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暗箭難防

“這個花狐貂，真是吃了豹子膽了”，楊懷玉恨得咬牙切齒道：“我正要上報老爺，查辦這廝，沒想到他倒先動手了，這回直接除了這個禍害”。

當下楊懷玉讓楊志先去后堂沐浴，換了干凈衣袍甲胄。

楊志跟著管家來到客廳，卻見楊懷玉正和一個老頭說話，見楊志進來，便道：“楊志，這位是甘谷寨文知寨羅江，先來見禮”。

楊志一聽就愣了，沒想到宋朝一個知寨還分文武，以文制武，這官銜夠亂的。自己在甘谷寨幾天了，也沒見過這個羅知寨。

楊志便拱拱手道：“甘谷寨都炸開鍋了，知寨老爺如何在這里？”

羅知寨長嘆道：“本來那個花狐貂，得聽命于本官，可那廝不守規矩，自恃武力，為非做歹，本官受盡欺辱，實在忍不住，只得來向楊大人告那廝十大罪狀”。

楊志看過《水滸傳》，書中說清風寨就分文武知寨，小李廣花榮是武知寨，劉高是文知寨，按趙官家的規矩，文官要壓武將一頭，花榮就得聽劉高的，沒想到這甘谷寨顛倒了，這羅老頭要受蔣平的氣。

楊懷玉道：“這蔣平曾是本官部下，人品不咋滴，可打仗不要命。本官念他陣前有功，舉薦他做了知寨，未曾想惡習難改，居然敢勾結西夏人，如今又陷害犬子楊士杰。真是一條道走到黑”。

羅江道：“下官此來，正是要楊大人秉公執法，替朝廷除去這個惡棍”。

“師父哥，令郎生死未卜，事不宜遲，救人要緊，馬上發兵吧”，楊志可是真擔心楊士杰。

楊懷玉點點頭，即升正堂，教副防御使高鵬代守渭州，點齊三百軍漢，羅江和楊志隨同一齊趕往甘谷寨。

甘谷寨知寨蔣平正在給他婆娘王氏辦喪事呢，牢頭張三和李四來報說楊志跑了，不知去向，氣的蔣平大罵，傳令搜捕，結果一無所獲。只得命人將楊士杰囚入地牢，加派押獄，嚴防死守，以免這個也跑了。

楊士杰可受了大罪了。

蔣平埋葬了王氏，正在府堂尋思怎樣處置楊士杰呢，賀麻子又急匆匆的跑進來。

“蔣爺，不好了，渭州防御使楊懷玉來了”，賀麻子急得氣喘吁吁。

蔣平一驚，騰地站起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別讓他們進寨子”。

賀麻子道：“小的讓他們在寨子外面侯著呢”。

“來了多少人？”蔣平有些心慌，他也知道麻煩來了。

“有二三百人吧”。

“哦，走，先去看看”，蔣平直奔寨門樓上。

往下一看，果然對面正中是楊懷玉，左邊是楊志，右邊是本寨文知寨羅江，身后是三百軍漢，一看這架式就是興師問罪來了。

蔣平是楊懷玉推薦做的知寨，有知遇之恩，因此拱手，假裝客氣道：“防御使大人，末將有禮了”。

楊懷玉怒道：“本官到此巡查，爾寨門緊閉，如臨大敵，是何道理？”

蔣平忙辯解道：“非末將無禮。那羅江貪臟枉法，與末將勢同水火，那楊志本江湖騙子，騙了老楊家寶刀駿馬，如今此二人恭候左右，必然陷害未將。楊大人若聽他二人一面之詞，不能秉公執法，下官難洗清白”。

“當面鑼，對面鼓，本使正要問個明白，你若無辜，自然與你做主”，楊懷玉強壓怒火道。

蔣平自知一旦開了寨門，便是死路一條，便叫賀麻子去把楊士杰提上來。

賀麻子叫了兩個軍漢便去地牢提人。

蔣平道：“楊大人對末將有知遇之恩，未將沒齒不忘，然令郎楊士杰夜入私宅，將俺那婆娘先奸后殺，不知楊大人如何處置？”

