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偏頗

歷史上到了1658年的時候，張名振、張煌言苦心經營多年的崇明沙洲已被清軍攻下，張煌言領殘部回福建休整。

但現在因為有鄭錦的幫助，修筑了幾座堡壘、炮臺，使崇明沙洲的防御能力大為加強，

而且鄭錦還贈與了張煌言十多門大炮，以及一批火繩槍，所以清軍多次進攻崇明，依舊未能將其拔除。

所以相比之下，在這附近的清軍眼里，泗礁山島就顯得有些不是那么重要了，

加上他們好不容易調集兵力進攻了一次，卻大敗而歸，之后也就沒再派兵前來。

……

進駐泗礁山島休整時，鄭錦與眾將時常聚在一起推演開戰后的情形，

當然，眾人偶爾也會說些閑話，

比如有人笑著說起來了路上那些暈船的女眷，此事官兵們是“俱各欣悅”了，然而女眷卻“頗有怨言”。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坐船的，對某些女眷來說，這些天的海上漂泊，簡直是受罪！

鄭錦見閑聊期間，黃安一直沉默不語，便問他可是有什么心事，

黃安長嘆了一聲：

“末將并無心事，只是又聽了一些云貴那邊的戰況，實在想不明白朝廷本有十數萬大軍，為何會敗得如此之快？”

眾人聽后，一時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其實不知黃安對朝廷的潰敗之快感到困惑，很多人都是如此。

雖然孫可望的叛變，給永歷朝廷內部造成了很大的動蕩，

但是，交水之戰和隨后的掃除親孫勢力，以大西軍為主體的云、貴、川和湖廣、廣西的南明軍隊并沒有多大損失。

畢竟孫可望是狼狽投清的，跟著他離開的不過百人，大明的主力仍有十余萬之眾，且占據著地利優勢。

在平定內亂后，以昆明和貴陽為中心的兩個隱隱相對的實力集團得到了難得統一，這未嘗不是好事。

然而，此戰從一開始，大明的軍隊基本上都是一觸即敗，眾多將領望風而降，

不過短短數月，巴蜀、湖南、云貴等大片領土就被清軍風卷殘云般攻占了。

永歷朝廷那十幾萬大軍，并非弱師，然而潰敗速度之快，實在是令人有些想不通。

其實，如果平地內亂后，李定國能夠同劉文秀等齊心協力，以永歷帝為號召，積極備戰，情況必然不會這般崩壞。

然而，李定國在處理善后事宜上，多少有些偏頗，失策的地方頗多。

其一，1658年正月的時候，朝廷大封剿逆各勛鎮，白文選由鞏國公晉封鞏昌王，馬進忠由鄂國公晉封漢陽王，馮雙禮由興國侯晉封慶陽王，

其余有功鎮將也分別升賞。

狄三品、王會、張光翠等人“以黨附可望”的罪名降爵。

在大敵當前之際，以內訌中的“功罪”大申賞罰，無疑是對于爭取和團結內部，盡量減少損失無益。

此外，駐守楚雄、永昌（今云南保山）一帶的王自奇、張明志、關有才等將曾經接受孫可望的密令，準備東犯昆明。

孫可望敗竄后，李定國本可以用朝廷名義對他們赦罪招撫，然后通過手腕奪走他們的兵權，

但李定國卻親自率軍進攻王自奇等人，雖然最后陣擒了關有才，逼得王自奇自刎，但大大的浪費了緊迫的時間。

而且，李定國的失策，更重要的是表現在同劉文秀的關系上。

就歷史淵源而言，李定國和劉文秀在原大西軍中都享有很高的威信，都曾是張獻忠的義子，為大西軍的四國柱，

大西軍聯明抗清后，他們兩人既不像孫可望那樣心懷野心，又多次獨擋一面，指揮重大戰役，

在迎接永歷入滇和平定孫可望叛亂等問題上，兩人都作出了突出的貢獻。

自然，劉文秀的戰功遠不及李定國，但在當時穩定南明局勢上，晉、蜀二王同為朝野所關注，合則兼美，離則兩傷。

可惜，李定國缺乏博大胸襟，未能對劉文秀推心置腹、共度時艱。

交水之戰后，李定國留在云南，劉文秀領兵追拿孫可望，實際上負有穩定貴州以及與清方接境地區的任務。

他雖然未能擒獲孫可望，但安撫地方和軍隊的工作做得相當出色。

到1657年十月間，劉文秀見貴州形勢已經穩定，而同清方相持的明軍仍據守著四川大部和湖廣武岡一線，就上疏奏請永歷帝移駐貴陽，

這樣不僅可以體現進取精神，也便于就近指揮，振作士氣。

永歷帝見奏后，已同意了這一建議，命禮部擇吉日起行。

然而十一月，李定國在進討盤踞永昌的王自奇時，得知永歷帝同意劉文秀遷都貴陽的建議后，大為不滿，

李定國于是“駐兵永昌，上疏告病，請卸兵事”。

永歷帝拗不過李定國，“璽書慰勞，召回，遲延三月始赴闕”。

永歷十二年正月元旦，“李定國請盡撤川楚守邊各鎮將回云南。遂罷幸黔之議”。

這是李、劉之間裂痕的第一次明顯暴露。

從當時形勢來說，劉文秀的建議基本上是正確的，

李定國反對移蹕貴陽，如果是考慮到永歷帝秉性怯弱，距敵越遠越好，加上移蹕之時必然增加沿途各地百姓的負擔，主張留駐昆明自有可取之處。

但是，他的上疏告病和要挾永歷帝撤回川楚守邊諸將，顯然是針對蜀王劉文秀的。

因為他的親信部隊主要集中在云南，而劉文秀安撫了貴州、四川、湖廣的軍隊，李定國不免有所顧忌，

他耽心移蹕貴陽之后，劉文秀的地位將凌駕于自己之上，也擔心劉文秀會變成另一個孫可望。

這年二月，李定國又建議永歷帝召回劉文秀，不能不說是很大的失策。

清廷那時正利用南明內訌、孫可望來降的時機調兵遣將準備大舉進攻，

李定國卻心存芥蒂，把劉文秀和處于一線的將領調回大后方昆明，嚴重地削弱了前方指揮部署。

這說明李定國在平定孫可望叛亂以后，對抗清大局缺乏全面考慮，注意力過多地放在鞏固自己在永歷朝廷中的地位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