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秋陌在身邊的緣故,雖然睡得很熟,可第二天天還沒大亮,燕重錦就睜開了眼,不過睜開之后,馬上又閉上了眼,剛才一定是睜眼的方式不對,不會是這樣的。燕重錦偷偷睜開一只眼睛,老天爺,昨天晚上她做什么?
此時的秋陌還在沉睡,平緩的呼吸中似乎還有一點點鼾聲。可自己是做了什么?燕重錦死的心都有,明明昨晚是背對背睡的,秋陌只是轉身從側臥變成了仰臥,自己則像個螃蟹一樣扒在秋陌身上,一睜眼睛看到的就是秋陌棱角分明的下頜,流暢的弧線從下頜延伸到脖頸,中間凸起的部分,讓人隱隱有犯罪感。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的睡相這么差了。這要是秋陌先醒,看到這個狀況肯定得讓自己負責啊!想到這里,燕重錦躡手躡腳地挪開自己搭在秋陌身上的胳膊和腿,輕輕一滾,遠離了秋陌,幸好昨天沒有脫衣服,要不更說不清了,扶著往炕下溜,小心翼翼地穿上鞋,高抬腿,剛要走,想起自己起來時,把被子掀開了,看著秋陌白里泛紅的臉生怕他又著涼,轉過身,幾乎伏到了秋陌身上,不放心地看了秋陌一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帶都要落到秋陌的臉上了,連忙把衣帶扶住,一只手拽過被子,盡可能輕地給秋陌蓋上,好在秋陌睡得熟,也不知道幾天沒歇息好了。好容易把被子蓋好,燕重錦直起腰,有些心疼地看了一陣,轉身走出去掩上了門。門關上的剎那,秋陌睜開了眼睛,眼中清澈明凈,明明是醒了很久的樣子。秋陌坐起身,看著身上滑落的被子隱隱還有燕重錦的氣息,伸出手,緊緊地抓緊了被子。
秋日的早晨寒氣襲人,燕重錦打了個冷戰(zhàn),從被窩里出來的那點惺忪、迷糊、溫暖,出門的一剎那就被秋風吹了個一干二凈,燕重錦見蔣怡然的房里燈亮著,連忙推開門鉆了進去。一陣熱氣讓燕重錦頓時舒爽了起來。蔣怡然正在灶臺上熬粥,燕重錦湊過去,幫蔣怡然添柴。蔣怡然詫異地看著燕重錦,“怎么這么早就醒了?平哥兒和安哥兒鬧人了?”
燕重錦臉一紅,看來蔣怡然以為自己跟邢蘭煙住了一個屋。她囁嚅了兩聲,輕輕說:“我住秋陌的房間了。”
蔣怡然停下手里不斷攪拌的勺子,直直地看向燕重錦,“那……”
燕重錦連忙搖手,“沒有,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蔣怡然這才松了口氣,說實話,蔣怡然對秋陌還是很放心的,不過對于自己這個妹妹,她著實有些不放心,又不能明說,燕重錦要是這樣說,至少將來兩個人不在一起,還有個轉圜的余地。
“姐姐,宋煜怎么辦?”燕重錦又發(fā)揮自己的長項——岔開話題。
“反正我是不會讓野女人進門的。”蔣怡然氣得手里的勺子攪得飛快。
燕重錦想笑,一想到蔣怡然現(xiàn)在的脾氣只好生生忍住。宋煜的脾氣秉性有點像蔣怡然,簡單、直接,根本就不像宮中出來的人。其實也能理解,畢竟宮中十數(shù)年中,只有這么一位公主,皇后還是個大度的,一直當自己孩子養(yǎng)。宋煜的簡單真的是靖安王府的這顆大樹讓他找不出該長心眼的地方。好吧,至少這一次,能讓這個傻孩子知道世事的艱難,人心的險惡。
“怡然姐,既然這樣我能讓宋煜回頭,只是會讓他吃點苦頭。”燕重錦把柴火扔進灶膛里,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
蔣怡然停下勺子,怔怔地看著燕重錦,燕重錦嫣然一笑,“放心吧姐姐,宋煜叫我小姨,我不會害他的。”
蔣怡然看著燕重錦的笑容,讓她想起了她從宮中被接到靖安王府,整整昏迷了半個月。醒來時,她看到的也是一張笑臉,跟現(xiàn)在這張笑臉比,既然覺得如此相像。忽然,她扔下勺子,一把把燕重錦摟在懷里,或許是老天爺也覺得那么匆匆地讓婆婆離開太隨便了,才讓她換個身體回來了吧!
宋煜昨天睡得很晚,宿在王妃的床上,幾乎是頭沾到枕頭上就睡著了,等他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摸摸肚子,早就癟得不行了,聽聽院子里沒有聲音,便大聲喊,“娘,我餓了!”連喊了幾聲,也沒人理他,他趕忙爬了起來,穿好衣服,發(fā)現(xiàn)灶上還溫著粥,可屋里屋外一個人都沒有。
轉身去邢蘭煙的屋,屋子里空蕩蕩的,除了桌子下遺落了一個安哥兒平時玩的小木劍,別的東西都被搬空了。他撿起木劍,這是安哥兒三歲時,他給安哥兒削的。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宋煜平生第一次有了孤獨的感覺,他沖到院子里,院子里也是空蕩蕩的,一陣秋風吹來,刮起了一地樹葉,打個旋砸到了宋煜腳面上,散落了一地。
失魂落魄地走出院子,大門口,夏末牽著兩匹馬等在這里,見宋煜走出來,將手里的韁繩交到宋煜手中,“爺,王妃和大人他們一大早就啟程回京了,王妃吩咐,要是您一定要和離的話,就讓世子妃留在王府,您……”
宋煜突然立起眼睛,“我是靖安王府的世子,他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娘糊涂了嗎?她干嘛要把邢蘭煙留下,把我趕出來,難道我不是他親兒子嗎?”
夏末咳了一聲,他也有點不忍心騙自己的主子,看看這幅落魄的樣子,哪還是當年那個意氣英發(fā)的常勝將軍,可王妃的話他又不能不理“王妃說,靖安王府不缺世子。您盡可以去追求你的幸福。”
是啊,邢蘭煙給他生了安哥兒和平哥兒,過個十年,靖安王府就有一個很不錯的繼承人,父王還年輕,自己真的沒那么重要。宋煜扶著馬鞍,對夏末說:“小末,你說人家妻妾成群的都是怎么弄的,為什么我想找個喜歡的都不行呢?”
夏末心里說,人家是娶妾,您是和離,能一樣嗎?
宋煜繼續(xù)說:“我也知道娘子沒什么錯處,可要是我不和離,回頭我再弄出個寵妾滅妻的事,她得多傷心,還不如和離了,她還可以找到一個喜歡的,我這么想也錯了嗎?”
夏末一陣嘆息,都說自己主子是直腸子,可這份心也算不錯了,只可惜您老人家遇到的都是人尖子,想要上當受騙都費些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