楊懷玉道：“本使不能聽你一面之詞，是非自有官家公斷。你且開寨門，本使要當面問個明白”。

“灑家卻不相信你”，蔣平道：“只怕你營私舞弊，顛倒黑白”。

楊懷玉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閉門不出，必有虧心”。

蔣平不理會，反正不讓開寨門。

羅江見寨門不開，便叫道：“俺乃甘谷寨正知寨，寨中事務，須聽本官調遣。眾軍士休聽這廝強詞奪理，馬上大開寨門，迎接防御使楊大人”。

那些軍漢便竅竅私語，便要開城。

“那個敢亂動，灑家便砍了他”，蔣平撥出老楊家的傳家寶刀，惡狠狠道：“羅江老兒，你是甚么東西，這甘谷寨是老子的天下，那有你插嘴的份”。

氣得羅江渾身哆嗦，“你，你，你個花狐貂，平日里欺男霸女，勾結西夏人，別以為本官不知，今日定要治你的罪”。

蔣平心虛，害怕兵士們不聽指揮嘩變，因為這里畢竟是趙官家的地盤，自己只是個小小的知寨。

忽然看見賀麻子背上來楊士杰，蔣平馬上有了主意，這小子要孤注一擲。

他上前將刀架在楊士杰脖子上叫道：“楊懷玉，灑家不和你兜圈子，你叫人馬撤下，放我條生路，灑家便放了你的寶貝兒子，否則一刀下去，魚死網破”。

楊懷玉看見兒子被劫持，心急如火，喝道：“花狐貂，你要敢動我兒，定將爾碎尸萬段”。

蔣平冷笑道：“你把灑家逼上絕路，灑家還有甚事做不出來。除非你答應灑家的要求”。

“爹，是兒無能，給老楊家丟臉了”，楊士杰被折磨的遍體鱗傷，頭也抬不起來了。

楊懷玉心疼的直掉眼淚，萬一楊士杰有個好歹，怎么向自己的老爹老娘老婆，還有兒媳孫子交待呀，一時左右為難。

羅江道：“楊大人，那蔣平心狠手辣，什么事也做的出來。以下官之見，不如假意應允，伺機殺賊救人”。

楊懷玉一聽，不無道理，便對城堡上叫道：“也罷，本使便答應你的要求，切不可害我兒性命”。

“好，痛快，你仁義，灑家也講仁義”，蔣平道：“叫你的人馬閃開，灑家平安出城，便放了令郎”。

楊懷玉點頭應允，卻叫眾人見機行事。

蔣平即叫賀麻子準備了三輛馬車，一輛把楊士杰放上去，另兩輛裝了金銀財寶，糾集了十來個心腹死黨，便叫開了寨門，出了城。

眾人礙于楊士杰被刀架著，投鼠忌器，只得退在一旁。

當馬車路過楊懷玉身邊時，蔣平道：“楊大人夠意思，今日放灑家一條生路，灑家定當以死相報。只教眾人退后，楊大人在一百步外獨自跟隨，出了十里地后，便將令郎留下”。

楊懷玉救子心切，滿口答應。他已讓楊志迂回到前面官道上準備阻擊這幾個亂賊。

眾人眼睜睜看著這幾個亂賊趕著馬車離了甘谷寨。

走不出二三里，蔣平叫賀麻子與其它人前面先走，自家拿著寶刀挾持著楊士杰，坐在車上，只留一個馬夫趕車，車后面還拴著一匹馬，這小子真不愧叫花狐貂，鬼得狠呢。

又走了一里多地，蔣平跳下馬車，解下車后拴著的座騎，翻身上馬道：“楊大人，后會有期”，縱馬揚鞭，便去了。

楊懷玉眼見蔣平縱馬而去，心中牽掛兒子安危，急追馬車過來，一看，不由大吃一驚，楊士杰脖子上流了一攤血，已經被蔣平殺死了。

楊懷玉悲痛萬分，忍不住哭道：“兒啊，你死的好慘呀”。

趕車的馬夫嚇壞了，跪在地下，苦苦哀求：“楊老爺饒命，不干小的事，小的也是被逼的”。

楊懷玉邊擦眼淚，邊找蔣平蹤跡。

一抬頭，“嗖”，一支冷箭正中楊懷玉哽嗓咽喉。可憐楊懷玉，一代名將，連啍都來不及，便倒地身亡。

楊懷玉自恃曾舉薦蔣平做了知寨，以君子以心度小心之腹，怎么也想不到蔣平會如此報恩。

甘谷寨文知寨羅江不放心，也引了些軍漢在后面遠遠跟著，看見前面不對勁，急忙包抄過來，然而為時已晚，楊氏父子雙雙斃命。

羅江驚得叫了一聲，便背過氣了。