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重錦是看著邢蘭煙和孩子們睡了,才膽戰心驚地出了房。更深露重,山里的夜色更涼,不知是不是剛剛被邢蘭煙的話驚到了。
“他們都說你不是清靈公主,我想你是我的祖母吧!你那么關心我,除了娘,就只能是祖母了。還有您給倆哥兒的花生,別人家的花生都是閉口的,而你的花生都是開口的。我想你不會承認吧,你要是愿意承認,你早就告訴云歸了,可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們靖安王府都拿你當親人?!?
燕重錦真的是驚到了。當年蔣怡然給宋煜娶的這房媳婦果然不簡單,燕重錦苦笑著說是從老夫人房里看到了喜歡就一直放在身邊把玩。只是邢蘭煙信沒信就真的不知道了。
此時被山風一吹,背后一片浸涼,燕重錦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一件披風適時地披到了她的肩上,寒意頓時被抵擋在披風之外。燕重錦一暖,抬頭便看到了那個比夜色更撩人的男人,男人臉上帶著一絲笑,對于燕重錦來說這并不特殊,從前秋陌和自己在一起也是這樣好脾氣,可今天聽了邢蘭煙的話,總覺得他們倆要是到一起對一下證詞,自己就肯定被拆穿了,好在兩個人沒什么機會在一起閑聊。
“王妃怎么說?”燕重錦有點怕和秋陌單獨相處,總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只好沒話找話,還用問嗎,蔣怡然是不會答應宋煜的。
“不叫姐姐了?”秋陌的語氣莫名有些賭氣。
燕重錦心里一驚,今天再也沒有精力跟這些聰明人斗智斗勇了。自己很平凡的好不好,沒有你們那個超級無敵的城府。想一想自己也是賤,當自己的公主不好嗎。非得管他家的破事,轉念一想,還非得管不可。這都幾更了,自己做回自己不好嗎?還得管自己的兒媳婦叫姐,秋陌你還是人嗎?不帶這么欺負人的。
秋陌知道自己的質疑,又讓小姑娘生氣了,明明是她不肯說實話,反倒怪罪他人,這幅脾氣,還真的跟自己的姨祖母很像呢?秋陌只要想到小姑娘可能是自己的姨祖母,就硬不起心來質問、調查,就像當年,他明明有能力,也不會調查姨祖母的任何事,見小姑娘明顯鼓起的雙頰,只好轉移了話題,“嫂嫂還好嗎?”
“你們男人如此水性楊花,做女人的能好嗎?”燕重錦沒好氣地說。
“水性楊花”不是這么用的吧!秋陌在心里暗想,嘴上情不自禁的掛上了笑,他自然地握住了燕重錦冰涼的小手,隨口說:“我不會的?!?
燕重錦又是個大紅臉,這小子怎么轉性了,這么討女孩子歡心的話,怎么從來不找個女孩子說,跟自己這個老婆子說有什么用,她又不會心動,又不會嫁給她。可明明下定主意了,為什么還會臉紅嗎?話說老婆子會臉紅嗎?這秋陌深情起來,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得住的。
燕重錦不著痕跡地甩開了秋陌的手,“宋煜想和離是做夢,我想也該給他點教訓了。”秋陌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無所謂地點點頭,看來抓住這個小姑娘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燕重錦心里已經有了想法,想聽聽秋陌的意見,卻聽秋陌突然打了個噴嚏。剛剛就把外衣給了自己,這回自己又沒多披一件披風,還真不會照顧自己。燕重錦從懷里掏出帕子,嫌棄地塞到秋陌手里,“那么大的人,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秋陌倒不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口是心非的人,看了看手的帕子,又用鼻子聞了聞,還做出一副陶醉的樣子,看起來跟街上的登徒子一般無二,只是人家長得太好看了,這么輕佻的動作,他做出來卻讓人沉迷,燕重錦覺得自己的臉又要紅,連忙轉過身,深更半夜,本來打算和蔣怡然一間的,半夜謊稱自己給自己托夢,就不讓他們守靈了,現在蔣怡然和邢蘭煙的房子都不能住,只能住最西邊的一間了。邁步要走,秋陌卻緊緊跟在身后。
燕重錦走到西廂房門前,推開門,走進去,秋陌剛要跟進去,就見燕重錦一轉身就要關門,秋陌無奈地用手抵住門,“公主,嫂子一間,嬸嬸一間,你讓我去哪?”
燕重錦這才反應過來,原本宋煜不回來,燕重錦打算跟蔣怡然擠一個屋的,可現在怎么辦?秋陌確實不能去那兩間,手便松了力,明明是自己搶了人家的房間。秋陌呵呵一笑,進屋后,關上了門。屋中的陳設簡單的不能再簡單,除了北面的大炕,一張桌子,四把椅子,再無多余的地方。燕重錦頓時有些窘迫,轉頭看向秋陌,“要不我在椅子上待一宿吧!”
秋陌扶著燕重錦的肩,把她推到了床上,“傻丫頭,你是公主,你忘了嗎?我坐一宿無妨的!”說完,無征兆地打了個噴嚏。本就神經緊張地燕重錦嚇得一哆嗦,透過肩上的衣服都能感受到秋陌手上的冰冷,心下一橫,仰頭對秋陌說:“一起吧!”心里還在有一點小小的期待,秋陌去和蔣怡然商量一下什么的,或者什么瓜田李下什么的。
“好!”秋陌笑瞇瞇地看著燕重錦,幫她挑開了披風的帶子。
“啊——”燕重錦吃驚地看著秋陌,怎么和自己想的就不一樣呢?看著秋陌解開衣服,真的有點害怕了,顫抖著聲音說:“你……你……”
秋陌好脾氣地看著她,“我怎么了?”說話間外袍已經搭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你不洗洗?”燕重錦目光飄忽,想著自己還是坐著湊和一宿吧。晃神地功夫,雙腳瞬間離地,人已經被秋陌放到了大炕上,大炕白日燒了一陣,現在到上面暖烘烘的,瞬間驅散了剛剛在外面的寒意,“睡吧,再洗,就驚動好不容易睡著的人了。”秋陌笑著上了炕,把大炕上唯一一床被子蓋到了燕重錦身上,燕重錦緊緊地抓著被角,生怕秋陌也鉆進來一樣。
秋陌撿起燕重錦的披風,蓋到了自己身上,躺在炕尾,兩個人中間至少能躺兩個人,秋陌沖著燕重錦側躺,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像偷吃到糖的小孩子,秋陌有多久沒這么笑過了,燕重錦算不出,滿腦子都是剛才對秋陌提防的愧疚,自己的孩子什么樣自己不知道嗎?深度懷疑秋陌在那方面可能還沒開竅呢?如此想,到底讓燕重錦好過了些,側過身不看秋陌,卻低低地聲音問:“你不會冷嗎?”
秋陌也翻了個身,“我陽氣勝,睡熱炕火大!”聲音漸漸低下去,竟然睡著了。
燕重錦睜開眼,看著秋陌微微蜷縮的身子,大約是炕太短了,修長的身體竟然伸不開,燕重錦小心翼翼地蹭過去,摸了摸秋陌的臉,似乎有些涼,終究是不忍心,將身上的被子分給了秋陌一半。見秋陌沒動,便打了個哈欠沉沉地睡了過去。
過了好久,秋陌悄悄地轉過身,看著燕重錦姣好的面容,微微張開的嘴角竟然有一點亮晶晶的口水,突然就笑了,笑著笑著,伸出手,將燕重錦攬入了自己懷中。
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打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