圖將環太平洋地區發展作為自己所主導的地區。

同時,日本利用美國力量的衰落,積極在亞太地區擴大自己的影響。大平擔任自民黨干事長時就表示:“亞洲各國要求經援時,日本務必決心給予,否則亞洲各國間的關系就不能順利發展。這是美國在亞洲發揮多年的作用。不過,我們不能希望美國永遠這樣做下去。”(日)鹿島和平研究所編:《當今世界事務中的日本》,日本時報公司1971年英文版,第219頁。在上述方針的指導下,1977年,日本對亞洲的援助額就超過了美國;到1989年,日本年度開發援助額已接近90億美元,超過美國,居世界第一位。

伴隨日本提供公共產品能力的增加,日本在亞太地區的地位大幅上升。1988年8月,布什在競選總統時表示:應該以分擔責任為美國對日政策的核心,可以由美國在軍事方面,日本在援助第三世界方面分別發揮領導作用。(日)《每日新聞》,1988年8月9日。

3.開放的地區主義,以多邊合作為重點。

適應形勢的變化,日本提出了“環太平洋合作構想”的主張,表現出了更為強烈的區域主義傾向,但日本是一個全面依賴國際市場的國家,不可能將區域合作與全球自由貿易原則對立起來,日本謀求的是全球自由貿易原則下的區域經濟合作利益。

1980年1月17日,大平首相在介紹“環太平洋合作構想”時便強調:“環太平洋各國之間的合作也絕非為了建立排他性的國家集團。其最終目的是為了造福于太平洋各國以及最大限度地促進整個人類的幸福和繁榮。”(日)在澳大利亞墨爾本市國立圖書館所作講演《太平洋時代的創造性合作關系》。5月29日,“環太平洋合作研究組”向大平首相遞交的最終研究報告提出了環太合作的三原則:(1)實行面向世界的開放性地區主義;(2)對外是全球主義,對內以建立自由的開放性相互依賴關系為目標;(3)不排斥地區內已有的雙邊和多邊合作關系,以其為基礎,互為補充。

4.以松散性的地區合作,適應亞太各國和地區發展差距較大的狀況。

亞太地區經濟發展程度參差不齊。因此,早在1965年5月,在日澳貿易聯合委員會會議上,日方代表便指出:“太平洋地區當前還不可能確立像歐洲那樣的統一體制”,主張:“以結合程度較低的體制出發,經過相當的年月,逐漸加深合作程度。”(日)倭島英二:《日本外交的革新》,鹿島研究所出版會1965年版,第40頁。1976年,大平擔任自民黨干事長,在設計太平洋地區合作時,明確指出:太平洋地區“既有發達的工業國家,也有資源豐富的發展中國家,還有工業化程度比較高的國家。由于發展階段不同,不可能像歐洲共同體那樣實現區域聯合。在提法和政策的實施上都應慎重從事,似乎可以建立一種‘松散’的合作關系。”(日)《大平正芳的政策綱要資料》。

綜上所述,可知冷戰時期日本區域主義的第一階段屬于區域主義理論中的所謂“舊區域主義”,是日本政府適應冷戰需要作出的安排,具有類似西歐區域主義的以意識形態和社會制度劃線的特性,同質包容,異質相斥。同時,由于在安全、經濟上對美國的巨大依賴,這時的日本區域主義與西歐區域主義都表現出以美國霸權為中心的特性。

而在冷戰時期日本區域主義發展的第二階段,出現了由“舊區域主義”向“新區域主義”轉變的趨勢。這時的日本區域主義仍帶有異質排他性,主要是指向蘇聯,但由于中日美關系的改善,中國還是社會主義國家,卻已被包括在日本區域主義的范疇。這使第二階段的日本區域主義,表現出比第一階段更大的開放性。同時,由于美國力量的衰落和日本力量的上升,日本區域主義表現出填補美國力量空白和力圖主導區域經濟合作的特性。

無論是在冷戰時期的第一階段還是第二階段,由于日本面對的合作對象的多樣性,使日本區域主義無法像西歐區域主義那樣重制度建設而必須將實際合作放在首位。因此,當時日本政府設想的區域合作,基本是在被自由政府間主義視為“低級政治范疇”的“功能”領域,例如:成立“太平洋技術交流中心”“太平洋生產率組織”“亞洲專利中心”,實行煤炭合作計劃、通信合作,等等。在合作原則上,強調的是對話和在取得一致意見基礎上的合作。

(原載《東北亞研究》2004年8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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